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深十分直接地向陆行转达了她的拒绝。
陆行挥手，示意正在做财务报告的下属停下来。
“我知道了，”他对电话里的纪深道。
声音辨不出喜怒。
纪深摸不准他的心思，自己又实在不愿意林湛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陆行，我不知道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但林湛很显然是在生你的气，如果你想弥补的话，最好还是直接和她解释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夺了她辛苦得来的角色吧。”
财务科员工战战兢兢地坐在一旁，看到总裁终于收回手机，对他点了点头：“继续吧。”
眉心紧紧拢着，看起来就心情极为不好的样子。
两个员工瑟瑟发抖地看向彼此，决定在接下来的十分钟之内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别触了总裁的霉头。
陆行再难看进去桌面上的财务报表，脑中一直回荡着纪深略带嘲讽的笑。
她生气？
难道《双愉》女主的角色还满足不了她？
好不容易汇报完了，两个财务处员工已经满头大汗，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那一刻虚脱地靠在墙边。
其中一个擦了擦汗，又给同伴递了张纸巾，轻松道：“陆总也不像程经理说得那么可怕嘛？”
“嘘，还是别说了吧，咱们在程经理手下做事，程经理和陆总又是亲戚关系，一个不小心我俩就要成为炮灰！”
同伴赶紧点头称是，两个人搀扶着往自己的办公区域走。
桌上的手机震了震，陈皓诚发过来一条微信。
【晚上有空吗陆总？不如兄弟几个一起凑个热闹？】
这段时间陈皓诚时常联系陆行，十有八九会遭到陆行的拒绝，但对方也乐此不疲，接二连三地发出邀约。
“什么热闹？”陆行一反常态地在手机上打出这一行字。
陈皓诚的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我还以为陆总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陈皓诚吊儿郎当的，电话里头还听到刺耳的音乐声。
“我和朋友在酒吧呢。”
陆行皱了皱眉：“工作暂时处理不完。”财务科的问题太多了，他不相信这些年陆老爷子一点都没察觉。
陈皓诚没想到一向高冷不近人情的陆行会和他吐槽，搂着女伴的手一哆嗦：“那就出来透透气呗，晚上有个拍卖晚会还挺有意思的，女朋友看上一只翡翠手镯了，我打算拍下来让她高兴高兴。”
“高兴？”
“是啊，”陈皓诚理所当然地点头：“现在的女孩子都一个样，宝贝堆到她面前，能不高兴，说起来到现在快半个月了，我还没送过她什么值钱东西呢。”
陈皓诚是圈内出了名的花心少爷，家里的公司有父母和小叔掌管着，他这个年纪只负责吃喝玩乐，吃喝都满足不了他了，便把目光投到了女人身上，交过的女朋友数不胜数，即便薄情的名声在外，还是有无数女孩飞蛾扑火地撞过来。
陈少女友的名头实在太诱人了。
“把拍卖会的信息发给我，”陆行揉了揉眉心，挂断电话，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女人。
金山银山，前后八千万，加上特意从国外请导演执片的电影，不下三个亿。
她还想要什么？
没多久陈皓诚便把拍卖会流程发到了他的手机上，陆行从上而下扫了两眼，最终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件拍品上。
陈皓诚还强调着：“陆总，我女朋友看中的那串手镯，你可别跟我抢啊。”
陆行去看他说的那串手镯，不过普通的俗物，黯淡无奇。
料想林湛也瞧不上。
“太丑了，看不上。”陆行毫不留情地打击陈皓诚。
对方沉默了好久，聊天界面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陆行直接关了界面，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没有加过林湛的微信。以前高中时没有手机，也没有现在这么丰富的沟通软件。
从通讯里找到那个号码，输入进去，查询到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流馅的芝麻汤圆，微信名字是：一锅。
有些莫名其妙。
陆行看了两眼，仍旧想不通名字里有何寓意，手指却毫不犹豫地点了添加好友。
汤元正躺在客房里刷手机，忽然收到一条微信好友添加消息。
她微信里有很多关于林湛的日常，所以没有直接添加，有些好奇这个人是谁。
过了两分钟，又收到一条手机短信。
【加我微信。】
最上面是前段时间对方发过来的两条信息，是那天被她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的号码。
好像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来着？
汤元鬼使神差地滑出最近通话界面，盯着那个11个数字，每一个数字都和短信上重合的号码。
啪嗒一声，手机砸到了脸上。
“湛湛姐！湛湛姐！”汤元赶忙穿好拖鞋往林湛的房间跑。
林湛过了一会才开门，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我刚刚发现酒店那晚给我发短信的号码……”汤元以为林湛是因为感冒才声音沙哑，直到她抬起头看到林湛微红的眼眶，眼角一下子就垂了下来。
“湛湛姐，你……哭了吗？”
林湛点着头：“对啊，刚刚追剧，太感人了呜呜呜，要小汤元的抱抱！”
汤元拉下她的手：“湛湛姐我和你说一件大事啊，上次在酒店晚上不是有个陌生号码给我发短信吗，我刚刚发现，那个号码和你今天拨打的……陆总的手机号一模一样。”
——
早已经确定了目标，陆行去的很迟，到的时候最后一件拍品刚刚被工作人员推上来，上面笼着厚厚的黑色帷布。
陆行在会场里看到了蒋奕泽，对方朝他点头示意。
“陆总来得有些迟，好东西都被其他人拍完了。”
陆行不苟言笑，直直地看进蒋奕泽眼睛里去：“有些东西，永远算不得迟。”
蒋奕泽一滞，笑着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陆行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各位先生，女士，最后一件拍品是产自英国的蓓森朵芙钢琴，在座的各位想必都知道，蓓森朵芙钢琴是钢琴街的皇者，现在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其中一架黄金钢琴，仅钢琴的售价便达到了三百多万欧元，且有价无市。”
工作人员掀开了帷布，一架金色钢琴在聚光灯下金光熠熠，每一个音符仿佛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底下的多是豪门贵族，钱权皆有，什么东西没见过，普通钢琴还真的没办法入他们的眼。
“各位，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重点，眼前的这一架不是普通的钢琴，它是俄罗斯钢琴家阿里克赛曾演奏过十三场音乐会的钢琴，可以说，它几乎见证了阿里克赛后半生的演艺生涯，这是多么宝贵的艺术品啊！”
拍卖师说得热烈，现场人的情绪果然被调动上来，对着舞台中间的钢琴蠢蠢欲动。
“我宣布，起拍价，三千五百万！”
“三千六百万！”
“三千八百万！”
蒋奕泽举了牌子：“四千万。”
底下有人默默放下了牌子。
不是加不起价，只是对方是蒋奕泽，生意场上难免碰到，该避则避，没必要为了一架谈不上喜爱的钢琴让双方闹得不愉快。
有的人则没想那么多，单纯地想要哄抬价格，花钱找乐子。
“四千一百万！”一个陌生的男人喊道。
蒋奕泽皱了皱眉，吩咐助理举起牌子：“四千两百万。”
“五千万。”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陆行放下了手里的牌子，垂头看着自己膝盖上布料的褶皱发笑。
林湛，看到没有，蒋奕泽并没有那么宠着你，连拍一架钢琴都需要一百万一百万地计较。
蒋奕泽没想到和他竞争的是陆行，一时间没有动作。
拍卖师会意，高声喊道：“五千万，五千万第一次！”
“五千万第二次！”
蒋奕泽从助理的手里夺过牌子，高高举起：“五千五百万。”
众人的目光顿时又移到了垂眸不语的陆行身上，都在期待着这位大佬的动作。
“五千五百万，还有没有要加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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