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弈沛从小长得就像女孩,盛家怕他阴柔太过,于是给他取了个阳刚且接地气的小名,狗蛋。
这个名字在盛弈沛长大之后,就再没人喊过,直到他某次醉酒时不小心说漏嘴,从此,狗蛋成了他们对盛弈沛的专属爱称。
喊一次惹毛一次,偏偏他们对此乐此不疲,其中的带头人,就是程振。
在盛弈沛的一番毒打下,最后双方各退一步,改唤他的名字,沛沛。
虽然听起来像女孩名,但比狗蛋好多了。
“你这是公报私仇啊,沛沛。”程振也就皮一下,不能真把人得罪狠了,他的三轮车还在对方手里,这要真交两万罚款,他这一个月都白干了,还倒贴一万。
盛弈沛冷笑一声,等着看程振如何给他认错。
程振问出了心中所惑:“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当起城管来了?”
“还不是我爸,说在局里给我找份事儿做,先磨炼磨炼。谁乐意去他那儿啊,我随口说了句还不如当城管,谁知道他真找了熟人让我过来这当城管来了。”盛弈沛向他诉苦,说起他那严厉的爹。
盛弈沛最怕他爸,他爸看不上他经常在外鬼混,总想送他去当兵,接受部队里的军事化训练,盛弈沛哪愿意吃这种苦,盛家就他一个儿子,除了他爸全家人都宠着他,他一埋怨就改成了进局里,有他爷爷奶奶压着,就是他爸也拿他没辙。
“那也不错,我看你这不是挺威风的吗?”程振宽慰他两句。
盛弈沛被城管的这些琐事烦得半死:“要不你来当?”
程振笑着摇头:“我家可没这能耐。”
“放屁。”
“倒是你,好好的家不回,跑来卖什么煎饼?”盛弈沛想不通程振的做法。
“待会儿和你说。”他们站着聊了这么久,身后的人群逐渐散开,那几个城管正来势不善地朝程振这走来,程振和盛弈沛套近乎,“你说咱们也这么熟了,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呗?”
“那不行。”盛弈沛皱着眉,“这么多人看着呢,大不了少收你点罚款。”
“收多少?”程振问。
“那得看你态度了。”盛弈沛脸上写满了四个字:小人得志。
“盛哥?”程振试探地叫了声。
“诶。”盛弈沛舒坦了,手下留情道,“收你两百。”
“还是老大厉害,独自一人坚守在街头岗位,这才避免了像这样的漏网之鱼。”某个城管在拍盛弈沛马屁的同时,看向程振的眼神满是不屑。
盛弈沛自豪道:“那当然。”
他们一群人都选择性遗忘盛弈沛留在车上的真正原因。
十分钟前,盛弈沛发号施令:你们去抓,我在车上睡会儿,困死我了。
手下成员:好嘞老大。
“你们把这车带回去,小心点,别弄坏了。”盛弈沛公事公办吩咐他们。
接着卡着程振的脖子把人带走。
有人问:“老大,你去哪儿?”
盛弈沛头也不回冲他们挥挥手:“我把这个小兔崽子带走,单独对他进行最严厉的批评教育。”
这是从哪门子刮来的邪风,老大今天竟然主动干活了?
烧烤摊上,穿着一身制服的盛弈沛正对程振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
盛弈沛手里拿了根肉串,同程振说起:“你知道吗?你是我们这次的重点举报对象。”
“我要不把你带出来,你说不定真能在局子里待上几天。”
程振一愣,骂了声:“哪个孙子干的。”
“你也别怪别人,就我们到的时候,你那队伍排得都快排到城管局门口了,有人眼红很正常。”盛弈沛不以为怪,接着对程振说,“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有个卖煎饼的月入百万,我起初没信,今天一看,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
“谁说的月入百万?我挣的这点钱连罚款都交不起,还百万,要真能挣百万,我早上央视了。”程振感到荒谬。
明天财经频道的主题就是史上最成功的煎饼小哥,从白手起家到月入百万。
“我就说他们在那扯淡呢。”盛弈沛也不信,但他比较关心的是程振为什么想不开来卖煎饼,“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富二代,来卖煎饼,图什么啊?”
“为了钱呗,不然你想让我饿死啊?”程振坦言道。
“怎么着,和家里吵架了?来,跟哥说说。”盛弈沛露出八卦神情。
程振只说了一个字:“滚。”
“你他妈的,用完就丢啊。”盛弈沛情不自禁骂了两句,之后又恢复正经,“不过说真的,闹别扭归闹别扭,你还是抽空跟你爸妈报个平安,现在全江城都在找你。”
“知道了。”程振淡淡应了句。
“乖,有什么事记得来求求哥,说不定哥一心软就帮你办成了呢。”盛弈沛仗着自己的城管身份为所欲为。
“闭嘴吧你。”程振一阵头疼,吃饭都堵不上他的嘴。
桌上的烤串吃得差不多了,盛弈沛把服务员唤过来结账。
“您好,一共378,请问谁付?”
两人同时指着对方:
“他付。”
“他付。”
盛弈沛:“我让你少了两万的罚款,你连请我吃顿饭都不肯?”
程振:“我的钱都拿去交罚款了,哪来的钱请你吃饭?”
盛弈沛:“你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程振:“生意难做啊,盛哥。”
“行行行,看在你喊我一声哥的份上,这顿饭,哥付了。”虚荣心得到满足的盛弈沛就算现在领着一个月三千的工资,也决定自掏腰包把这顿饭给请了。
程振蹭饭蹭得心安理得,朝盛弈沛竖了个大拇指:“大气。”
“你看你程振,你现在穷酸得连一顿饭都要和我计较。”大出血的盛弈沛逮着机会挖苦他,“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好在程振脸皮够厚,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定回道:“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骂谁是狗呢?”
时间也不早,经这么一折腾,程振的煎饼才卖了三分之一,还剩下一大半食材。
他看了眼手机,问盛弈沛:“对了,你们几点下班?”
“九点半,怎么了?”盛弈沛一看表,恰好是他们下班的点。
程振紧盯着盛弈沛,语气诚恳,目光真挚:“既然下班了,你能不能把我那三轮车还我?我东西还没卖完呢。”
现在时间还早,大不了他今晚辛苦点,加会儿班把剩下的煎饼给卖了。
盛弈沛瞪他一眼:“我还没死呢,你在我面前说这话,是想让我监守自盗啊?”
“你装作不知道不就完了,我换个地方卖。”程振试图说服他,“你看啊,东崇市这么多卖煎饼的,又不止我一家,你们管得过来吗?”
盛弈沛想了想:“不行。这样吧,你明天过来拿车,然后先躲个几天,等什么时候风头过了,你再出来卖。”
程振:“真查这么严?”
盛弈沛向他科普:“你以为这是开玩笑呢?你,占道经营就算了,还是无照经营,根据规定能没收你违法所得,并处1万元以下罚款,经营行为规模较大的,社会危害严重的,能罚2万到20万。”
“就你摊前排的那支队伍,影响交通了吧?再大一点影响社会了吧?遇上别人狠一点的直接一口气罚你二十万。你知道我给你省了多少钱吗你?”
“可以啊沛沛,法规背得还挺熟。”程振对他刮目相看。
“我爸逼的。”盛弈沛一脸的不堪回首。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程振摸索着:“反正你那有认识的人,能不能帮我办个证?”
他上个月挣的钱,勉强够租个小店面,不要求多大,位置也无所谓,只要能让他卖煎饼就行。
盛弈沛:“可以啊。找我办/证是吧,要收税的,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给你打八折,收你百分之八十的税。”
程振起身拿上衣服:“我给你打骨折好不好?”
“好了,说正经的,那你得尽快回家一趟,不然他们要知道你在这,我爸那不好交代。”盛弈沛一脸正色。
“行。”程振沉重道。
临走前,程振留了个盛弈沛的号码,摆了个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有什么情况,提前通知我。”
盛弈沛回了个相同的手势:“懂你意思。”
程振回到家,坐在椅子前看回家的车票,突然关联账号的一条消息崩了出来:
奶油泡:[打游戏吗?]
程振切换账号回他:[不打。]
他摊都没了,还打什么游戏,再不想办法挣钱,等待他的就只有打地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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