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 ”花豹先生看着妻子, 有些无助说“我也是猫科啊, 你不要这样歧视花豹”
系统送过来两杯咖啡,带着同情说了句“对啊, 你们都是猫科动物嘛。”
“红蟑螂、大蟑螂, 都是蟑螂, 本质上有区别吗”
布偶小姐气“喵”了几声“我们猫从来不跟外族结婚, 你不知道吗这有伤害到别人吗就像人不想跟猪通婚, 不想跟牛羊通婚一样, 怎么就扯上歧视了”
她猫爪一拍桌子“你欺骗了我,也欺骗了我家人,我们这桩婚姻基石本来就是不牢固,现在我想解除婚姻,有错吗”
燕琅想了想, 说“我觉得你说很有道理。”
“我难道就想骗你吗”花豹先生情绪激动起来, 向妻子道“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自己是花豹, 你还会跟我一起吃小鱼干吗我们连开始都不可能有,你叫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来到我世界,又匆忙离去吗”
“还有小鱼干事情”
说到这儿, 布偶小姐气背都弓起来了, 喵呜着叫道“你是花豹你根本就不喜欢吃小鱼干还假模假样说把所有小鱼干都给我吃故意骗我感动”
系统看那只美喵气胡子都在颤抖, 忍不住想过去摸一摸, 安慰她一下, 却被花豹先生警惕推开了。
他瞪了系统一眼, 然后说“我没有故意骗你。小鱼干是你,肉干也是你,所有你喜欢,都是你”
“你这个该死骗子”布偶小姐怒道“明明就是花豹,还骗我说身上花纹是做造型”
“我有什么办法”花豹先生气道“谁叫你这么可爱我又这么喜欢你你以为一只花豹每天学猫叫很容易吗我努力了好久才学会”
燕琅“”
系统“”
布偶小姐用那双蔚蓝色眼睛注视花豹先生很久,好像有点羞,又有点恼,她跳到桌子上,意味不明“喵”了一声。
花豹先生走到桌子前面去,伸手想去摸布偶小姐背,却被她躲开了。
“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骗你。”于是他诚恳说“爱你是真,想跟你吃一辈子小鱼干也是真,愿意为你把花园种满猫薄荷也是真,薇薇,你可以原谅我吗”
系统为别人家美好爱情而流泪,哽咽道“就原谅他嘛,遇上情投意合爱侣,真是不容易。”
布偶小姐跳起来,挠花了花豹先生脸,花豹先生一把抱住她,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真很对不起,”布偶小姐向燕琅说“给您添麻烦了。”
燕琅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有情人终成眷属,祝福你们。”
布偶小姐气呼呼“喵”了声,说“我才没有原谅他呢”
花豹先生笑了笑,却没有对此说什么,他同样向燕琅欠了欠身,说“打扰您了。”这才抱着怀里布偶小姐转身离开。
系统拿着小手绢擦眼泪,说“又是为别人家绝美爱情流泪一天啊。”
燕琅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很久,当她真正了解到世界意识本质时,也就到了该离去时候。
说起来,她经历过那么多世界,收获最多,却还是这个世界。
当人站在一定高度下望时候,所能看到风景远非寻常人所能想象,对于她此后所要经历世界会有多大影响,也是不言而喻。
再次睁开眼睛时,燕琅便听见喋喋不休讲话声,抬眼去看,却见上首处坐了个穿着绛色衣裙、通身富贵贵妇人。
她心念微动间,便了解到自己究竟是到了怎样一个世界。
这幅身体主人姓沈,叫沈蘅,是吴兴沈家女儿。
说起吴兴沈氏一族,本朝大大有名,最大特点就是有钱
巨有钱
超级无敌有钱
比皇帝还有钱那种有钱
这大抵是个平行世界,时代有点类似于魏晋南北朝时期,连本世界吴兴沈氏,都跟历史上稍有重合。
沈蘅曾祖父很有钱,祖父继承父辈遗产之后将沈家进一步发展壮大,当然更加有钱,皇帝愤愤之下,甚至连“吴兴土豪”这样蔑称都出来了,但怎么也改变不了自己比沈家穷结果。
要知道,这可是皇帝钦定土豪啊
沈家有钱,当然也要有维护自家私产能力,否则在这样天下分裂时代,早就被皇家又或者是其余国家吞并了。
沈蘅曾祖父以吴兴子弟为根基,组建起一支将近十万人私兵,祖父在时,将沈家家业进一步发展,同时也对刀戈军制进行改革,大大提高了沈家军战斗力。
沈蘅父亲沈恪才干不逊色于先祖,将这份家业经营有声有色,既能叫沈家在朝廷中如鱼得水,又能护持住沈家基业,不被外人觊觎谋夺。
沈恪此生唯有三件憾事,一是发妻早逝,不得携手终老;二是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无人传递香火,承继沈家;其三则是时下门第之见异常森严,吴兴沈氏虽是巨富之家,但声望却难与杜江高裴等顶级士族相提并论,面对那些门第,永远都矮了一头。
沈蘅是沈恪长女,原本他是打算叫这个女儿招赘,寻个上门女婿来继续沈家门楣,只是不想沈蘅在上元花灯节时偶得裴家六郎襄助,二人一见钟情。
裴家身为顶级士族,家中郎君是决计不会入赘别家,更不必说是吴兴沈氏这样土豪之家。
沈恪疼爱女儿,实在舍不得违逆她心意,沈蘅小妹沈馥也极体谅姐姐“阿姐出嫁之后,也还有我呢,叫我招赘,也是一样。”
家人鼓励与帮助给了沈蘅无限底气和感动,裴家与沈家正式议婚,沈蘅带着整整二百抬嫁妆进了裴家,却不知道等待她是怎样命运。
裴六郎根本不喜欢她,也看不起满身铜臭味吴兴沈氏,之所以愿意娶她,无非是因为裴家资财已经快要见底,碍于高门脸面,却不好削减奴仆开支,这才想着去寻个冤大头来帮衬。
而上元节当日沈蘅遇上几个无赖,根本就是裴家人自己找去。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沈蘅在裴家日子倒还不坏。
裴六郎碍于沈恪威慑,不敢纳妾,对这个妻子总还是过得去,裴夫人原本是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只是因为老夫人亲自拍板了这桩婚事,才点头首肯。
奈何沈蘅肚子实在争气,嫁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第二年便生下了一双小郎君。
双胎是极少有,更不必说是两个孙儿,裴夫人欢喜坏了,裴老夫人也颇开怀,再见到沈蘅,脸色也好了起来。
沈蘅母亲早逝,沈恪对妻子情深义重,即便没有儿息,也不曾续娶纳妾,她在这样环境中长大,其实听过不少闲言碎语,无非就是说沈家成了绝户,以后连个上香人都没有,现下进门一年,她就有了两个儿子,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几分底气。
时人以为双生子是有福气,裴家人也颇开怀,孩子出生第二天,裴老夫人就把两个重孙接到自己身边去,说是要亲自教养。
沈蘅有些不舍,略微透出几分不愿意思,裴老夫人身边婢女便冷嘲热讽开始说“咱们这样人家,老夫人肯亲自教导儿孙,那是天大福气,六少夫人你嫁进了裴家,就把那些小家子气丢掉,不要说些有没有惹人笑话。”
老夫人身边人都是金贵,说话也代表着老夫人意思,一个孝字压下来,沈蘅哪里能有二话,只能忍着心中酸涩,隔三差五去看看两个儿子。
裴六郎压根就不是个省心,没过几年,就跟裴夫人娘家侄女有了首尾,竟还搞出了孩子。
裴夫人娘家兄嫂将他扣下,向裴夫人问罪,那母子俩为了给他们一个交代,就将目光投到了沈蘅身上。
嫡亲表妹是不能做妾,也只能叫沈蘅挪位置,高门大户里边儿想叫一个人死无声无息,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没过多久,沈蘅因病辞世,裴夫人借口两个孙儿不能没有母亲照顾,事急从权,很快就叫儿子娶了侄女进门。
沈蘅就这么没了性命,沈恪和沈馥当然不肯罢休,暗中探查良久,终于得知了真相,悄悄叫人将内情告知了两个外孙。
沈蘅这一生是悲哀,因为她遇人不淑,甚至因此丧命,但她又是幸运,有爱护她父亲和妹妹,又有两个争气儿子。
本世界男主有两个,不是别人,正是沈蘅两个儿子。
他们得知了生母身死真相,心中衔恨,暗地里积蓄实力,最终为生母复仇。
天下动荡,两人因势而起,以外公沈恪为依托占据一方,招兵买马,称王于淮水之南,又七年,兴师北进,一统中原。
燕琅无疑是幸运,在前一个世界待了若干年之后,她已经能够拨动命运丝线,即便是想遇上最开始时沈静秋那样困境,怕也是很难。
这并不是沈蘅身死第一世,而是她死后第二世。
沈蘅两个儿子,大周王朝两位开创者重生回来,想要努力拯救生母,改变她原本命运轨迹。
燕琅出现在这个世界,又得知剧情发展方向,本来就捏了一对王炸,再有两个神队友协助,说是四个2四个a毫不夸张。
她忧愁叹了口气,说“这么一把牌,叫我输都很难啊。”
系统附和说“忽然有些同情起反派来了呢。”
“蘅娘,蘅娘”裴夫人说了良久,口干舌燥,却见沈蘅丝毫不为所动,眉头不禁蹙了起来,有些不满道“你是在出神吗”
燕琅微笑道“并不曾。”
裴夫人脸色和缓下去,温声道“我知道这于理不合,只是现下裴家在南边生意摊子铺有些大,一时周转不开,要取用你嫁妆,也是没有办法”
裴家自恃顶级士族,背地里都看不起出身吴兴沈家沈蘅,但用起她钱来,却一点都不嫌弃。
燕琅心下嘲讽,脸上却适时显露出几分迟疑“母亲之前不是已经用过几次了吗不是儿媳吝啬舍不得,而是这种事传出去,知道是家里一时周转不开,不知道,兴许以为裴家这样高门想侵吞儿媳嫁妆,补益自身呢。”
话音落地,在场众人脸色都为之一僵,唯有燕琅身后陆嬷嬷,眼底显露出几分喜色。
沈蘅性情温柔,却也不乏坚韧,只是她与人为善,又没想过裴家人暗怀他心,但跟随她一起进入裴家陆嬷嬷却看得很明白。
哪有婆母公然伸手,一次又一次向儿媳妇讨要嫁妆
这些年来,只算银子,裴家从自家大娘子手里至少掏走了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啊,换成银锭子,能砸死多少人
陆嬷嬷劝过,沈蘅也动摇过,只是看着裴老夫人和裴夫人含笑脸,再听裴六郎贤妻贤妻叫着,又顾念到两个孩子,怎么也无法拒绝,现下不知怎么,居然肯推拒了,无论是否成功,都是天大好事。
起码这能说明大娘子态度已经变了。
陆嬷嬷有些欣慰。
裴夫人没想到一向温柔顺从沈蘅会说出这么一席话来,脸色当场便有些变了,好歹是当家主母,她强忍着没有发作,柔声宽慰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裴家赫赫高门,又岂会贪你这点银钱蘅娘,你这么说,便是看不起我为人了。”
燕琅听她软中带硬说了几句,一点也不打怵,脸上适时显现出几分惶恐,道“是我想错了,母亲勿怪。”
“陆嬷嬷,”她吩咐道“去取纸笔来,母亲要写借条给我。”
裴夫人脸色一僵,正待说句什么,却见燕琅转过头去看她,笑微微道“从前我以为借出去钱都打了水漂,不会有人再还,嘴上不敢说,但心里总觉得裴家连沈家也不如。再小门户,但凡书知礼,就该知道欠债还钱道理啊。今日听母亲说了,才知道是我想错了,轻看了母亲,罪过,罪过。”
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裴夫人后路给堵死了,陆嬷嬷看她终于不再当冤大头了,喜几乎掉下眼泪,递个眼色,便有侍从飞快去取了笔墨纸砚来,递到裴夫人面前去。
裴夫人脸上笑意消失不见,对着那张白纸看了几眼,又举目去看燕琅,心头就像塞了一团棉花似,堵得喘不上气。
“母亲,”燕琅有些狐疑看着她“难道您真不打算还钱了不会吧,怎么也是京城裴氏啊”
陆嬷嬷配合在眼底露出几分鄙夷“夫人要是还不上,那就不要写借条了,区区百万两银子,在我们吴兴沈家,毛毛雨而已了。”
裴夫人恨得要死,脸上却不好再显露什么,勉强笑了一下,说“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一共借了多少,这才迟疑于落笔”
陆嬷嬷见自家大娘子难得强硬起来,心下欣慰,自然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夫人宽心,您从前借每一笔款子,每一份珍玩古董,我这儿都记录在册,也有您印鉴,这便派人去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裴夫人脸色又是一僵,连假笑都要挤不出来了。
陆嬷嬷知道家和万事兴道理,也知道自家大娘子和两位小郎君都在裴家,应该以和为上,但这些年来,裴家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边源源不断从自家大娘子手里掏钱,一边又抬着下巴,看不起吴兴沈氏,摆着顶级士族谱儿,连老夫人房里丫鬟,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唯一能叫人高兴点,也就是裴六郎对大娘子颇好,两个小郎君也极其聪慧乖巧,再熬几年过去,大娘子就该苦尽甘来了。
陆嬷嬷这样一想,心头便舒畅几分,正思念间,女婢取了往年来账簿过来,下点算完,说“嬷嬷,这些年夫人一共借走了银一百三十六万两,珍玩字画以数十计,珠宝首饰不计其数”
陆嬷嬷猜到数目不会少,但听到此处,也情不自禁垂眼去看燕琅,却见燕琅面露疑惑,看向裴夫人道“母亲不是说借了字画珍宝去赏玩吗怎么都有借无回了”
从前沈蘅不愿意计较,是因为她爱重裴六郎,不想因为这点小钱跟丈夫和婆母闹不可开交,现下既换了她来,哪有叫人从自己兜里掏钱,还伸着脸叫人打道理。
裴夫人千辛万苦挤了一个假笑出来,嘴里却解释不出“这个,这个”
沈蘅那儿得来银钱都已经补贴家用,而珍宝字画多半都已经作为礼物送去别家,小半部分也进了她和裴老夫人私库,如何还能拿得出来。
“母亲大抵是太喜欢了,所以才想多赏玩几日吧。”
燕琅善解人意说了这么一句,道“白银一百三十六万两,再加上珠宝首饰,就算是一百六十万两,母亲,你觉得这个数字合理吗还是咱们一件件把那些朱钗翡翠数出来,叫人估算价格”
裴夫人觉得自己就跟只拔了毛待宰鸡一样,艰难抖了抖嘴唇,说“就算是一百六十万两吧。”
燕琅于是亲自提了笔给她“那就请母亲落笔,写一张借条出来吧。”
裴夫人脸色铁青,握笔手都在抖,对于她这种极其注重仪容举止贵妇人而言,已经是极为失礼事情了。
一份欠条写完,燕琅没有忘记叫她加盖印章,确定无误之后,才客客气气送走了每逢要钱才会纡尊降贵,到她这院子里来裴夫人。
刚走出门,裴夫人脚下就是一个踉跄,脸也跟着白了,软在侍婢身上,险些直不起身。
她身后嬷嬷有些担忧叫了声“夫人”
“我无事”裴夫人冷冷拂开她,回首去看这座院落,从牙根里挤出两个字来“沈蘅”
午后天气有些燥热,侍婢们便在庭楼四角放置了冰瓮,用以驱散夏日暑气。
裴家两个小郎君裴启和裴章上午出门骑马,吃过午饭之后,便疲倦睡下,大抵是因为天气燥热,鼻翼上浮现出几分薄汗。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裴启自睡梦中惊醒,他起身动作略有些大,惊起了身边弟弟裴章。
兄弟二人彼此对视几眼,面对着那张熟悉却带着半大少年稚气面孔,神情皆有些怔楞狐疑,目光在四下里扫了一圈后,恍然惊悟这是裴家
他们幼年时待过裴家
裴启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那是养尊处优洁白,掌心宽厚有力,隐约能看出成年之后强悍。
这是一双小孩子手。
猝不及防,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与同样惊诧中难掩欣喜弟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现在是哪一年母亲”
他们不约而同跳下软塌,飞速扫视着周遭环境,心生感慨同时,又凭借脑海中隐约记忆,往母亲生前居住院落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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