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烤房对着厨房有一面挺大的玻璃,这个时候突然被啪地一声拍向,白栋和陆乌望过去,看到一张画得乌七八糟的鬼脸,定睛才发现,小缺拿手电筒从下巴那照着,可劲儿地把舌头往外抻,脸上红红黑黑看上去特倒霉。
“不给糖,就捣蛋。呃~~~~~”
陆乌歪了歪头,不太明白状况,白栋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表情有点尴尬。
外屋这才响起呜哩哇啦的欢呼声,随即蛋糕被阿蚌推了进来,他埋着头慢慢推,到陆乌面前了才抬起头露出来个腼腆的笑容。旁边一堆精神病人和医护人员群魔乱舞,可能有一部分人也不知道在庆祝什么,仅仅是跟过来瞎凑热闹。
比如——
“不给糖!就捣蛋!”小缺跳过来,小圆眼镜后头的表情也没见调皮,这么几次观察下来,白栋觉得这家伙是个小面瘫。
“今天也是万圣节,国外的小孩会打扮成鬼怪的样子上门要糖。”白栋在旁边补充给陆乌听,然后从推进来的蛋糕旁边盛零食的碗里抓了一把糖给小缺。
小缺接过去,在原地转着圈蹦了一遍,总算露出个笑来,白栋才发现这小孩儿还戴了钢牙。
“忘记跟姐姐的约定了么。”说这话的是小林护士,她弯下腰对小缺伸出手,小缺就不情不愿地把糖都给了她,只留一颗攥着。
“一天只准吃一颗,不然你牙又要坏了。”小林护士说,然后从手里挑了一颗大的又还给小缺,“不过今天是陆乌哥哥的生日,可以多吃一颗。”
她直起身,发现白栋在看她,不自在地移开眼。
“大家来唱生日歌,都记得吧,我起头。”王影敲敲桌子,把众人的注意力拉过来,可她一开口,白栋就忍不住想捂脸。
王影人长得美,唱歌却把调跑到了外太空去,生日歌这种极简旋律也能跑,也不知道是谁让她来教病人唱歌的。
所幸这是首普及率很高的歌,大部分人都能稳住,就算领唱的是王影。
可陆乌却呆在那儿了,所有人都等着他吹蜡烛许愿,可他就是不动。
王影直接上手戳他,让他赶紧。
“可是,我已经有蛋糕了啊。”陆乌往旁边让开身,指着刚刚跟白栋做的那个。
白栋立时有些尴尬,王影不愿意了:“靠,白栋你让我们准备那么多,我嫌食堂的食材有限还特地上网订了个贵飞了的,结果这小子要你的不要我的,不行!今天两个都得给我吃下去!”
陆乌愣了愣,转过头来看着白栋:“你帮我准备的?”
“是我们!是我们准备的!陆乌只是负责忽悠你,还偷摸做起二人小蛋糕来了,切,不务正业。”王影特别不爽。
结果陆乌跟没听见似的,眼睛亮亮地只管追着白栋问:“你早就知道我的生日?”
“嗯。”白栋点点头,“我有你的资料嘛,而且十八岁生日很重要。”
陆乌眼里全是惊喜,他裂开嘴笑了下,转过身,对着点燃蜡烛的蛋糕一口气吹灭,然后大声地。毫无顾忌地说:“我的愿望是,永远和白栋在一起。”
有不少病人心无旁骛地鼓掌,但是也有另外一部分人有点发愣。
王影也愣了,但没表现出什么来,把切蛋糕的刀递给陆乌:“得了吧,白医生只在这呆两年,早点把你那黏人劲儿改改,不然有你哭的。”
白栋一惊,忙去看陆乌的反应,他没接王影的刀,有些愤怒地瞪着护士长。
王影抬眼跟他对视,面无表情,又把刀递了递:“磨蹭什么。”
小缺吵着要吃蛋糕,陆乌只好接过来,心情不佳地下刀子。
白栋不想在他生日这天让他心情不好,就伸手把到拿过来,顺势握了一下陆乌的手,两人交换位置的时候白栋轻声说:“我等你一起,不然就不走。”
陆乌看他一眼,乖乖让到旁边去,看白栋小心地把他切坏了的蛋糕分到自己的盘子里。
蜡烛吹灭后房间灯已经被打开了,王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便把脸转开。
大家都涌过来分蛋糕,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蛋糕分完了,陆乌眼疾手快地在阿蚌好奇ji将手伸向他的蓝石头的时候一把抢了过来。
阿蚌挠挠头,蛮失望的,他以为自己可以得到一颗蓝色珍珠。
大家正闹哄哄开心着,门外又进来两个人,是穿了私服的任冬眀和沈还。
这两人身高相貌都很不一般,不穿白大褂的模样更加引人侧目,刚走进来就让一堆小护士忍不住发出低呼。
任冬眀手上拎个冰桶,里头插了两支红酒,他将东西搁桌上,看了眼被瓜分干净的蛋糕:“我这是来晚了?”
沈还从后头绕上来,对白栋笑了笑。
有人指了指白栋边上仅剩的一点边角:“还剩一点儿,是白医生做的,味道也不错。”
沈还便立刻看过去了,十分克制而礼节性地问白栋:“我可以吃那个吗?”
白栋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站在自己身旁的陆乌条件反射地动了动胳膊,好像想把蛋糕抢过来,却是最终没有动作。
白栋把蛋糕递过去,手指尖被沈还抚过,那可能是很多人都不会在意的触碰,却让白栋觉得心下一颤,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陆乌虽然没动作,接下来一直都盯着沈还,目光跟踪器一样,想把人烙出个洞来,沈还倒不甚在意,端着盘子跟任冬眀说笑着,把蛋糕吃完,然后扭回头来对上陆乌的眼睛。
“对了,还没跟寿星道贺,生日快乐……今天这孩子成年对吧。”
“对啊,陆乌你终于成年了哦,你知道成年代表着什么吗?”又个男护士逗他,陆乌被气得脸通红,可他今天才成年是事实,如果表现得在意年龄才显得更加幼稚,只好什么都不说。
“来来来,大家开酒喝!”王影适时的一声招呼,将大伙儿的注意力又唤回去,很多病人都兴致勃勃地望着王影拿开瓶器拧开红酒的木塞,就算是平时因为酒精影响药效和影响神经系统的病人,这会儿都分了一点儿色泽鲜润的红酒,大家开心地捧杯抿着,明明酒精含量不高,大家却都high了起来。
气氛热络,一小群人从烤房一直玩到棋牌室又到放映厅,那桶用来镇酒的冰块都没剩下,被用来塞人后颈或者表演节目。
陆乌被几个疯疯癫癫的病人端过来抬过去的,折腾得几近炸毛,最后被怼到白栋身上,也不知谁起的头,要让陆乌和白栋表演节目。
两人拗不过,陆乌只好站直了,对着白栋挤挤眼睛。
白栋跟着他站好。
“我是一颗氧原子。”陆乌举着手说。
白栋嘴角抽了抽,没明白。
“你是一颗氢原子。”陆乌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照做,白栋只好跟个白痴一样,举起手来:“我是一颗氢原子。”
这个时候,竟然有个病人突然跑上来,站到白栋旁边,“我也是一颗氢原子。”
“我们是水。”陆乌和那病人同时说,然后拉起了白栋的手,就在这时,又围过来几个病人,其中两个说:“我们是钠。”便自顾自拆开原先三人的手,白栋这才稍微反应过来一些,这个节目似乎是在讲化学反应。
钠与水反应生成氢氧化钠和氢气,他作为氢原子和之前也同样扮演氢原子的那个病人便退出了这出奇怪戏剧的舞台,变成氢气消散了,那个病人还颇认真地一边踮脚一边做出气体上升的模样。
白栋觉得这情况又奇怪又好笑,转脸去看陆乌,陆乌带着越来越多涌入的“原子”,念着简短又奇怪的台词,发觉白栋的目光,便笑着朝他耸耸肩。
不管怎么样,这个节目是可以把表演者换下台的,他的目的达到了。
白栋看着眼前这些参与到“化学反应”里的病人,突然不觉得可笑了。
他们其实很聪明,最开始那道简单的方程式,现在已经加入了越来越多的元素而复杂庞大起来,他们却能按部就班地分开又结合,生成固态、液态、气态,没有出错。
白栋回过头去看站在旁边自顾自喝酒聊天的那一帮医护人员,没有人对此表示讶异,王影还笑着对他举了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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