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栋醒过来的时候很平静,他的脸像是被冻住那样,一丝表情浮动也没有。
腰很酸,像是高强度运动后留下的后遗症,白栋试着动了动,从身体各处传来不同程度的不适,他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气,艰难地把手探向身后,那个几小时前才被狠狠蹂|躏的地方。
那里已经被清洗过,虽然热辣辣的□□,但总比还黏湿着强。
白栋想支起身体,才离开床铺两公分,旁边就伸出双手来扶住了他。
是陆乌。
他竟然还没走!白栋的怒火顿时窜到心口,随手在床头柜上抓了样东西就朝陆乌扔过去,陆乌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要躲的意思,那只分量挺重的装饰台灯就砸到他头上,又弹开来落到地上碎成了几块。
陆乌被砸得有点懵,稍稍甩了下脑袋,又定睛去看白栋。
那形容疲惫的医生震惊地望着他,眼里有让人动容的隐痛。
陆乌伸出双臂,将白栋拉过来抱在怀里,声音沉沉地说:“我知道你舍不得,就挨一下,别心疼。”
白栋推开他,咬着牙瞪他,陆乌面色如常,只是血从额头上淌下来的时候眨了眨眼睛。
“快去止血。”白栋还是沉不住气,说完这话就偏过头,他觉得自己简直傻逼透了,没错,傻逼透了。虽然出身孤儿院却向来表现得教养良好的白栋恨不得把库存里的所有脏词往自己身上招呼一顿,才够解气,他实在气不过这时候还担心陆乌伤口的自己。
陆乌伸手抹了一把血,又扯开衣领,那里贴着纱布,“这是你昨晚咬的,都快把肉咬下来了,解气吗?”
白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才……我才没咬你。”
陆乌把衣服掀起来,腰腹处一大块发紫的淤青:“这也是你踢的。”
白栋更震惊了,他不记得自己把陆乌打得那么狠。
“那你当时还不停手!”
陆乌看了他一会儿,扯出个故作轻浮的笑来:“那个时候我哪里顾得上痛,我光顾着舒服了。”
白栋往他的淤青上又蹬了一脚,但陆乌捂着伤处跌到床下半天爬不起来,他就又慌了,下床去把陆乌扶起来,气也消了大半,他总觉得陆乌是故意的,这比哪一次装可怜卖乖都管用。
陆乌搂着他,把下巴搁他肩膀上缓了半天才把气喘匀,然后就笑了,快速地亲了下白栋的耳后。
白栋简直没辙,也懒得避开。把陆乌推到床上躺着,去拿医药箱。
医药箱是打开来放在桌上的,显然昨晚已经被陆乌用过了,他找了棉签和药粉,把陆乌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了下拿纱布贴起来。末了才意识到,陆乌这副尊容要是回9号楼,肯定会被注意到。
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日上三竿,被轮班的护士发现陆乌不在病房就完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一块过去,我先进楼里看看情况,还没人发现你不见的话你再进去?”
陆乌慵懒地躺在床上,不怎么上心地应着,双手垫在脑后,就这么没事儿人一样地望着他。
就算那是双满溢深情的眼睛,白栋也怒了,他扑上去用胳膊肘卡住陆乌的脖子,狠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屁事儿没有?我也好9号楼也好,什么都不用在意?你他妈明不明白你到底做了多严重的事?!我告诉你陆乌,我非常生气,非常……伤心。我觉得我们一直以来相处得不错,结果你好像根本不懂这一切是要建立在相互尊重上面,我明明不愿意,你却强来,陆乌,真的,我醒过来的那一瞬间想拿把刀捅你几下。”
陆乌咳了几下,虽然被白栋的胳膊压得满脸通红,却半点悔改的神色都没有,他抬起眼来,白栋突然看不懂那样的眼神了。
“对不起。”
这道歉干脆得好像完全没有诚意,但是陆乌的眼睛里却是某种认真得不容辩驳的光亮,白栋慢慢放开他,坐回到床上。
“真的对不起。”陆乌支起半边身体,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脸,在白栋发懵的时候凑过来又□□了他的嘴唇。
白栋被那温热的□□十分珍惜地亲吻着,心下却总感觉,陆乌的歉意并不是因为前一晚强迫式的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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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白栋先进入9号楼,这时候正是午休开始,路上遇着跟他打招呼的医生护士,还都解释了一遍他为什么在休息日还来这儿。
“有东西落办公室了,来取。”他笑着说,然后去办公室假意晃了一圈,就跑到了天台。
他帮陆乌改过每天服药的时间表,有原来每日两次改为一次,是在晚饭后,所以现在应该还没有人来过404。
看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护士们的反应,也应该还没有人发现陆乌不在。
从天台上往下望,能看到陆乌窝在楼角的一丛矮树那,白栋把手指放进嘴里吹了声口哨,然后陆乌抬头,冲他比个OK的手势。
然后白栋看着他掀起一小块草皮,露出地上的一道铁皮门来。
陆乌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铁皮门,撑着地面跳了进去。
大概十分钟后,陆乌回到了404,他是从楼梯间正常无比地走进来的,幸而这时候走廊都没有人,白栋与他远远对视一眼,就离开了。
白栋不知道陆乌是用什么办法回来的,但他不打算现在就问。
他刚出了9号楼,迎面便看到几辆面包车开上山来,跳下来的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了下,便开始丈量地面。
白栋迎上去,问其中一个看上去是头的人,这是要干什么。
“铺路啊,诶,不是已经谈过了,我们不用接待吗?你是这的人?”
白栋穿着私服,便说“我是这的医生。”
“哦,老板交代过的,你们不用管,保证给路铺好了。”
白栋点点头,又加一句:“辛苦了。”
那人懒得管他,急忙投入到工作中。
白栋没想到,沈还前一天说要铺路,今天就真的请来了施工队,不管是资助自己的学业还是赞助这间疗养院,似乎都是小事一桩,他只知道沈还早年往国内引进进口的精神类药物,差不多垄断了半个大陆的销售渠道,现在看来,沈还确实是实力雄厚。
他走到一半,又回头看了看那帮站在土路上的工人,道路两旁杂草丛生。
铺路工程在狼息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山体的坡度不大,工程量也减少很多,再加上这么小短路,却派了人数庞大机械也俱全的施工队来,没几天就把路碾平了,铺上了碎石,检测好路基弯沉后,铺上沥青就完工了。
白栋也照常上班,就是不怎么搭理陆乌,每天就饭后去看着陆乌吃药,此外都呆在办公室里,陆乌再怎么跟他撒娇示好他也冷着脸。
他没办法不原谅陆乌,就只能用这种不痛不痒的方法给自己找平衡。
而呆在办公室唯一的坏处就是,他过去没发现,同间办公室的杨毅实在是话太多了。
“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整天都想些什么啊,那个小林护士,平时看着文文静静也挺乖巧的,这都旷工几天了,听说招呼都没打一个,要跳槽的话也得提前交辞职报告嘛。”
白栋没接话,他还能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就这么走了,这栋楼里人本来就少,再走个水灵的,还有几个能看啊,你说是不是白栋,诶对了,你有女朋友没?”
“没有。”白栋翻着书,一边在上面做笔记。
“连你这样长得讨喜的都没有,在这里工作真的很难泡妞啊,我是不是也该考虑换工作啊,这里虽然薪水好,但还是太偏僻了……”
这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了骚动声,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到窗边去看,发现是楼下施工队,很多人围在一起,像是在看什么引人惊奇的东西,有人叫来了任冬明。
白栋和杨毅连忙转身跑下楼去,这路都快铺到门口来了,这时候能出什么事儿?
白栋拨开层层叠叠的围观人群,发现气氛很是不对劲,在浓重的沥青味儿里,有股子奇怪的味道。
他终于挤了进去,然后看到了一幕令人不忍直视的画面。
那是小林护士,她被包在塑料袋里,面目全非,已然死去良久,一半身体还埋在沥青下面。
白栋终于想起来,那股奇怪的味道是福尔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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