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辰砂

    昏暗的傍晚,大海的中央发生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激斗。而当这场战斗莫名其妙地结束后,海洋又慢慢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黄金鹿号的水位线低了不少——船上多了一个三百公斤的赫拉克勒斯。

    难以想象,这个职介是Berserker的英灵,就在几分钟前刷刷两斧子消灭了阿尔戈船上的英灵,将船一劈为二,又在阿尔戈号即将沉没时纵身一跃,跳到了黄金鹿号上。

    他没有管戒备的众人,只是一步步走到了呆愣的白发少女面前,单膝跪下,伸出粗壮的手。

    赫拉克勒斯低低地吼了一声,原本可以激起远处巨浪的声音,此刻连眼前少女的长发都没有震动。英灵狰狞的面容上是堪称温和的神态,没有焦距的瞳孔也没有亮起不安稳的红光。

    巨人安静地站在白发女孩的身旁,如果不是偶尔喘几下热气,他就如同一块沉默的黑色巨石,呵护着寒冷的冬日里,唯一而又娇弱的鲜花。

    玛修小心地将金光闪闪的杯子收进口袋里,松了口气道:“从伊阿宋身上掉落的圣杯回收完成了。”

    赫拉克勒斯的身上也开始漂浮起金光。

    “这样一来,这个圣杯召唤出的英灵也很快就要消失了吧。”年轻的御主看向对方,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帮助我们,但谢谢你,赫拉克勒斯先生。”

    就在这时,一直呆愣着的伊莉雅忽然扭过头:“master,你能让赫拉克、唔、berserker留下来吗?”

    圣晶石看向她。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Berserker会跟着我……”伊莉雅有些弱气地说,“但我感觉他很重要!而且他很强的,一定能给master带来帮助的!”

    眼看赫拉克勒斯的身影已经有些透明,对上女孩紧张而期待的眼神,圣晶石微微叹了口气。

    “好。和我签约吧,赫拉克勒斯。”

    黑色巨人的身影瞬间变得凝实起来。大概是换了个Master的缘故,他的肌肉似乎更加饱满有力了。

    与此同时,圣晶石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头发又少了一截。

    “那可是见谁打谁的Berserker啊,居然会乖乖听伊莉雅小姐的话。”年轻的御主露出了羡慕的神情,“我也想要这样的待遇呢。”

    “我也有乖乖听前辈的话啊。”玛修很自然地接话,下一秒就羞红了脸,“前辈、前辈叫我做什么都……”

    藤丸立香也局促起来:“我、我是说……”

    圣晶石站在一边,打了个哈欠,随意瞥了一眼船甲板。

    ……玛修和藤丸立香,阿尔忒弥斯和俄里翁,钻石和圆粒金刚石,连伊莉雅都有赫拉克勒斯。

    少年回过头看向德雷克船长,发现她的身侧围坐了一大圈船员,他们正在开心地拼酒。

    圣晶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心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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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刚亮,不再战斗的黄金鹿号也开始了返航。圣晶石起了个大早,到船尾与迦勒底的两人碰了面。

    藤丸立香的目光闪了闪,说出了他们接下来的打算:“修复了第三特异点之后,我们就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圣晶石愣了愣,问道:“你们这就走了吗?”如果玛修他们走了,那他就没法召唤出恩奇都,也就无法完成与吉尔伽美什的约定了……

    玛修也有些伤感地笑了笑:“我们回学院接一下芙芙,和大家道个别,然后就得回迦勒底准备进入下一个特异点了。”

    罗曼医生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所以塞恩特先生,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和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虹发少年垂下了眸,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

    “医生,这样真的好吗?”年轻的御主迟疑地说,“虽然塞恩特先生拥有很多英灵,是个强大的战斗力……但是,一旦被敌人发现他是圣晶石,那一定会遭到觊觎……”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如果敌人抓住了圣晶石来召唤英灵,那可就麻烦大了。

    “塞恩特先生还是呆在这个世界比较安全吧。”玛修道。

    圣晶石没有说话。确实,跟着玛修和藤丸立香离开,能够继续召唤英灵,也许能召唤出恩奇都——但是,一旦他带着所有英灵离开了,那又有谁来对付愈发强大的月人呢?

    从之前圆粒金刚石对战月人的场景来看,就连最强的波尔茨都开始不敌了,那么接下来大家的处境会很危险。

    “……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们答复。”他只能这么说。

    一路上,少年心事重重。在钻石担忧的询问下,他只是摇了摇头说自己没睡好。

    当靠近海岸之时,圣晶石意外地看见了一抹璀璨的金黄色。日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亲吻着那剔透的颜色,以至于汇聚的光芒让人不可逼视。

    “黄钻哥哥!”在场另一个耀眼的宝石人——钻石踏着船沿轻轻一跃就来到了岸上,欣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呀?”

    “老师让我在海边等你们回来。锆石在附近巡逻。”黄钻温柔地摸了摸钻石的头,然后微笑着抬起头,“欢迎回来,波尔茨,塞恩特,这次出海有什么发现吗?”

    “嗯,这次我又带回来两个客人,虽然其中一个身材比较高大,但是——”

    “这些之后再说。”圆粒金刚石目光冰冷地看向远处,那里的天空中,有几个黑色的小点开始膨胀。

    “……居然直接去袭击学院吗!”黄钻表情严肃,“我们快回去帮忙!大家跟上!”

    宝石人的腿都非常长,他们全力奔跑起来的速度甩了迦勒底两人一大截,只有飞在空中的阿尔忒弥斯能跟上他们。

    在黄钻的领导下,宝石人们快速穿越了草原,愈发靠近学院,也越发看清了天空中月人的姿态——足足五座月人。

    “这么靠近学校,还没有被消灭——老师肯定在午睡!”对着敌人,黄钻石声线低沉,“居然趁着我们钻石属都不在的时候,真是太卑鄙了!”

    “塞恩特在这里,他们却没有汇聚过来,不知道学院里到底有什么在吸引他们。”圆粒金刚石奔跑着,黑发在身后平行飞起。

    (月人:闪闪真帅!集体围观闪闪!等下……居然有孔明!失明人士集体围观孔明!)

    “这个是新型的月人。”看着熟悉的粉色宝石炸//弹,虹发少年说道,“不能靠太近,会爆炸的。”

    学院的顶楼忽然出现了一抹金色闪光,在阳光下闪耀无比。

    是黄金——吉尔伽美什。

    想起孔明说过——吉尔伽美什不会放过飞得比他高的人,虹发少年微微松了口气。

    有吉尔伽美什在,那么就不用担心了……?

    正在这时,圣晶石感到身后有东西在快速接近,其奔跑的力道让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他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就感到一个硕大的黑影从他们上空越过。

    “……赫拉克勒斯?”

    只见巨人一声巨吼,掀飞了草原上的大块草皮。他践踏着地面,踩出了一个个大坑。希腊神话的大英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学院冲刺过去,然后对着屋顶上的黄金英灵举起了斧头——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杂修!”

    巨人的吼声和黄金英灵傲慢的笑声响彻天地。黄金英灵背后的金色旋涡调转了方向,开始齐刷刷地朝着赫拉克勒斯射去。

    两个英灵集体无视了上方密密麻麻的月人,一时之间打得难解难分。

    眼看着吉尔伽美什的武器全部打在了地面上,尘土飞扬,圣晶石看着天空中毫发无伤的月人,不免有些生气。

    “这俩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尔忒弥斯,只能拜托你了!”

    “哎——可是我刚才飞了一路,这么累……好吧,既然是master的请求……”对上圣晶石的目光,银白长发的女神将俄里翁往头上一扔,不顾布偶熊的抗议往高空飞去。

    “Tri-star Amore Mio(月女神的爱箭恋矢)!”

    包裹着强大能量的银白箭矢贯穿了两个月人之器,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剩下的三个月人之器缓缓组成了三角的阵势,开始对学院放出了箭矢。

    “还有三座!”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英灵的宝具释放,年龄最大的黄钻只是愣了一下就恢复了冷静,“小钻,留在这里保护好塞恩特。波尔茨和我去攻击月人!”

    圣晶石连忙喊住他们:“等一下,那些箭矢上有绿钻石!”

    “绿钻石……”黄钻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虹发少年的头,“可我们不能不去,学院里的大家的身体硬度比我们都要低,更加抵抗不了月人。”

    说罢,他没有犹豫地转身向前跑去。圆粒金刚石没有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也跟了上去。

    圣晶石握住拳头,又一次深深感到了无力。

    到底什么时候,他们宝石人才能不受月人的威胁呢?

    正在这时,有一片雪白的羽毛状光点轻飘飘地抚过少年的鼻尖,落在他的手心。

    圣晶石抬起头。高空的云层之中,有一个耀眼的粉色身影。那是一位身着粉色裙装,背后有着烈焰般跳动的羽翼的少女。

    他隐约听见了女孩年幼而坚定的声音:“红宝石!准备——”

    “肌肉组织、神经组织、血管组织、淋巴组织全部错认为模拟的魔术回路——”

    “Quintet Fire(多元重奏饱和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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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时间后的学院内。

    翡翠正在安排宝石人们清理地上的箭矢,榍石正在修复因为赫拉克勒斯和吉尔伽美什战斗而碎裂的柱子。

    薄荷绿的少年抱着博物志的本子站在孔明旁边,和圣晶石一起注视着床上的女孩。对磷叶石来说,这是和他一起学习的小伙伴,如今对方不省人事,他也很担心。

    两位老师——埃尔梅洛二世和金刚老师正严肃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伊莉雅。

    孔明:“这是一个因为过度使用魔力而带来的副作用……类似一个诅咒。”

    金刚老师:“我这里没有这种先例,该怎么治疗呢?”

    孔明摸了摸下巴:“如果只是单纯地解除诅咒,那么在我的知识范围内,可以使用道家的朱砂符。”

    说着他又补充道,“但是这里有朱砂吗?”

    面对这个问题,金刚老师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解除了诅咒就可以了吗?”

    黑发英灵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额头:“看她现在这样,是在发烧。”

    金刚老师缓缓说道:“按照过去人类的调养方法,我们需要检测她的温度来确定她的身体情况。但是我们也没有温度计。”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愧是生活在现代的人类:“制作温度计也算简单,但是需要水银。”

    圣晶石:朱砂……水银……听上去有点耳熟……

    磷叶石:!!!

    十分钟后,虚之海角。

    “辰砂!我找到又实用又有趣的工作了!”

    辰砂:我仿佛听见有智障在喊我的名字.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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