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综刚把本子阖上, 来不及想其他,外边就传来张大勇他们浑厚雀跃的声音,“唐队长,唐队长”
地滑溜溜的,张大勇他们互相搀扶着,脸上抑制不住喜悦,唐知综拉开抽屉, 把本子放进去,防止钱大他们偷看, 抽屉是落了锁的,除了自己心血来潮设计的房屋建筑, 还有金铭县各个公社的富婆名单,是前段时间各公社书记和知青来队上学习他做的记录,感觉要给黎翔找对象,得从富婆名单里筛选。
黎翔戒心重,靠自己短时间培训是培训不出他符合他满意的对象的,得找有实力的人来,整个金铭县, 最有实力的自然是有钱的女知青。
当然, 他不会让黎翔掏出自己的手心, 即便是富婆, 也得从丰田公社找。
把钥匙收好,他抬起头,窗户边伸进3个脑袋, 张大勇兴奋激动得五官都变形了,张着嘴大喊,“唐队长,唐队长。”
“在呢。”唐知综听得耳朵疼,颇有些无奈的看着3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们对相亲对象很满意,满意得就差没手舞足蹈放声尖叫了,碍于3人殷切渴望的眼神,唐知综配合的问他们,“很满意”
张大勇连连点头,怕态度不够明确,粗着嗓门道,“满意得不得了,彩萍同志心灵手巧,什么都会,给我尝了口她做的花生糖,太好吃了,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花生糖。”
唐知综“”
也不看看谁介绍的人,咋可能不令人满意,他又去看赵明栓他们,两人和张大勇同样的表情,点头如蒜,“满意,满意,唐队长,我们是不是算处对象了啊”
赵明栓也相看过很多女孩,通通无疾而终,难得遇到合心意的,恨不得系到裤腰带上天天带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分开的每分钟都是煎熬。
张大勇附和,“是啊唐队长,咱们看也看过了,是不是算处对象了”张大勇喜欢的女孩叫唐彩萍,家里人多,因着是老来得子,很受爹娘喜欢,从小没怎么做过苦力活,唐彩萍没被宠坏,本人特别的懂事,地里的活帮不上忙就专心帮兄嫂照顾孩子,家务活没她不会的。
说给张大勇介绍对象他就想到唐彩萍了,得亏人家没对象,要不然也轮不到张大勇。
看张大勇乐得牙龈都露出来了,唐知综泼他冷水,“还不算,你们是满意了,得看人家女孩咋想,两情相悦的意思可懂”
虽是农村姑娘,也是有追求的,不会被金钱蒙蔽双眼。
张大勇不懂,“看啥看啊,分开时我问过了,人家对我也满意呢,我不管啊唐队长,对象是你给介绍的,你要帮我把人看住了,我知道她叫你声堂哥,你得帮我啊。”
张大勇撑着窗棂,就差没喊唐知综哥哥了,谄媚的嘴脸看得唐知综反胃,推他,“把手拿开,我窗户都被你们弄脏了,双方满意就处着呗,你们都问过了来问我干啥啊。”
张大勇拿开手,品味唐知综话里的意思后,脸渐渐红了,高兴得缓不过劲来,“唐队长,我也算有对象的人了”
“是啊,铁树开花,好好珍惜人家女孩吧。”
唐知综不是八卦的人,无心询问他们在山里的细节,管不住张大勇乐于分享,就把进山见着唐彩萍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聊了什么内容,山路打滑,不小心碰着人家手了,之后就牵着没松开,说到牵唐彩萍手,牛高马大的汉子扭捏得像个小姑娘,看得唐知综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挺正常的人,谈到对象就换了个人,张大勇的表现和唐知福有得比了。
他抖了个激灵,抬手打住越说越来劲的张大勇,“知道你这天过得特别开心,你好好回味成不”
张大勇挠挠头,注意手上还垮着篮子,忙取下来,里边有几朵木耳,几根野菜,还有几个鸟蛋,“我说让彩萍同志拿回家的,她死活不肯,没办法,我只得拿回来,唐队长,你帮我分析分析,我表现得怎么样啊。”
刚见面就牵了人家女孩的手,表现好不好还用唐知综评价吗
唐知综敷衍道,“还行吧。”又问赵明栓和周凯,两人俱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看得出也是和人家发生了点故事的。
都说相看过很多女孩,怎么今天个个像少女似的,唐知综怀疑他们以前相亲到底干啥了啊,不过他懒得多问,只和他们说,“难得遇到喜欢的就好好把握,出门干活,回来偶尔给人家捎个礼物,礼轻情意重,要人家知道你们人在外,心头也是惦记她们的,她们才愿意跟着你们过日子,要不然她们图啥啊,你们十天半个月的回家,回家倒床就睡,她们全心全意帮你们照顾老人,照顾小孩,连句体贴的话都没有,换你们你们不觉得心酸啊。”
夫妻嘛,彼此多体谅体谅,日子才能长久。
张大勇暗暗记着,完了问唐知综,“我不知道彩萍同志喜欢啥啊。”
赵明栓和周凯也跟着点头,送礼送啥呢。
唐知综起身,走进堂屋,黎翔坐在桌边看书,苏姗姗则在教酒幺识字,他下巴指了指苏姗姗,“女人的心思差不多,问苏姗姗同志不就知道了”
苏姗姗茫然地抬起头,就看张大勇绿幽幽地注视着自己,她紧张地捏了捏酒幺胳膊,“怎么了”
“张大勇要给她对象送礼,问你送点什么好。”唐知综传话道。
苏姗姗想说她也不清楚啊,转而想起刚刚唐知综那句女人的心思差不多的话,认真想了想,“头绳手链衣服鞋子之类的吧。”她没处过对象,没有经验,只是偶尔看别人收到礼物时欣喜若狂小鸟依人的模样,感觉是真心喜欢的吧。
张大勇他们天天在外,手里有的是布票,3人默默记在心里,寻思着过几天找时间回城,回城就给她们买。
黎翔若有所思的看着张大勇他们,“真处对象了”余光斜过略有得意的唐知综,冷笑了声,如果说刚开始他不知道唐知综打什么主意,现在有点明白了,为了建发电厂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招安,这个办法恐怕也就唐知综想得到了。
他提醒张大勇,“刚开始接触别急着下定论,日久见人心,先看看人品再说吧。”
唐知综不爽了,黎翔摆明了不信任自己,拆自己台呢,他喟叹了声,拍着张大勇的肩叹气道,“也是,黎翔同志是为你们好,你们毕竟是市里的,哪儿瞧得起小地方的人,不喜欢就直接说,别耽误人家,彩萍性格好,许多男同志争着要呢。”
张大勇慌了,下啥定论啊,相亲后双方都很满意,就处对象了呗,现在不处,难道等别人来抢吗
“黎队,你啥意思啊,我看彩萍同志挺好的啊。”
黎翔不好多说,心道就你那脑袋瓜,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他说道,“没啥,你要喜欢就处着吧。”左右还要在丰田公社待很久,适不适合,以后就明白了。
不得不说,黎翔的反应给唐知综敲了警钟,他得再敲打敲打几个女孩子,别仗着有个市里的对象就得意忘了行,坚持到最后才是赢家,得让女孩子们收敛点,克制自己的虚荣心,因小失大就得不偿失了。
借着唐知国叫他去老房子把黄家的人打发了,唐知综绕去了几个女孩子家,女孩子性格没得商量,家庭也算和睦,他就怕贫富差距大折腾出些事情来,提醒她们父母,得处理好家庭关系,尤其是底下不省心的儿媳妇要盯紧了,张大勇他们是香饽饽,别让儿媳妇回娘家疯言疯语搞得亲戚们以为她家傍了大款,纷纷上门借钱。
谁会喜欢乱七八糟的家庭啊。
村里人的亲戚朋友数不胜数,谁家攒了钱就一窝蜂的上门借钱或打秋风,好好的关系到头来成了仇人。
唐知综说他们就懂了,待吃晚饭时,他们就发话了,警告儿子儿媳不准出去乱说,闺女和人家刚处对象,成活不成还不清楚,谁要出去说三道四惹出点事来,别怪他们不客气。
老人永远是家里最有权威的人,他们三令五申,底下儿媳妇也不敢乱来,即使回娘家,周围亲戚问起来也多三缄其口。
她们不是傻子,小姑子没和人家扯证,把穷酸亲戚招来把对方吓跑了怎么办。
故而唐彩萍她们处了个城里人,并没骄傲自满,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心态端正,不张扬不高调,很是低调,得到队上许多人好评,难怪施工队的人看得上她们,冲着她们荣辱不惊的性格就比很多人强了,要知道,队上有个嫁去公社吃供应粮的,嫁人前眼睛长在头顶,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嫁人后更是嚣张,比孔雀开屏还骄傲。
论性格,唐彩萍她们好太多了。
美丽和王富贵回生产队听到人家话里话外拿她和唐彩萍比较就很不爽,得知唐彩萍对象是施工队的,心里酸水直往外冒,整个生产队她嫁得是最好的,前几次回来,老远就有人和自己打招呼,脸上笑吟吟的,这次明显感觉众人态度冷淡了很多。
原来是找到高枝攀了。
周凤和唐知军在自留地施肥,麦种刚撒进地里,两口子勤快,趁着天晴赶紧来施肥。
美丽回来是王麻子媳妇来说的,喊周凤赶紧回家,周凤抱起土边玩泥巴的石康就走,没到家呢,就听到美丽和美云在吵架,姐妹两感情好,多是美丽凶美云,美云还嘴还是头次,周凤喊了声,“美丽,美云,吵啥呢。”
进到院坝,就看美丽红着脸,美云扁着嘴在哭,看到周凤,美丽哼了哼,“妈,你说说美云,多长时间,她就敢和我顶嘴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姐妹两吵架,王富贵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干瞪着眼。
美丽爱耍脾气,他妈私下说过她好几次,美丽面上不敢顶嘴,回到房间就把气撒到他头上,他也没法子,他妈想抱孙子,奈何美丽肚子就是没动静,婆媳两表面和和美美的,心里早起了隔阂,他帮谁都不是。
这次也是看美丽心情不好,带她回来转转。
看到周凤,他喊了声妈。
周凤哎了声,放下石康,给两姐妹断公道,说美云,“你姐和姐夫刚回来,你和她吵啥呢,我怎么和你说的,多跟你姐学学,赶紧向你姐道歉”
美云吸了吸鼻涕,红着脸为自己辩解,“我在写字,好好的没招惹她,是她非说读书没用把我写的字撕了,我凭啥道歉。”说着,推开周凤就往外边跑,跑到院坝外气不过,转过身狠狠瞪了美丽一眼。
队上的人都在说,想要嫁得好就得多读书,施工队的人都是有文化的,不喜欢文盲,美丽出嫁前天天怂恿自己不学习,分明是害怕自己太优秀比她嫁得好。
美丽气得不轻,“妈,你看看美云啥眼神,读再多的书有啥用,嫁了人还不是用不上,我说她两句还跟我凶。”
周凤是赞成美云多学点知识的,全村的人都在学,美云次次成绩掉尾巴也不好看,美丽结婚后,美云踏实了许多,扫盲班的知青夸过她好多次,美云卯足了劲儿学习呢。
不过知道美丽的脾气,周凤顺着她的话说,“美云年纪小不懂事,将来长大就明白了,你们咋回来了”
“天天待在屋里快闷出病来了,富贵今天没事,我们就回家看看,爸爸呢”
“在地里施肥呢,你们去堂屋坐着,饿不饿啊,我给你们煮荷包蛋去。”周凤洗了手就要往灶房走,美丽拉住她,“煮啥煮啊,家里也没多少鸡蛋,留给小弟吃吧,妈,黄木匠被幺叔打进卫生所你知道吧”
黄木匠还在卫生所住着呢。
周凤嗯了声,回眸看没人,小声道,“黄家的事你别掺和,你幺叔不是省油的灯。”
以前啥也不是就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是公社干部了更不会怕事,队上的人都说是黄木匠先惹事的,活该被打,黄家的人上门找唐知综要个说法,唐知综几句话就把人打发回去再不敢上门闹,唐知综厉害着呢。
美丽不屑地嗤鼻,“不就做了个公社干部吗,有啥神气的啊。”
“不神气能把石森弄进醋厂”周凤不想和唐知综撕破脸,别的不说,将来石康得在学校读书呢,得罪唐知综拖累的还是石康,至于美丽,周凤把她拉到边上,小声问她,“肚子有没有动静了”
美丽脸上不愉,结婚多长时间,怎么可能怀上,在镇上富贵他妈天天问,问得她烦不胜烦,没想到回家周凤又问,她甩脸色道,“没有。”
“不要着急,慢慢来,我嫁给你爸也是很长时间怀上的,富贵妈有没有为难你”周凤多少了解美丽的性格,打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不会看人脸色,也不知道富贵妈好不好相处,她教美丽,“富贵妈若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别和她顶嘴,她年纪大了,能有多少时间活等她走了,家里还不是你说了算”
结过两次婚的缘故,周凤把婆媳关系看得很透彻,凡事顺着她说,不满的私底下和丈夫商量,吹吹枕边风,什么事都过去了。
美丽不高兴地嘟嘴,“其他还好,就是爱唠叨,妈,黄木匠被幺叔打了,幺叔就不赔医药费”
周凤小心翼翼望着外边,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了,低声道,“他们的事你就别管了,要被你幺叔知道是你挑唆的,小心他收拾你。”
黄木匠为啥上门找唐知综,就是美丽说石磊打家具卖,价格不低,黄木匠心里不平衡来找石磊理论,没料到和酒幺打了起来。
唐知综多护短的人,哪儿能由着黄木匠嚣张,挥拳头就打,打得黄木匠掉了好几颗牙。
黄木匠找唐大壮举报干部打人,被唐大壮狠狠训了顿。
亏得黄木匠没把美丽抖出来,要不然唐知综不会放过美丽的。
“我又不吃他的不穿他的,我怕他干啥。”美丽心头不屑,周凤摇头,“你啊就是性格太直了,你幺叔如今是公社干部,在县领导面前都说得上话,你得罪他没好处,妈不会害你,待会和富贵去看看幺叔,拿两包糖过去。”
“我不去,谁稀罕他啊,队长理应是爸爸的,他用下三滥的手段就是了。”
“过去的就不说了,好好和你幺叔搞好关系,将来谁要欺负你也有个出头的人,还有石森,你和他多走动走动,他和富贵是同事了”
美丽不喜欢听周凤絮絮叨叨,她又不上班,根本没看到过石森,有啥好走动的啊,石森都不来看她,她凭啥过去巴结。
有些事周凤和美丽说得很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唐知综以前是扶不起的阿斗,但今时不同往日,唐知综出息,美丽和唐知综搞好关系,假如哪天王家的人欺负她,也有出头的人。
美丽不当回事,周凤不得不为女儿打算,要美丽和富贵看着石康,她拿着糖去了唐知综家,家里只有石磊,周凤说了两句话搁下东西就走了。
傍晚唐知综回来,看到灶房多了两包糖,以为是酒鬼给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说了书和设计图纸,两包糖就把自己打发了
太抠门了吧。
石磊看他站在灶台边动也不动,告诉他,“幺叔,糖是二婶拿来的,说美丽妹妹给你的。”
唐知综不解,“她给我糖干啥,我看着像没糖吃的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好在不是酒鬼给的,唐知综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两包白糖,唐知综让钱大装柜子里,估摸着扫盲时间快过了,去草篷召集大家伙开会,说修路的事儿,村头的公路进村的只通到保管室,其他多是乡间小路,太窄了,干啥都不方便,唐知综决定把小路扩宽,家家户户通公路。
路扩宽免不了要占地,每家每户通公路的话,算下来村里要少两三亩地,尤其自留地挨着路边的就不干了,那是自家的地,凭啥改成路啊。
反对声很大。
唐知综吼了声,示意所有人安静。
他站在知情讲课的台上,视线扫过在场的人,说道,“施工队埋电桩马上埋到丰田公社了,接下来是各个生产队,咱把路扩宽,施工队的拖拉机能开进来,更轻松省事,你们还想不想通电了”
拖拉机必须开进村,那是他看中的玩意,不停在自家院坝不放心。
他又说,“不是所有的路都扩宽,尽量弄条主干道,沿着主干道往各家扩,路宽敞,你们挑着箩筐走起来也舒服,至于自留地,不用担心占了地你们的自留地就少了,队上有的是地,占了谁家的都拿队上的换。”
要知道,为了建公路,他和唐大壮磨了好多天,从下雨磨到天晴。
得亏那天下雨把拖拉机开到生产队了,要不然他没想起这桩事。
路窄了,有个拖拉机还得走路,多憋屈啊。
将来买冰箱空调,拖拉机停在保管室还得找人抬多欠人人情啊。
路必须修。
有人质疑,“队上修路占地,地少了,就得少种许多庄稼,粮食产量怎么办”
在多数人眼里,粮食是最重要的。
“眼光放长远点,光盯着粮食是不行的,施工队的拖拉机你们也看到了,市里发达,满大街开拖拉机的,咱们条件落后连辆自行车都买不起,但你们要想啊,再等几年谁知道是啥光景呢,没准咱们条件好了,买自行车的买自行车,买拖拉机的买拖拉机,直接开回家多好的事,难道要等那会再修路吗”唐知综又说,“那会不也得面临同样的问题而且问题更大,为啥呢,有人买得起自行车,有人买得起拖拉机,买自行车的人就说了,我骑自行车小路也能走,凭啥要修路,买拖拉机的咋办,就放弃拖拉机买自行车吗”
人的嫉妒心有多重只有自己知道,唐知综要他们自己好好想想。
眼下生活水平差不多,没有谁家有交通工具的,等将来就不好说了。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太懂唐知综的意思了,谁家在山里逮着只野鸡都会被酸好多天,真买拖拉机,肯定有很多人眼红,故意拖着不同意修路,那拖拉机岂不没法开到家里
黎翔他们在最后边坐着,自从雨天在唐知综家住了两天,黎翔就挪不动了,直接从公社搬到了唐家。
张大勇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对象的后脑勺,笑得满脸花痴,附和唐知综道,“唐队长说得很对,保不准有人眼红故意不修路,趁着都没车把路修通是最好的,免得到时候扯皮。”
黎翔不予置评,人民温饱尚且是问题,唐知综就忽悠他们买车光是工业票就够他们攒的了。
也就老百姓心地淳朴才信他的鬼话。
明知唐知综在忽悠人,黎翔没有站起来拆穿他,村里修公路,便于他们埋电桩牵线,至少这点唐知综是说对了的。
受唐知综鼓励,接下来半小时唐知综就安排修路的人了,女同志挖土,男同志垒路,再请几个工人舂路,几个路段该砌石头的砌石头,防止公路坍塌,要修就一步到位,唐知综着重指了村头经常坏的路,借着这个机会重新修过。
施工队有拖拉机,能去石场运石头。
于是,施工队的就发现,属于他们的拖拉机天天是唐知综在开,以前是埋电桩时从拖拉机放电桩,如今是直接把所有的电桩放到指定位置,他们慢慢干,唐知综开着拖拉机去运石头。
油两天就没了,两天就没了。
张大勇有点心虚,很想问唐知综开拖拉机干啥去了,这么下去回市里没法交代的。
唐知综开拖拉机干啥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天气越来越冷了,下个月学校就放寒假了,唐知综自然要多多宣传,为明年招生做好准备,借着运石头的机会,天天带着老师们去其他生产队宣传,家家户户都有孩子,指望扫盲是学不到更多的,还得读书,读书还得选好学校,好学校就是未来小学。
宣传都搞到其他公社去了。
说起孩子读书,首先想到的就是未来学校,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学校致力于创造美好未来。
多顺口多励志多深奥的宣传语。
担心疑惑力不够,唐知综还使出了杀手锏,告诉家长们,明年学校限定招生,每个班招60人,招满就不招了,报名的迅速,手慢无。
有钱的几户人家直接当场交了明年学费,干脆得唐知综握着他们双手不住地夸他们有眼光,学校选得好,不怕孩子不成才。
除了宣传学校,再者就是问候各个生产队的富婆,以前是没车嫌走路麻烦,眼下开着拖拉机,趁机再摸摸她们的底。
以唐知综对黎翔的了解,温柔可人的姑娘肯定招她喜欢,为了不引起对方尴尬,唐知综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小学老师不够,明年得招老师,有意的报名。
这件事唐知综不会广而告之,就和他的发展目标说了,老实说,要不是手里有苏姗姗,唐知综真想立刻从操旧业,有钱,她们真的太有钱了,而且特别上道,唐知综就偷偷说招老师,聪明伶俐的就主动送钱来了。
送到手边的钱没有不收的道理,他通通揣进兜里,至于她们能不能做老师,过了年再说。
公社总共没几个富婆,为了表示自己是真心实意在为黎翔办事,塞钱的富婆唐知综通通排除了,着重和几个稳着性子没动的知青交流。
了解清楚她们家情况,再介绍黎翔给她们认识,就他来看,门当户对,黎翔真没理由说不喜欢。
这天,唐知综把几个富婆个人资料进行详细补充后,悠哉悠哉去接施工队的人,中途遇到白杨,两人相反的方向,唐知综没法送他,倒是白杨主动喊他等会,问他明年招生的事,白浩文他们进步太大,以致于院里的人都想把孩子送到桃花村来读书,得知名额有限,要白杨问问怎么回事。
天阴沉沉的,估摸着会下雪,唐知综拍拍身边位置,示意白杨坐上来,钱的事得好好聊,他说,“你上来我们慢慢说,浩文他们在学校不会乱跑,接了黎翔他们我送你们回去。”
村里修路,到处乱糟糟的,好在人多力量大,几段最困难的公路成形了,两边堆石头稳住路基就成,应该再有半个月就忙完了。
白杨爬上拖拉机,把伞丢到后边车里,“院里的人害怕名额满了,急得不行,我前两天就想找你问问的,奈何没碰到你。”
早晚回去,院里的人就围过来问学校的事,他再不问,没准人家以为他故意不帮忙。
唐知综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学校有多少间教室你也知道,我也是担心学生太多,收这个不收那个影响不好,你和他们说,想报名就赶快,好多人已经交了学费,如果晚了,再是你邻居我也不好开后门哪。”
后门不是不能开,但得花钱。
也是看那些人照顾他家具生意,唐知综给他们提个醒。
他做人是很有原则的。
白杨“成,我回去和他们说说,学费多少”
唐知综竖起两根指头,和公社小学的差不多,院里的人应该能接受,白杨又问,“怎么报名”
“过几天我会送家具过去,喊他们把学费准备好,到时候交给我,下学期开学直接送孩子来读书就成了。”
唐知综对学校的招生是很有信心的,入冬了,等把预定的家具做好,喊石磊再打些桌椅板凳,教室宽敞,坐60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施工队的埋电桩埋到街上了,老远就听到整齐的口号声,一二一二
唐知综把拖拉机停在稍远的位置,待他们把电桩埋好,扯着嗓门吆喝,黎翔他们就知道该收工了。
最近唐知综几乎成了施工队的专属司机,张大勇他们也不抱怨自己技术不好不坐自己的车了。
几人脸上灰蒙蒙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唐知综问他们咋弄的,往服都是泥,今天怎么脏成这样了,还有股怪味。
张大勇不想说,“遇到泼辣不讲理的人了呗,不说了。”
唐知综便没有多问,车开到村头,喊白杨去接白浩文他们,他把拖拉机掉头,张大勇抿了抿唇,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两句,“唐队长,拖拉机烧的油严重超了,你能不能省着点用啊。”送白杨他们回公社,来回又得费不少油。
真是没法交差。
“张大勇同志,我心里有数,你别只顾着怎么像市里交差,多想想啥时候解决你的婚姻大事,和彩萍同志也处了段时间了,就没想过带她回家看看父母”唐知综算过了,无论如何,要在公社通电前要他们把婚结了。
提起这个张大勇就脸红,他写信和家里通过信了,父母不反对他找个农村的,性格好比什么都强。
换作以前,他妈是没法接受农村儿媳妇的,认为农村人亲戚多,那些人爱上门打秋风,不愿和农村人打交道,也是他年纪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他妈没办法不得不放低要求。
等电桩埋完有两天假,他琢磨着要不要带彩萍回去见见他的父母,听唐知综问起,他反问唐知综,“带回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有啥不好的,彩萍同志是见不得人还是啥啊,我要是你,不仅要带回去,还得带到瞧不起你的女同志面前要她们看看,你们瞧不起我自有人把我当成宝贝,彩萍同志比你们强百倍。张大勇同志,你必须拿出这样的气势来。”
张大勇讪讪,心想会不会夸张了,处个对象,用不着把他妈单位的女同志都得罪光吧。
经唐知综打岔,张大勇心思都落到对象身上去了,哪儿还在意唐知综开着市里的拖拉机送人回家。
直到白杨接了孩子过来,父子四人坐上车,张大勇后知后觉回过神,喊住唐知综想说点啥,碍于白杨他们在,不好把话说太明白,只得由着唐知综开车走了。
拖拉机绝尘而去,烟囱升起的浓烟缓缓升空,张大勇心疼油,偏头和黎翔说,“黎队,你怎么不拦着,回市里铁定要挨骂了。”
黎翔不以为然,“金铭县山路难走,耗油是理所应当的事,咱又没开拖拉机到处乱转,不怕领导质问。”
张大勇没黎翔的底气,他们是没乱转,唐知综开着乱转呢。
想到局长那张泛黑的脸张大勇就头疼,拉电桩是必须得用拖拉机,届时牵线装电表箱,市里不给配车怎么办
局长那性子,没啥是他干不出来的。
约莫想到回市里面对局长的处境,张大勇吃过晚饭就无精打采的,坐在凳子上长吁短叹,唐知综想忽略都难,问黎翔他怎么了。
“没事,明天中午喊石林煮红烧肉,吃顿红烧肉就没事了。”黎翔不疾不徐道。
唐知综哦了声,没有往心里去。
天黑得快,走到半路已经擦黑了,苏姗姗牵着酒幺走在最后边,路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唐知综提醒苏姗姗注意点,别摔着了,黎翔走在最前边,似乎完全没注意身后的事,苏姗姗和唐知综说,“杜花儿来镇上找酒幺了,要带酒幺走,黎队把人吓走了,我感觉她还会来,知综同志,要不喊酒幺跟着你吧,我怕事情多注意不到酒幺被人带走了。”
说话时,苏姗姗拍了拍酒幺的小手,喊他去前边找黎翔抱。
酒幺识趣的跑到前边,伸手抱住黎翔大腿,黎翔顺势把他抱了起来,酒幺看着瘦,体重不轻,黎翔揉了揉他的脸,问他,“酒幺喜欢妈妈吗”
“不喜欢。”
黎翔回眸看了眼并肩而行的唐知综和苏姗姗,又问,“酒幺喜欢珊珊姨吗”
酒幺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
“如果珊珊姨给酒幺做妈妈酒幺喜欢吗”黎翔抱着他走得很快,声音压得低,后边人听不到他说啥。
酒幺没有回答,趴在黎翔肩头,望着黑暗中只看得见轮廓的两人,想说他喜欢没用,还得他爸喜欢,就他对苏姗姗的观察,他爸约莫不喜欢她的。
为啥呢。
没钱。
苏姗姗浑身充斥着没钱的味道。
他爸喜欢有钱人,怎么和苏姗姗好呢。
黎翔拍了拍他的背,以为他不说话是讨厌,哄道,“讪讪姨人很好,不会欺负你们的。”
苏姗姗自幼接受的教育约束她没法摆脱眼前的困境,唐知综或许能帮到她。
他遇到过很多人,没有比唐知综更合适的人选了,唐知综做事爱耍滑头,但不会主动挑事,遇到事也不会怕,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是无赖,真正相处下来,优点胜过缺点。
“酒幺”
酒幺侧脸枕在黎翔肩膀上,有些瞌睡来了,说道,“爸爸不喜欢珊珊姨。”
珊珊姨有钱就好了。
黎翔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这段时间他观察过唐知综,有他在唐知综规规矩矩的,和苏姗姗也不怎么交流,但张大勇说两人私底下很聊得来,和人前完全是两码事。
黎翔不禁想,难道唐知综顾及有他不好献殷勤
黎翔也没其他办法,他不住在唐知综家,苏姗姗也没理由赖着不走,要不然其他人会说闲话,传回市里,对苏姗姗也会有影响。
要不然他为啥睡地板也不走,不就想给唐知综和苏姗姗多创造点机会吗
唐知综结过婚的,照理说经验丰富,怂恿张大勇带唐彩萍回家,他自个咋就没行动呢
黎翔想不通。
黎翔要是问唐知综的话,唐知综肯定会回答他的,你连对象都没有,我咋好独自撒狗粮呢。
唐知综不了解黎翔存了撮合他和苏姗姗的意思,他对苏姗姗除了钱没其他意思。
“苏姗姗同志,杜花儿没找你麻烦吧”在杜花儿眼里,苏姗姗是酒幺后娘人选,恐怕是没啥好脸色的吧。
苏姗姗顿了顿,“没,杜花儿也是怕你再婚,酒幺他们受到伤害,她没找我麻烦。”
夜色中,唐知综看不清苏姗姗脸上的表情,以他对杜花儿的了解,找苏姗姗麻烦是少不了的,就看杜花儿不要脸的程度而已。
“真没”唐知综诈她,“你不和我说我待会问酒幺,你帮忙照顾他,没道理要你受了委屈还不敢说。”
“不用不用。”苏姗姗显得很局促,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道,“她误会我两的关系,说了些难听的话,没啥的,我没往心里去,她也是担心酒幺而已。”
唐知综来气,“她有啥好担心的,走的时候酒幺多大点她都不担心,如今酒幺长大了她知道担心了,她哪儿来的脸,她是不是骂你了,等着,明天我找杜花儿理论去。”
“没关系的。”苏姗姗捏着衣服,脸渐渐红了,“我没事。”
杜花儿说得再难听都是无中生有的事,她和唐知综清清白白不怕杜花儿说。
“你没事我也得找她说个明白,酒幺他们和她没关系了,别端着慈母的嘴脸装柔弱,惹急了送她去劳动改造。”在有钱人和过去式之间,唐知综毫无疑问的选择有钱人。
杜花儿活该。
苏姗姗仰起头,定定地注视着唐知综眉眼,唐知综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回眸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想说用不着为她出头,她真的不在意,都习惯了,杜花儿做的不算什么。
夜色中两人走得很慢,唐知综细细端详着苏姗姗,苏姗姗和他认识的有钱人差别很大,比如李怀玉,她经常花钱请客,段梦莹经常买衣服鞋子,而苏姗姗,唐知综似乎没看到她花过钱,但唐知综觉得她的钱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比如脸上,苏姗姗天天跟着施工队的跑,皮肤却白得像雪,细嫩得犹如婴儿的皮肤,不花钱是做不到的,这个年代,有在脸上花钱的观念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苏姗姗,或许是个超级富婆,富到流油的那种。
想着,唐知综就嘿嘿笑了,回家后自是问酒幺白天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不能让苏姗姗因他受了委屈,他猜到杜花儿会说难听的话,没料到杜花儿会动手,还是借刀杀人,自己水性杨花,到头来把脏水泼到苏姗姗头上,不要脸也要有个度,杜花儿,惹着他了。
酒鬼千不好万不好,至少人家不乱搞男女关系,杜花儿贼喊捉贼,简直败坏社会风气,给所有人做了不好示范。
在公社大会上,唐知综直接提出送她去劳动改造。
针对各个生产队的情况,公社会送思想落后作风偏离社会主义作风的人进行思想改造,思想改造没进步就送去劳动改造。
唐知综作为公社干部,点名杜花儿没啥奇怪的,怪就怪在杜花儿是他前妻,免不了给人一种公报私仇的感觉。
那又怎样,唐知综不在乎。
能把人送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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