第77章 干掉渣男当皇帝5

    李元毓回京, 也正式把某些事情翻到了台面上。

    燕琅哄着小儿子李衍睡下, 便吩咐人去把书房等李元毓日常会去地方清理出来, 自己则准备往皇后宫中去问安。

    太孙李衡兴冲冲跑过来,有些欣喜道“阿娘, 阿爹回来了吗”

    这个向来沉稳孩子少见显现出几分年幼孩童稚气“临走时候阿爹还答应我, 说会给我带江南那儿风行玩具呢”

    燕琅看着他饱含欣喜清澈眼眸, 忽然发现了几分自己从前有所疏漏地方。

    李元毓是个伪君子, 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但在登顶帝位, 揭开那层假面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完美丈夫,在几个孩子面前,也是一个完美父亲。

    郭家是她母族,当她与李元毓发生冲突时, 必然会站在她这一边, 但这个孩子呢

    他会选择父亲, 还是选择母亲

    她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淡淡忧虑,转念一想, 又释然了。

    李衡毕竟还小, 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子, 还要看自己怎么教导, 至于李元毓, 总有一日会暴露出自己本来面目。

    他并不是只有李衡这一个儿子, 身边女人也并非只有郭蕤一人,对于李衡而言,那是个具有不确定性父亲。

    但郭蕤是他毫无疑问母亲,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他身后。

    如果他足够聪明,也能够体谅母亲苦楚话,他会明白应该怎么做。

    如果他不能,反倒一意孤行,要跟父亲站在一起话

    就当郭蕤是生了块叉烧好了。

    反正还有李衍,从小开始栽培也来得及。

    燕琅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心下既有了主意,便不会畏畏缩缩,伸手摸了摸李衡头,坦然笑道“是啊,再过些时候,你阿爹便会回来了。”

    李元毓一回宫,便先去向皇帝复命,说起治水诸事,皇帝细细询问过,这才微微点了点头。

    说完政务,便是家事,皇帝神色微沉,道“张氏事情,你可都听说了”

    李元毓神情一凛,忙跪地请罪道“母亲无礼,儿臣无可辩驳,只是”

    他偷眼打量皇帝神情,见他面上无喜无怒,不辨情绪,心下不禁有些打鼓,却还是强撑着道“只是母亲毕竟是儿臣生母,又因胞弟惨死、伤心过度才做出这种事,望请父皇开恩,多加海涵。”

    皇帝淡淡道“你意思是,朕应该宽恕张氏无罪”

    “张氏意图杀害太子妃,自然有罪,父皇如何处置,儿臣都无异议,只是,”李元毓面露难色,叩首到地,戚然道“只是她毕竟侍奉父皇多年,又已经被废为庶人,还请父皇饶恕她性命”

    “朕想要赐死张氏,不单单是因为她不辨是非,意图杀害太子妃朕还在世,张氏便敢在宫中做出这种事,待朕驾崩之后,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身为人子,如何去制止她狂悖之举”

    皇帝面露怒色,神情亦是失望,怫然道“太子,这些事情,你想过没有”

    李元毓听出他话中失望之意,心头不禁沉了下去,连连叩首,泣不成声道“儿臣明白父皇良苦用心,只是身为人子,怎么能坐视母亲赴死还望父皇体察一二”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皇帝喝道“为君者天下独尊,怎么可以被别人牵制即便是你母亲,也不行”

    李元毓既然把话说出口了,就断然没有再改道理。

    再则,他也不是没想过依法处置张氏,只是如此一来,皇帝会不会觉得他冷血无情,进一步怀疑他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李元毓实在是不敢赌。

    他伏在地上,痛哭不止,却不再出声应对了。

    皇帝见状不禁皱眉,静静看了他半晌,终于叹道“罢了,你也是一片孝子之心,张氏暂时可以不死,但不得不罚。”

    他神情一凛,寒声道“传旨,庶人张氏意图在宫中行凶,狂悖无礼之至,杖三十,移居冷宫,朕死之日,立时将其溢杀,不得有误”

    侍从应声,自去传旨,李元毓也是心头一震,冷汗涔涔。

    皇帝有些倦怠看了他几眼,摆摆手道“回你东宫去吧,太子妃不容易,你要好好待她。”

    李元毓勉强挤出个笑来,毕恭毕敬应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燕琅在皇后那儿说了会话,就被催着回去了。

    “你们夫妻久别,也该去见一见,诉诉衷肠,”皇后拍了拍她手,笑道“去吧,陛下跟太子说过话,也该打发他回去了。”

    燕琅脸上适时显露出几分羞色,向皇后行个礼,起身返回东宫。

    系统知道她与李元毓已是势同水火,再想到那野猪回来了,心下不忿,咬着小手绢道“一想到回去还要跟那贱货虚与委蛇,我就替你觉得恶心”

    “这有什么好恶心,你以为他会在我那儿过夜”

    燕琅自若道“原世界线可是个甜文,别看阮梨是做妾,一干待遇却都是正妻,外边人管她叫夫人,自己当家做主,拜堂合卺酒一个不缺,有了她之后,李元毓就守身如玉,再没碰过别女人。”

    “哇”系统忍不住道“明明应该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更恶心了”

    燕琅笑而不语,回到东宫,刚进正殿,便见李元毓笑容温煦,举步迎了上来。

    “阿蕤,”他叹口气,深情款款道“这些日子以来,真是委屈你了。”

    燕琅眼底情谊半点都不比他少“有什么好委屈殿下在外奔波,才是真辛苦呢。”

    说完,她有些欣喜道“我方才去寻母后,求她向父皇说情,好歹给娘娘个位分,别叫殿下面上难堪,她已经应允了,说是寻个得当时机,便去同父皇讲。”

    母亲无缘无故迁怒于她,甚至出手要杀她,她却还肯为母亲求情。

    李元毓饶是铁打心肠,也觉得有些动容,只是想到皇帝已经对此事做了决定,心头不禁一痛,声音低落道“不必了,父皇已经有了决断,叫母亲移居冷宫”

    “啊”燕琅一声惊诧,又宽慰他道“我会叫人多加关照,绝不叫娘娘在里边缺衣少食。等殿下将来登基,也可将娘娘接出来孝敬。”

    李元毓心头就跟被刀捅了一刀似,痛几乎麻木,他痛苦捂住脸,哽咽道“父皇已经说了,他大行之日,便会令人溢杀母亲”

    燕琅心头一喜,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道“我这就去向父皇求情”说完,起身要走。

    李元毓心下感动,却还是拉住她,道“不必了,父皇决定了事情,几时有过更改你再去,反倒惹来一通责骂。”

    两人就这么说了会话,倒也温情脉脉,不多时,又有人接了两个小皇孙来,一家四口团圆着用了饭。

    晚膳过后,乳母便将睡着了李衍抱了出去,李元毓则留在内殿,询问长子李衡功课,燕琅假笑着看了会儿,就去后殿沐浴了。

    李元毓见宫人们送了花瓣香露进去,脸上不禁有些不自在,胡乱跟李衡说了会儿话,便推脱还有公务未曾处置,到书房中去了。

    燕琅美滋滋跑了个澡,再次出来,果然见李元毓已经走了,心下暗笑,脸上却还是应景显露出几分怅然。

    “殿下正事要紧,”她吩咐殿中宫人内侍“都管好自己嘴,不该说别乱说”

    众人恭谨应下了。

    正殿里灯火熄了,李元毓才松一口气,更换衣装,悄悄出宫去看阮梨。

    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守卫宫门禁卫们免不得会盘查,见是东宫人,也未曾多问,就给放出去了。

    阮梨哭了一整日,也有些累了,人倚在床头,对着红烛垂泪,李元毓入内之后,见到便是这副场景,心下一痛,原先因阮家人而生出不满,也淡去了几分。

    “小梨子,怎么还在哭呢”他叫着阮梨爱称,走上前去,轻轻搂住了她腰身“再哭下去,可就不漂亮了。”

    阮梨冷哼一声,将他推开,道“那你就去找漂亮去。”

    “阿梨,你不要这样,我真很累了,”李元毓见状,有些疲倦叹口气,又一次将她搂住,深深嗅了嗅她身上香气,道“你总得讲道理吧是不是你父亲杀了我舅舅我尚且没有迁怒到你身上,你又何必这样冷眼对我。”

    “没有迁怒到我身上那我还该向太子殿下谢恩咯”阮梨红着眼睛,冷冷斜着他,道“我阿爹死了,弟弟也死了,我亲人都没有了,你叫我怎么接受得了”

    李元毓见她这般尖锐模样,再想起善识大体郭蕤,不禁皱起眉来“阿梨,你已经是我人了,为什么就不肯为我着想一点太子妃被我母亲刺杀,险些没命,她都知道帮我母亲求情,现在是你父亲杀死了我舅舅,害我母亲进了冷宫,你怎么连半分歉疚之心都没有”

    阮梨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不久前还跟自己山盟海誓那个男人说话。

    太子妃,太子妃,全都是太子妃

    她父亲死了,弟弟也死了,举目无亲,他作为丈夫,是她最后依靠,他怎么可以这样苛责她,冷待她

    她想跳脚,想用最恶毒话去诅咒他,可是到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她爱这个男人,哪怕是做妾,做外室,也要跟他在一起。

    再则,真离了他,她能去哪儿呢

    郭成是郭家儿子,是武威将军,除了皇太子,还有谁能帮她报仇

    阮梨看着他,却不说话,大滴大滴眼泪从她眼眶里涌出来,美艳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柔弱风情。

    “对不起,”她抽泣道“我不是有意,我只是,只是太难过了。”

    “三郎,三郎,”阮梨紧紧地抱住他,伏在他怀里,发抖道“你不要生我气。”

    她生这样美,像是最艳丽牡丹花,这么一哭,李元毓心就软了。

    “傻瓜,我当然是心疼你,”他搂住怀里这副娇躯,柔声道“回宫见过父皇,处置过杂事之后,我便来看你了,偏你这样冷淡,还对我发脾气。”

    阮梨细细把那时间顺了一遍,心头便有了三分甜意“你没跟别女人亲近吧”

    “怎么会”李元毓道“我心里只有你,再容不了别人了。”

    阮梨目光柔情看着他,搂住他脖颈,猛地亲了上去。

    李元毓顺势搂住她,二人倒在了床榻上。

    烛影轻摇,月色朦胧,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接连一个月过去,李元毓都没在东宫妃嫔那儿过夜,每每都推脱到书房去,再悄悄溜出宫,去与阮梨私会。

    燕琅乐得自在,其余人却忍不了了,每日去给太子妃请安,免不得抱怨几句,燕琅都嗑着瓜子儿,不轻不重弹压回去了“殿下是储君,政务为重,不得因为这些小事前去搅扰。”

    太子不在妃嫔那儿过夜,太子妃那儿也没去,东宫姬妾们自然怨不得燕琅,也不敢怨她,只是心里免不得嘀咕太子是不是在外边儿金屋藏娇了。

    一次两次,燕琅还能给压下去,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东宫妃嫔里边儿有几个家世不错,穆良媛还是皇后表侄女,虽然关系远了些,但好歹也能说得上话。

    皇后自己是正宫,自然更能体谅太子妃难处,怕挑起东宫妻妾不和,从来不会因为穆良媛是自己表侄女而有所优待。

    穆良媛自己也聪明,知道太子妃背景深厚,又有两个儿子傍身,从来不去招惹,只是小意侍奉,想着生个一儿半女傍身,后半生有个依靠。

    她生漂亮,不爱作妖,又是皇后表侄女,李元毓也有些喜欢,每个月总会过去几天,但自从江南治水回来,就一次都没去过了。

    穆良媛有些心急,见太子妃都不吭声,也就忍了下去,就这么过了快两个月,太子还是跟成了和尚似,一个人也不碰,她就有些憋不住了,某天去皇后宫里时候,忍不住抱怨着把事情给说了。

    皇后听罢吃了一惊,想不是后宫争斗,而是太子身体出了问题。

    储君干系重大,她不敢声张,传了太子妃过去,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燕琅揉出一个善识大体但隐含酸涩神情,勉强笑了一笑,说“殿下不肯留宿,我总不能把他绑着留下吧他总说是有公务,我就更不好搅扰了。至于是否身体有恙,每隔几日便有太医诊脉,似乎并无异常。”

    “这便怪了。”皇后听闻太子身体无恙,一颗心便落了一半,再想李元毓这样古怪行为,女人第六感逐渐上涌“难道太子在外边金屋藏娇了”

    皇后端丽面庞闪现出一抹疑惑“你又不是个不能容人,为什么不带进宫难道是那女子身份有异”

    燕琅有些艰涩笑了笑,说“这便不得而知了。”

    皇后拍了拍她手,道“你放心,倘若太子有宠妾灭妻之行,陛下与本宫必然会为你做主。”

    说完,她又吩咐掌事女官“去皇宫南门那儿去查问一下,近日以来,每到晚间,是否有东宫之人出入。”

    掌事女官应声,不多时,便快步返回,道“正如娘娘所说,这些时日以来,每天晚间都有东宫之人手持令牌出宫,听说是奉太子之名,守卫们都不敢阻拦。”

    皇后面色霎时间沉了几分“太子这是想做什么瞒着所有人,每晚悄悄到宫外去,他把太子妃和东宫姬妾放在哪里,把自己安危放在哪里”

    众人见她作色,自是噤若寒蝉,只有燕琅柔声劝慰道“殿下既然喜欢,就把那女子接进宫便是了,娘娘不必为这等小事烦心。”

    “难为你这样贤惠,只是这宫里边,也不是什么脏臭都要。”

    皇后身为正室,最不喜欢那些妖妖娆娆,勾着男人不放侍妾,听闻宫外那女子接连勾着太子出去近两个月,心下已经觉得厌恶,倒也没急着一竿子打死,只向亲近侍从道“你们悄悄去查,别惊动太子,去看看他养了个什么国色天香在外边,连妻儿父母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燕琅在侧听着,也只是微笑,却不置一词。

    系统有些迟疑道“阮梨不会直接狗带吧”

    “不会吧,”燕琅漫不经心摇了摇团扇,道“毕竟是女主,世界气运所在啊。”

    系统道“那她岂不是会被接进宫”

    燕琅没有回答,却反问它“看过红楼梦吗”

    系统楞了一下,说“我去检索一下”,一分钟之后,才开腔说“看完了。”

    燕琅忍俊不禁道“知道凤姐是怎么收拾尤二姐吗”

    系统恍然大悟“明白了。”

    皇后既有意差人去查,阮梨事情,自然是瞒不住,更不必说李元毓怕委屈了他小梨子,衣食用度都是最好,本就惹人注目。

    女官去查过之后,便皱着眉头,进宫去向皇后回禀“是个异样艳丽女子,举止也颇轻浮,昨日与殿下一道去曲江池游玩,光天化日之下,竟遣散了侍从,与殿下”

    她面露难色,没有再说下去,皇后脸上也显露愠色,暂且忍下,道“还有呢”

    女官声音压低,道“太子殿下在京中寻了一处宅院安置她,里边侍从都管她叫夫人,以夫妻身份相处,听说,竟是在府里正经拜过天地,吃过合卺酒,还有就是,就是”

    皇后听说那二人竟以夫妻身份相处,面上便是阴云密布,听到此处,禁不住寒声发问“还有讲”

    那女官声音更低“臣怕惊动旁人,不敢仔细打探,听说,那女子父亲,仿佛是湘南山匪,不是别人,正是截杀张富,又被武威将军剿灭那一家。”

    “简直荒唐太子是疯了吗居然敢在外面另娶妻室,收容山贼之女”

    皇后从未见过这样匪夷所思事情,听得心头积怒,面笼寒霜“陛下跟本宫还活着呢,岂容他如此张狂”

    “娘娘,”女官恭谨道“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李元毓在皇后面前,一直都是温文尔雅、恭谨有礼,做事也颇有条理,只是不知怎么,最近频频失误,前后对比,实在是叫人失望。

    难道是他觉得已经坐稳了太子之位,所以就开始显露本来面目了

    皇后目光复杂坐在上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劝说皇帝立他为储到底是不是错了,不过只是几瞬,她便定了心,目光锋锐看向那女官,道“此事牵涉重大,不好闹到宫外去,你去冷宫,带着庶人张氏出宫,给那女子三十杖,再把人带进宫来。本宫要亲自问一问太子,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迫不及待想翻天了”

    皇后那儿一有动静,燕琅就知道了,淡淡一笑之后,便不去管,任由事情发展,等待最后结果。

    系统咂舌道“阮梨落到皇后手里,怕是没好果子吃。”

    “那我能说什么活该呗,”燕琅道“她要是被强迫给李元毓做妾,那我同情她,干死李元毓之后,我还可以给她一笔钱再找夫婿,可她是自愿,以爱名义,做了李元毓外室,是她自己轻贱自己,以后无论怎样,都是自作自受。”

    她手中持着一把花剪,“咔嚓”一声,将花瓶中那束桃花多余枝叶剪去“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但人要知道礼义廉耻。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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