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云霓和林子衿沉默了一路。
还是云霓先出声：“林总，下次不能吃辣就不要吃了。”
林子衿将手中的药塞入口袋里，“云小姐也一样。虽然能吃辣是一件好事，但吃撑到腹泻也不是件好事。”
两人相互看了眼，默契地别开脑袋看着四周。
夜幕降临，一切都黑乎乎的，只有医院照射出来的灯光以及街道两侧的霓虹灯一闪一闪个不停，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看的。
云霓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林总，我就先回去了。”
“我开车过来了，我送你回去。”林子衿开口，担心对方不同意，又解释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也不方便。”
云霓犹豫了三秒，随后点了点头。
她不是担心方不方便，而是——买了药以后没钱了。
原本就不多，今晚看病拿药，现在就只剩下几十块，再打个车估计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想到余额，云霓思索着能不能找导演预支一下自己的钱。
跟着林子衿来到对方的车前，云霓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她对汽车有兴趣，偶尔也会看看网页的汽车介绍，一眼就认出这红艳艳的车是法拉利今年新推出的款，价值五百万以上。
再想想自己不足一五十的余额，云霓：“……”酸了。虽然她知道自己拍戏会赚钱，但不能掩盖她现在没钱的事实。
林子衿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见云霓直盯盯地看着这汽车，没有别的动静，挑了挑眉：“好看？”
“嗯？”
云霓下意识回头看着对方，见对方眼神戏谑，知道也不是什么好问题，也就不再问，弯腰进去坐下，熟练地扣上安全带。
“你喜欢这车的话，好好拍戏赚钱。”林子衿关门，到另一边再开门坐在驾驶座，启动车子，想到云霓上车前的反应，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云霓点头。未来她确实有买车的打算，现在见了林子衿这法拉利，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车里安静下来，云霓还能感受到旁边人时不时注视过来的视线，只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
林子衿盘算了一路，等红灯停下来时开口：“你会骑马吗？”
这话问得就很突兀了，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圈套。
云霓眉目含笑，但抬起眼对上林子衿时收敛了几分，摇了摇头，问：“林总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拍古装戏总会骑马的，要是不会的话，导演会教导你们的，也不需要担心。”林子衿说完，就听见旁边人轻轻吁了口气，眉头顿时皱起。
云霓看了眼，移开视线看着右边车窗，半垂着眼睑，掩去其中的情绪：“那我会好好学的，林总不用担心我会拖剧组后腿。”
林子衿：“我不是担心你。”
云霓自然知道她问话不是担心她如何，只是不死心地试探而已，但她还是故意曲解了对方的意思，笑着接话：“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子衿听着这话，总觉得云霓在反讽她之前总是说这句话，顿时紧抿着唇。
她想解释，但这种东西不好解释，只能由云霓打趣，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二人没再说话，车子安静平缓地开到宾馆附近，停在路边。
云霓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让自己精神一下，随后解开安全带，偏头看向林子衿：“林总，谢谢您送我回来。”
林子衿点头，目送她进了宾馆，方才开车调转方向，最后进了旁边的地下车库。
虽然没试探出什么，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让她就这么放弃离开，不是她的性子。
*
回到宾馆，云霓吃完药就躺着了，拿着剧本在看。
只是她发现自己脑中想着林子衿的事情，完全没心情看剧本，也就随手放在一边，摸出手机准备玩会儿睡觉。
“嗡嗡嗡——”
云霓点进微信，发现陶凝初发了几张照片过来，配文：“没有叉叉叉的空气真的清新，你不在真的可惜了。”
云霓微笑，正准备恢复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条好友添加的信息弹了出来。
——云小姐，我是林子衿。
云霓想都没想就点了通过，侧过身子，正准备打字的时候对方发了一张图过来。图案是一个黑发的中年女人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配着文字：“美女，你好”。
云霓神情微凝。虽然过来不久，但她和陶凝初聊天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表情包。
难道说林子衿这是借着打招呼邀请她去喝茶？
云霓想说肠胃不好不能喝茶，下一秒又见对面发了个文字。
——在？
云霓也不纠结对方时不时想请她喝茶了，回了个，“在的。”
——还难受吗？
云霓看着突然关心人的话，思索林子衿的意思。
显然对方没有放弃的意思，显然就认定她是那个云霓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回：“不难受了，你呢？”
——有点难受。
看着这好像示弱的回答，云霓打着字的手一顿，回：“既然难受，那就早点休息吧。”
这回复可不是林子衿想要的，顿时将快要终止的话题拉了回来。
——我肚子不舒服，就干脆在你住的那家宾馆住下来了。
云霓蹙眉，但想到对方身体这样，肯定是不能回去t市，也就点了点头，而后想起来这不是面对面说话，又连忙回了个“嗯”。
看着这一个字，再看看林子衿每句话字数都比她多，云霓难得良心发现，又补了一句：“下次不要吃不能吃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这回林子衿没打字，直接给她回复一个图片。
一个女人斜躺在椅子上，右手高端着酒杯，上面写着：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云霓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回复这图片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她的叮嘱让对方觉得她们是友谊之情？
只是随后云霓心底又有些不开心。
这女人是谁？林子衿怎么会有她这么多张照片？
虽然从年龄来看，这人四十来岁，和林子衿不可能有什么暧昧关系，但她心底就是有一丝丝不爽，因此十分冷淡地回了个“嗯。”
然后在对面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保存了这张照片去浏览器里搜索。
自然是搜索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搜出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照片，这让云霓更加郁结。
可偏偏林子衿不知道，又给她发了一张表情包。还是之前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还是那杯熟悉的茶，只是配字变成了：和你聊天真开心。
云霓：“……”
盯着那张图看了三秒，云霓收回视线，快速地打字：“不舒服就早点休息，我也睡了。”
说着，就退出了页面。
林子衿并没察觉到她这边的暗流涌动，只当她还不舒服，说了声“晚安”就不再打扰她了。
*
不知道是不是睡觉前一直想着林子衿发过来图片上的女人，云霓做梦梦见对方了。
对方左手端着茶，右手端着咖啡，笑着看着她，慢慢开口。
“美女你好。”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和你聊天真开心。”
然后……云霓就吓醒了。
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十分刺眼。
云霓眯着眼回神，摸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她上午并没有戏份，集中在中午和晚上，也就是说，她还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这么想着，她缓缓闭上眼睛。
然而一闭上眼，她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个左手端着茶右手端着红酒的女人，最后只能放弃，挣扎着起来洗漱。
昨天闹肚子，她现在也有点饿了，刚好起来去吃早饭。
收拾完，也就六点过几分，她找出墨镜带上出门。
宾馆旁边就有早餐店，每天五点就开了，她之前几天都是和陶凝初在那边吃的。一边走一边搜索肠胃炎能吃什么，又有什么忌口，最后停留在标题为“吃什么有助于肠胃炎恢复”的网页上。
她刚进店门，橱窗后的老板娘热情地问：“美女，要点什么？”
医生叮嘱她少吃油炸等刺激性的东西，云霓看了圈，又结合手机上面说的：“来一碗菠菜粥。”
老板娘有些惊讶：“我们这里的肉包子和油条什么的都是新鲜出炉的，要不要试试？”
“肠胃不舒服，医生叮嘱吃清淡点。”云霓说完，想起什么，又改了口，“来两份粥，再加两个水煮蛋，打包带走。”
听是肠胃不舒服，老板娘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给她盛粥的时候多给了点。
云霓看了圈，发现豆浆也可以喝，于是又点了两杯豆浆。
五分钟后，云霓拎着早餐回了酒店，右手掏出手机打算给林子衿打电话。
但是又想起来时间还早，她也不知道林子衿醒了没有。要是没醒，她吵醒对方也不好。
想了想，云霓还是收回手机，到旁边坐电梯回了自己的楼层。
她的房间在里面的位置，转了两次弯才到。
“砰——”
云霓猝不及防被撞了下，下意识往后摔，但她反应很快，右脚往后一抵，稳住身形，而后又站直身子。
在她对面，林子衿也是一样的动作。
“云小姐。”“林总。”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里都含着没想到会遇到的惊讶。
云霓视线下移，看见对方手中拎着一个纸皮袋子，再越过对方看了眼，自己房间门前也放着一个袋子，挑了挑眉：“林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买多了一份早餐，但想着你可能还没醒，就放在门口了。”林子衿此时也回过神，瞥见云霓手中的袋子，“云小姐，这是去买早餐了？”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云霓垂下眸，眼底迅速闪过笑意，抬起头时又恢复正常，将其中一份拎出来递到林子衿面前，“我也是刚好多买了一份。”
林子衿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来：“谢谢。”
云霓点头，越过对方，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叫住对方：“要是吃不完，不要多吃。”
林子衿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说好了道别，结果吃坏肚子后又在医院相遇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两人都心有灵犀地不想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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