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爆红到黑红,只需要三天。
原因无他,奶油泡红地太快了,入圈不到一月,按理说本该是个查无此人的角色,可他硬是凭借接的龙套多,以和程振cp的方式,杀出一条血路。
还未来得及打根基,就被推上风口浪尖。
别人最多知道他声音好听,哪有什么死忠粉,奶油泡为数不多的声粉战斗力根本不如混迹网配圈多年的职业黑。
黑他的不单是看他不顺眼的人,还有各家新人、粉红cv的粉丝,只要自家正主在剧里势头被奶油泡压了过去,那就是结了仇,这些人才是混迹在黑粉中的主要战斗力。
程振只在最初看了两眼cp贴,知道有奶油泡这个人,然后就没再关注了。
没想到事情走向越发严重,奶油泡被搞得声名狼藉,心机深、抱大腿这两个词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ys里内涵奶油泡的贴子已盖到两千楼,里面的回复涉及各种人身辱骂,他们恨不得借此把奶油泡骂到退圈。
在全网配圈的辱骂下,奶油泡关闭了微博评论,换了置顶微博:
[接新,有曲奇饼的剧组优先考虑。还有,永不退圈。]
本来帖子里少数几个理智粉是以楼里的人阴谋论,奶油泡只是刚好接的龙套比较多和曲奇饼撞上了,根本没想抱他大腿炒作这个理由来为他说话。奶油泡这条微博一发,这个澄清方式再也站不住脚,打脸来得太突然。
奶油泡明晃晃告诉所有人,他就是来捆绑的。
任他狂风暴雨再猛,奶油泡依然屹立在中抓圈不倒。
剧依然在接,来找奶油泡的策划越来越多,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咱们剧里有饼大,你也来配个龙套咋样?
奶油泡来者不拒。
这一切,程振并不清楚,因为他忙着卖他的煎饼。
十点起床,赶在菜市场关门前买今天要用的食材,吃个午饭,一觉睡到三点开始开始准备材料,下午五点从出租屋出发,六点在学生街卖煎饼,九点收摊。
一天工作三小时,月薪过万。
有人问程振为什么不早上来卖,非挑晚上。
程振回答地理直气壮,因为他要睡觉。
早晨出摊,天没亮他就得爬起来准备食材,那个点他可能还没入睡,当代年轻人,晚睡晚起已然成为潮流,程振何必委屈自己。
卖了一个月煎饼,工资比他想象得高,当个上班族一个月也只能拿几千块薪水,他既然能靠脸吃饭,为什么不?
别人卖身,卖前卖后,他挣的钱少,还比他们辛苦点,毕竟他只卖煎饼。
口罩下的程振打了个哈欠,兴致怏怏地瞥了眼面前看不到头的队伍,今天是周五,来买煎饼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
因为程振周末休息,错过了今天,这周他们就见不到程振了,还有人专门翘了晚课过来排队。
每到周五,煎饼摊前都得上演无数次离别戏码。
女顾客眼中满是不舍:“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程振头也不抬:“嗯。”
女顾客:“让我再多看你一眼。”
程振扯下个塑料袋,装好煎饼,怼到她面前:“好了,赶紧走,后面还这么多人呢。”
女顾客是他的熟客,每天都光顾他的煎饼摊,也是到了周五最不舍程振的那个:“你好无情。”
程振笑了:“我下周一又不是不来了。”
“唉。”收拾好破碎的少女心,化悲愤为食量,大口咬了口煎饼,仿佛能把程振的头给咬下来。
程振一整天心不在焉。
从下午开始,他就不停在看手机,看来看去,也没等到谢持给他发消息。
今天谢持怎么不找他预订了?
吃腻了?
日,要是今天见不着,那不是得等到下周。
要不他等会问问?
程振一不留神,把饼皮给铲破了。
“不好意思。”他道了句歉,而后重新摊了张饼,做煎饼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看起来有些落寞。
“没事没事。”面前的顾客也是个女生,大度地原谅了他,顺便好奇道,“老板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嗯。”程振不否认,应了一声。
“发生什么了?”
程振自然道:“我对象一天没搭理我。”
“啊?老板你有女朋友了?”女生眼里是惊讶混杂着心碎。
“是啊。”程振这时才从眼里露出些暖意,“三年了。”
“祝你们幸福……哎呀,女生闹别扭很正常的啦,老板你长这么帅,回去和她认个错,说两句好话哄哄,再大的火,看见你这张脸气也消得差不多啦。”
“是吗。”程振愣愣想到,看见他,他会消气吗?
两年前。
程振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手里捧着个手机,屏幕照亮的光成为这个冬天全部的力量,他给谢持发消息。
程振:[我被家里赶出来了。]
谢持:[?你做了什么?]
程振:[我出柜了。]
二十多年来,程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周边所有人都宠着他,唯独在出柜这件事上,惨遭人生首次滑铁卢。
谢持:[你爸妈没把你腿打断都算仁慈。]
谢持:[为什么想不开去出柜?]
程振:[为了你啊。]
谢持:[?]
程振:[不出柜,我怎么追你。]
谢持:[……]
出来地太急,程振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外套落在家里,此刻身上就穿了件毛衣,在街边冻得瑟瑟发抖,打字都不利索。
程振:[你生气了?]
谢持:[没,你之前不是说想见我吗?我们见一面吧。]
程振:[好啊,你来找我?我,咳……没钱买车票。]
谢持:[你现在手里没钱吗?]
程振:[是啊,他们把我卡都冻结了。]
程家父母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把程振逼回去,从小到大,程振手里从没缺过钱,他们坚信,不出三天,程振必定会乖乖回家。
谢持:[给你打了一千,你在酒店等我,我买了最近一班车,明早七点到。]
程振:[这么迫不及待吗?]
谢持:[……又欠了是不是?]
程振放声大笑,深夜里像个傻子一样,他搓搓冻僵的手臂,给谢持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哈哈哈不说了,手机快没电了,我赶紧找个酒店借个充电器。]
谢持:[嗯。]
走进有空调的酒店,洗了个热水澡,程振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找前台借了个充电器,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程振头发都没擦干,就去看消息。
一点开消息界面,程振足足愣了半分钟。
谢持:[图片]
谢持:[怕你认不出我,给你发张照片。]
谢持发的是用手机拍的身份证照片,照片中的谢持还停留在十八岁的模样,有些稚嫩,周身的气质却显现出不符合他那个年纪的成熟,谢持微抿着唇,视线盯着前方,表情有些严肃。
证件照一般人能好看到哪去,谢持的那种照片呆呆的,却好看地不得了,仿佛所有拍照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开了美颜滤镜,青涩、拘谨、标致。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长得就是帅。
程振亲了口屏幕上的谢持,捂着手机不顾滴水的头发在床上打滚。
他本来没对谢持的长相抱有什么太大的期待,混网配圈的都知道,声音好听的人脸一般都不好看,只要谢持能长得过得去,他就知足了。
没想到,谢持还是个标致的小帅哥。
程振死了。
程振脸上挂着傻狗般的笑容,趴床上给谢持回消息:[看见了,我长得太帅,就不给你发照片了,等着明天我去车站找你。]
谢持:[……]
不是程振不想发,是他现在太狼狈,顶着头湿毛,照起来还不跟个落汤鸡似的,他要让明天谢持在车站被他的帅气所倾倒。
次日早晨七点半。
程振睡到一半被电话吵醒,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喂,谁啊?”
谢持冷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到车站了,你人呢?”
一看时间,程振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忙从床上跳起来:“操,我睡过了,你别着急啊,你在附近随便找家店等我,这个点,你还没吃早饭呢吧?我记得旁边有家麦当劳,对,就是麦当劳,你在那儿点个早饭,我马上就到。”
谢持的声音很平静:“行。”
程振五分钟内洗漱换衣出门,拦了辆路边的出租,急匆匆寄安全带道:“快,去动车站。”
奔现第一天,程振以迟到开始。
程振着急道:“师傅,能开快点吗?我急着去接人。”
司机慢悠悠道:“我这已经很快了,再快该超速了。”
程振:“加一百块干不干?”
从这到动车站有半小时车程,程振怕谢持等到一半不耐烦跑了怎么办。
司机见钱眼开:“好嘞,小伙子你可坐好了。”
一路狂飙,程振眼见前方横向行驶过一辆卡车,刚要说话,出租车就已撞了上去,慌忙中,司机向左打方向盘,坐在副驾驶的程振当场昏迷。
程振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谢持发来的消息:[快到了吗?]
无人应答,屏幕很快暗了下去。
麦当劳内,谢持今天特意喷了香水,坐了一晚的车,衣服有些乱,他细心拉平衣服上的褶皱,面前是吃剩下的食物空壳,两只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九点了,程振还没到。
发消息不回,谢持给他打电话,无人接听。
等到中午十二点,谢持已经打不通程振的电话了,系统提示音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晚上九点。
谢持终于从麦当劳离开,坐上动车,回到他的城市。
程振一醒来,已经是两年后。
看见时间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穿越了。
从护士口中得知他昏迷了两年,程振眼前一黑恨不得再昏死过去。
两年,他的谢持还在车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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