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晨道理

小说:他夺了错嫁的新娘 作者:望烟
    回去沁华苑,顾延依旧在睡着。屋里的窗扇关得紧紧的,不放一丝冷风进来。

    明日就会回到苏家,苏贞看了眼角落里的两只箱子。不管怎么样,她也要挣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母亲留下来的,凭什么让苏念占了去?

    整整一夜过去,顾延没有醒,就好像是成亲那日晚上一样,一点动静也无。经过了两天,苏贞对外间的塌也习惯了,很容易就睡着了。只是梦里依旧杂乱,她追着苏念,嘴里大声喊叫着,“还我的箱子,还我夫君!”

    直到四周一片黑暗,苏贞什么也没追到,她就在原地继续喊着……

    觉得鼻子塞住了,喘不动气,苏贞睁开双眼,才发现已是满脸泪痕。

    “你哭了?”

    来不及拭泪的苏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忽的从塌上坐起来,抱着被子看过去。

    天没有大亮,屋中也是一片朦胧,隔着珠帘,顾延坐在里间的桌前,仿佛又是恼怒杯碗里的凉水,撂到了桌上,溅了一些在出来。

    “表哥醒了。”苏贞的话尤带着浓浓的鼻音,想摸出自己的帕子,记起昨日被邱氏的女儿拿了去,只能改为用自己的手背。

    顾延从里间走出来,依旧赤着一双脚,并不在乎冰凉又粗糙的地砖。“给。”

    “啊?”苏贞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了眼顾延,又看着送到自己眼前的一方帕子,迟疑着要不要接过来。

    “是想让我给你擦?”顾延的手依旧伸着,声音却不必昨日的虚弱,有了些气力。

    “谢表哥。”苏贞接过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为一个梦哭成那样。

    “不甘心吗?”顾延问了句,遂自己走到泛着晨光的门前,“被人抢去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被送来我这个病鬼这里。”

    换做是谁都会不甘心吧!苏贞咬着嘴唇,她原本以为嫁去孟家,会开始自己向往的日子,与孟启安夫唱妇随,相敬如宾。她不必过着看冯氏冷眼的日子,可是一切都变了。苏念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人生,抢走了孟启安。

    “表哥,你要热水?我去给你倒。”苏贞并不回答,因为顾延说的是真的。

    “不甘心就去抢回来。”顾延轻轻说着,好似那是一件多容易的事。

    苏贞看着顾延的背影,他的身姿如松,宽大的中衣显得他有些瘦削,不像一个久病之人的姿态。

    “表哥说笑,我有什么去抢的。”苏贞摸上自己的外衫,却也不好意思当着顾延的面儿,就这样下床穿戴。

    顾延低笑一声,他回头,昏暗中看着坐在塌上的人儿。长发披下,直垂腰际,静静地像一个瓷娃娃,看上去不堪一击,只需轻一碰触,便会粉身碎骨。美丽而又脆弱。

    轻微的脚步声,顾延一步步走向苏贞。苏贞有些慌乱,猜测着这病秧子想做什么?

    “表哥?”苏贞抓起自己的外衫拿到眼前,“我先穿戴好,再听你说话,可好?”她的意思再明确不过,男女大防。

    “不用那么麻烦。”见着苏贞慌乱,顾延没来觉得心情很好,竟是直接坐到塌上。

    “这……”苏贞往里坐了坐,被子让顾延压住了,拖不动。她忙披上外衫,踉跄的从塌上跳下来站好。

    “我教你吧。”顾延拽拽自己衣袖,一副懒散的样子,“一定不能让人欺负,被欺负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久而久之就会认为这欺负是应该的了。”

    苏贞踩着绣鞋,小脚往里拱了拱。心里想顾延一副病躯,整日里在床上躺着,现在倒教起她怎么为人来了。

    “因为呀!”顾延看了苏贞一眼,“这欺负人是会上瘾的。”

    “表哥说的是。”苏贞点头回道,住在人家的地方,总要长点眼色。

    “一看你就没往心里去。”顾延叹气,“这么敷衍。”

    这人真是难伺候。苏贞看着屋里亮堂了许多,院里也有了动静,想着是琦翘和哑婆醒了。

    “您要再休息一下吗?等备好了饭,我叫琦翘叫你。”苏贞问道。

    顾延站起来,“不要让婢子进我卧房,我有阴影,你去叫我就行。”他对着苏贞伸出自己的胳膊。

    “什么?”苏贞不明所以,看着宽宽的袖口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擎着。

    “扶一把表哥吧!”顾延另一只手放在嘴边轻咳了声,“表哥大病未愈,这深秋的清晨与你讲了许多人生道理,现下实在虚得厉害。”

    苏贞伸手扶住顾延的手臂,“表哥就不该乱走的。”明明是他自己不穿外衫和鞋子,大清早的乱走。

    闻言,顾延侧脸一笑,“表哥知道了。”

    将顾延扶去床上躺下,苏贞帮着掖好被子。想到今日要回苏家,不免又想到如果见了孟启安会是怎样一幅场景?

    “我记得你原本是许给孟家老大的。”顾延一双细长的眸子看着苏贞,“我倒是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苏贞的手一顿,掩去脸上的复杂,低头嗯了声,并未回话。心中却想莫不是顾延心中也不甘?苏念嫁去了孟家,显然是嫌弃他。

    “我已经许久未见过他了。”良久,苏贞才回了一句,见没有动静,才抬头看过去,见顾延已经阖眼睡去。一张脸瘦削俊美,均匀的呼吸着,那优美的唇角却好似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到底是一身病痛,只起了这么一会儿就撑不住了。苏贞不由的一叹,放轻脚步,出了里间。

    早饭过后,两个家仆来了沁华苑,说是顾景吩咐抬箱子的。

    琦翘在外面帮忙指挥着,屋里的妆台前,哑婆为苏贞梳理着头发。她笑着看向铜镜中的女子,一张脸娇艳若新开的芙蓉,当真是水嫩柔弱。她的手很轻,生怕扯了苏贞的头皮。

    苏贞走去衣橱旁,里面有几件衣裙,那是成亲前顾家人为苏念准备的。青灵为她买的衣裳多半也被送去了孟家,所以这两日,苏贞只能穿顾家准备的这几套。

    衣橱的一大半挂的是顾延的衣裳,看起来都是新的,没有一丝褶皱刮痕,想来他有病在身,也没什么机会穿着新衣出去。

    “啊啊。”哑婆取出一件杏色的衣衫,请示着苏贞。

    苏贞摇摇头,直接从衣橱取出另一件。既然她已经成亲了,自然要穿的喜气,她以前规规矩矩,可是今日回门她想张扬一次。别人越是想看她的笑话,她就越要笑的开心。

    琦翘办完事,手洗了干净,回到正屋,见着站在正中的苏贞,不由得一呆。“这件衣裙倒是极衬娘子的颜色。”

    海棠红色的长裙,不至于过分艳丽,符合商贾家的身份,却也显眼的很。肩上搭了条同色的披肩,显得人娇艳如花。

    深秋万物开始颓败,苏贞的一身艳色走到哪里都极为显眼。她先去了德恩院,去向顾老太请了安,接着便出了顾家大门。

    大门外,一两马车早已等候。门旁顾景对着苏贞点头。

    “有劳二伯了。”苏贞道了谢。风过,衣裙翩然,恰似最好时节里盛放的花儿,娇嫩艳丽。

    “一家人,何必客气。”顾景笑笑,“你算算大约时候,以便家里派车过去接你。”

    “就酉时吧。”苏贞回道,看了眼马车,“那我先去了。”

    两只箱子被绑在马车后头,琦翘扶着苏贞上了马车。商户的马车大都低调,虽说本朝的商贾在地位上有所提升,比起前朝强了不少,但是毕竟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流传已久,有时还是需要注意分寸的。

    “前面就是柳叶街了。”琦翘掀开帘子看向外面。

    “柳叶街。”苏贞从窗帘的缝隙看了一眼,那条街她从未去过,是因为柳叶街和栗城的花街只隔了一个拐角。

    琦翘依旧往外看着,“咦,今儿的生意似乎不错。”

    “这里有顾家的铺子?”苏贞问道。

    琦翘放下帘子,回身坐好,“准确的说,这是三公子的铺子。是当年二太太嫁来顾家的嫁妆。”

    这柳叶街竟是有顾延的产业吗?“这条街能做什么买卖?”

    “胭脂水粉,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这不是离着花街近嘛。”琦翘回道,“只是这两年买卖一直不太好,三公子也甚少打理这边了。”

    苏贞挑开窗帘,见着街上走着不少姑娘家,铺面果真如琦翘所说,尽是些姑娘家用的东西。她记得苏家好像也有铺子在这边,只是她从来没有来过。

    “说起来,当年二太太还带着一样嫁妆。”琦翘道,“就是城郊的染坊。三公子身体不好,一直是大公子在管着。”

    这么说的话,顾延也不是一无所有,还有他娘给他留的一点儿家产,虽说现在也是大房那边在打理。但是如果想要回来的话,那也是理所应当吧!

    如果将这两间产业要到自己手里,仔细经营的话,下半辈子应该可以过得安稳了,不必看别人的脸色。即使顾延病逝,她也会替他打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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