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怎么才一开口就被袭击了!
她是会武的,顾璇的身躯虽说只是基础的练武者,但她顾莘莘在现代社会可是科班出身,散打跆拳道长.枪长剑都有练,照说不该被人一招闪电制住,实在是她没料到谢栩骤然出手,毕竟哪有人话都不说,直接动手掐人的,于是她没有任何防备就被制住。
甚至,还是被身体有残,空有左臂的人秒控!顾莘莘深觉对不起从前的武校老师。更窘迫的是,喉咙这种位置被掐,再有本事都无法反抗,捏了你的命门,杀了你瞬间的事。
她只能看向扼住自己的那只手,试图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是过来帮你的……”
“呵。”对方一声轻笑打断她,“谢家人还会帮我?”
这一笑过后他手劲加大,喉脖是何等脆弱的地方,顾莘莘“啊”一声闷痛出声。靡靡月光照着少年低垂的睫羽,他明明是笑着,眼神却幽幽凉凉,像镀了寒光的刃。
顾莘莘猛地醒悟,她就不该说自己是谢府人。
第一次见面便是她鲁莽冲撞,他没有太过激的举动,而这一次才开口他便杀气顿涌,想来就是因为她的身份。
也对,这谢府上下,主子们下人们,哪个不是千方百计磋磨他,他恨透了这地方也是应该的。
想了想她用诚恳的语气说:“我真不害你,我跟你的处境差不多,他们对我也不好,咱们两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啊!”
那手却仍然不松,顾莘莘只能接着说:“真的,你信我,我舅舅舅妈已经商量好了,要报官抓你!你快跑吧!”
谢栩平静的眸中难得起了一丝涟漪,“你如何得知?”
若说是卜算推测出的,他定然不信。于是顾莘莘说:“我晚上路过他们院子,不小心偷听的!”
“撒谎!那两老匹夫为了安全,院外不仅设有守卫,还养了几只猛犬,你若接近,半夜必有狗吠,我却什么都没听到。”
顾莘莘噎住。
也是在这一霎,她意识到,这个被圈禁多年,看似薄凉寡言的少年,实际上聪颖至极,几乎不需思考便能看穿旁人的谎言。
下一霎脖颈又是一紧,他仅有的左手手劲竟如此之大,掐痛得她脖子都梗直了,有股令人颤栗的杀意,她不住推他的手,艰难出声,“你……你干嘛……”
“你说呢?”少年轻声道:“深更半夜,你偷入我院,谁知道你想干什么……干脆杀了,一了百了!”
顾莘莘一惊,嘴上仍是强撑着道,“你.......你不敢,你要杀了我,谢府肯定要查你……”
“你觉得我怕吗?”少年仍是笑,“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顾莘莘猛地瞪大了眼,这话的意思是……
她不敢置信:“那……许娘真的是你杀的?”
少年不答,反而幽幽的问:“你猜,她是怎么死的?”
顾莘莘哪里晓得,唯一能确定的是,看谢栩这表情,绝对不如仵作断言的死于心悸。
不待顾莘莘回答,少年弯弯唇角说:“简单啊,冬天天冷,对于喜欢烧炭取暖的人,只消趁其不备,堵住门窗的细缝就好了。”
轻悠悠一句话,顾莘莘头皮发麻!
果然,所有人都被骗了,许娘不是死于心悸之证,而是煤炭中毒。
定是谢栩想法出了院子,半夜趁许娘不备,将厨房门窗封紧,以至中毒。甚至,他可能还利用了许娘酗酒的习惯,趁她醉酒失去神智后下手更为方便。而关紧的门窗,同时能造成门窗封闭的出事现场,让人以为无人进去,从而排除他杀的嫌疑。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人,还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而那谢柳柳估计也是他想办法半夜去吓的。
高手啊!
才十四岁不到,就有这样的心智与狠辣。
制片啊,在现代我真的小看你了!
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只手遮天的佞臣。
那他既然敢告诉她许娘的真相,肯定是不打算让她活着出去了。顾莘莘头上起了薄汗,手心也发凉,第一次强烈领悟那则真理,人不能知道太多。
她不死心的问:“你……真的要杀我?”我们无冤无仇,还是老乡啊!
少年贴着她耳侧,狭长的眼眸眯起,瞳仁沉而冷,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压低声音:“嘘……我可没杀你,是你自己夜半出门,不小心滑倒湖里去的。”
顾莘莘:“!!!”
这是要半夜把她推到湖里淹死,说是她自己失足落水……
可怕!她先前还敢同情他!哪来的胆啊!
顾莘莘吓出一身冷汗,她能察觉得出,对方是真动了杀机,因为放在她脖颈上的手越收越紧,她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怎么,他是想把她掐晕再丢到湖里去吗?不用死于屠刀,要提前死在水里了?
疼痛与窒息让她吓得快失声,他单手力量远超她的想象,仅一个左手,扣得她完全无法动弹,照说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不该有这般大力气的,莫非……他也懂武?
顾莘莘思考不了那么多,对方施压的力量太大,她在他掌下不断挣扎,喉咙被箍,嗓子哑得如砂纸摩擦,“别,我……我不可能害你!我舅舅骗了我的钱,害死我娘,谢府苛待我,我恨他们,我跟你一样恨!”
“我没有骗你,他们真的想报官抓你,我听了后很着急,赶着告诉你……”
……
其实她更想袒露身份,可又怕制片想不起现代的事,把她当妖孽杀了!
她也没想哭,这不是她的作风,但喉间被掐的剧痛让她眼角不由自主渗出泪来,冰凉的液体滑到脸颊,映出那张他漠视生死,阴狠凛冽的脸。
在快晕过去的一瞬,她终于想起一点,用尽全力喊:“我……我有给你写过纸条!”
“好几张!”
“加油君!!”小书童猛地出了声,他一旁站了很久,并不敢干涉主子的举动,直到听了这句话才扑上来,惊诧,“原来……你是加油君啊!”
什么加油君,顾莘莘不明白,倒是小书童继续说:“少爷,她好像没说谎,我听说这府里是有个姓顾的外甥女,府上对她并不好……”
不知是因为书童的话,还是少女提起了纸条,那只手没有再加劲,但也没有松开。
而手的主人阴沉着脸,微侧过头,端详被推在墙上的面孔,锋锐的目光,质疑,审视。
少女被掐得脸通红,都失声了,想叫也叫不出来,因着太过惧怕,眼里渗出了泪,一阵风过,那泪滴拉出水色弧线,“啪嗒”,正巧砸在他手背上。
月华下那泪滴泛着银色光晕,像破碎的水晶,夜风中,微凉。
他看着那滴泪,末了,倏然松开手。
得到解脱的顾莘莘一下瘫在地上,捂着喉咙,艰难地大口喘息。
少年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声音随夜风传来,“你走吧,今晚之事若是泄露一丝半点,休怪我让你沉湖。”
顾莘莘赶紧连滚带爬的滚了。
顾莘莘走后,主仆两回了屋。
谢栩重新坐下来,接着先前的帖子往下写——顾莘莘来之前,他就在屋里练字,仅有的左手握着笔,照说左手不比右手,但他挥毫间不见半点生涩,提笔纵横流畅,笔锋骨气洞达,遒劲娴熟。
顾莘莘若是没吓得屁滚尿流的走,定又要说,瞧这字写得都自带光环,百分百古人文化素养,浑然不似现代人。
见谢栩神态自若,既没有刚刚凶人时的暴戾,也没有得知危机的慌忙,一笔一划从容的很,着急的倒是小书童,“少爷,我觉得加油君,哦不,顾小姐的话很可能是真的,您就没点反应吗?”
屋子里没有火炭,气温很低,豆大的火烛摇曳出微弱的光,能看到那只握笔的手生了不少红色冻疮,可握笔之人恍若未觉,一直安静等到纸上的字完成最后一划,才不紧不慢道:“该有什么反应,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书童默然,的确,在顾莘莘来之前,谢栩便已推测到谢家人要对他下手,且是致命一击。
报官么,现在看来,预料差不多。
谢家人要杀他,总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报官是个好方法。
谢栩颔首,竟似在赞同对方的手段。
书童都急了,“真要报官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谢栩笔落下,起头再写了另一个字,依旧等到工整写完,才抬头说:“我不是告诉你方法了吗?照做就行。”
“能保证绝对有用吗?这是要报官啊,到时他们肯定会买通关系,将我们往死里整的,少爷你……”
谢栩觉得书童聒噪,打断他的话,“按我说的做就行。”
小书童只得讪讪住了嘴,按先前吩咐的去了。
见小书童转身离开,谢栩想起什么,顿了笔锋道:“既然那丫头提了醒,接下来便注意着点,别让屋里多出什么东西来。”
小书童应声去了。
临去他瞥了主子的书桌一眼,白纸黑字的宣纸上,赫然写着。
“沉心静气,反守为攻”。
这般到了天亮。
如顾莘莘所料,一大早,一队人马气势汹汹撞入紫藤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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