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局一只猫

    做掉异形后,柒汐被系统带回工作间,肾上腺素恢复正常了,恐怖和后怕就潮水般一股脑涌了上来,她按着胸口只觉得胃部抽痛得厉害,一张嘴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流着眼泪干呕,才慢慢强迫自己停下来。

    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柒汐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刚刚一切只是一场虚拟出来的游戏,只是看起来很真实而已,她没有死过十九次,她依旧好好的活着!这样做足了心理建树,这才渐渐缓过劲来。

    用手背胡乱抹掉因为呕吐溢出的眼泪,柒汐愤怒地大吼道:“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系统没有吭声。

    柒汐知道它在听,继续怒吼:“你特么什么破新手任务?要不要设计的这么简单粗暴啊!我就问你,哪家的恋爱游戏一上去就被怪物生啃的!说好的美男呢?说好的剧情呢?说好的一起携手打小怪兽呢?我特么的要是真死了怎么办!”

    一堆感叹句式砸下去,系统这才懒洋洋地回答道:‘哦,暂时不会死的,不是有扭转乾坤协同作战搭载仪吗?’

    “那二十次用完了呢!”

    ‘所以说只是‘暂时’啊~~而且我的数据库里只有这些,没有剧情设计,要不宿主你就将就一下吧!’

    柒汐表示她不想将就!再特么将就下去把命将就掉了怎么办?

    系统也表示它只是个系统不是编剧,爱莫能助。

    见它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柒汐恨得牙痒痒,嚷嚷着要投诉,不过系统又选择性失聪,装聋作哑不吭声。

    投诉无门,柒汐更加愤怒了,可系统没个实体,又不能把它拉出来打一顿出气,暂时拿系统没办法,她只得咽下这口气,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既然系统不会编剧,那就教会它!

    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柒汐开始绞尽脑汁地为它出主意:“地球的网络很发达,要不你到网上找些言情剧看看,提高提高业务水平?网上这类的剧特别多,有些拍得很不错,剧情也很经典。”

    ‘叮——授权成功,那我就去看了啊。’系统欢快地地应着,转头就把她扔出了工作间,顺便将那本厚重到夸张的说明书丢给她,表示自己要去看剧深造了,让她没事就多研究研究说明书,不要来打扰它。

    柒汐差点被说明书压趴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抱起那本书,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至于这么着急么……”

    就好像……急着摆脱她似的……

    不过想想系统那一言难尽的性格,她又觉得自己可能过于敏感了点……吧。

    此时华灯初上,五光十色的霓虹在街头流淌,然而一拐过街角,那夜色就渐渐冷淡了下来,看着身边越来越破旧的房子,柒汐忽然想起曾经一位诗人说过:这座城市的一边,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另一边,却是柔光黯淡,街头落寞。

    就像她的城市一般,一边热烈畅快,一边冷漠寂静。

    踩着满地破败的寂落,她脚步匆匆回到了家,打开灯,熬上白米稀饭,又随便给自己做了点饭填了肚子,等待的空档,她将书抱回卧室,趴在床上看了起来。

    “灵魂融合技术起源于巫灵炼金术,它可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阶段是黑化(nigredo),煅炼肉体,使之这是混乱、黑暗、疯狂、受挫的阶段,然而这是一个非常重要、不可避免的阶段,没有这个过程,灵魂转化就不可能发生……黑化的过程包含着未来发展的一切潜能和种子,因此要格外注意,控制好这个阶段是一个好的傀儡奴仆成功与否的关键……”

    柒汐捂着额头一阵糟心,第N+1次怀疑起自己的智商,另外她的母语真的是汉语吗?那为什么每个汉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长长叹了口气,她合上书页,重重躺倒在床上泄气般摊平了身体。

    这本《使用说明手册》怎么看都不像什么正经说明书,反而像黑巫师、死灵法师、邪恶女巫那一挂的反派入门指导教程,她只是挑着章节粗略翻了翻,感觉总体可以用四个形容词来诠释:邪恶、黑暗、反生命、反人类!

    她这要是真学了,将来要是被正义的小伙伴和谐掉可怎么办!

    怀着这种忧虑,柒汐敲了敲系统:“系统君,你在吗?”

    焦急地等了好半天,系统才姗姗来迟,不高兴地问:‘有什么事?’

    柒汐指着那本说明书怀疑道:“你确定这本暗黑邪恶的说明书适用于恋爱游戏?”

    系统嗤笑了一声:‘你们人类不是总标榜‘只要能达到目的,其他都不重要’吗?既然都能达成目标,你纠结过程做什么?’

    柒汐一听顿时不服气了,气鼓着脸问:“你那是什么口气,我们人类怎么了?怎么就不注重过程了?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呢?”

    ‘你们的进化史我看过了,通篇充斥着尔虞我诈同类互辄,我可没看出来哪里‘本善’了。’

    “哈!真是谬论!历史那么写是为了警示后人,不要再重蹈覆辙!”柒汐苦口婆心道,“你能不能看点有用的啊,系统君,比如《人类思想发展史》《人类的荣耀》之类的,不然搜索一下新闻,大到国际救援援助,小到扶老奶奶过马路,人类的思想体系多元化,人性变化莫测,不单单用善恶对错就能概括的了的,诚然我们有自私有狭隘,更多的却是博爱!所以人类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被柒汐说服了,它一声不吭的又匿了。

    没办法,系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为了明天的任务不至于这么被动,柒汐只好自己出去找炼兵的材料,她列了个清单,开始计划如何寻找合适的尸体来炼化。

    是的,炼化尸体。

    说明指南上那一堆堆长篇大论可以总结为三个步骤:步骤一,折磨目标猎物的肉体达到锻炼意志的目的;步骤二,折磨目标猎物灵魂增加臣服值,提高忠诚度……这些类别的介绍很详细,有很多专业名词,她根本看不懂,也不想去看懂,那就只有跳过这两个阶段,直接进行第三步骤:炼化尸体。

    炼化尸体需要用到的主要材料是尸体,越强大、怨气越重越好,另外做为辅助的那些看名称就很邪恶的材料她没有能力寻找,就抛到一旁暂且不管,单独把尸体来源问题拎出来考虑。

    柒汐先将能想到的方法都一一例举出来,然后开始筛选。

    人类尸体就算了,她现在并没有去挖人家祖坟的打算,可以直接划掉;别的强大的动物,诸如狮子老虎类的猛兽尸体她现在根本接触不到,只能划掉;藏獒、杜高这类猛犬价格高昂,在她这种贫民窟似的筒子楼老城区里养的人不多,更别说尸体了,也只能划掉……划来划去,就只剩下去垃圾堆里碰碰运气这一条了。

    柒汐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找找流浪猫猫流浪狗的尸体来试试。

    事不宜迟,她拉开衣柜找了件长袖衣裤,不常带的帽子,又找出家里打扫卫生时用的橡胶手套,大塑料袋一股脑全塞进背包里。

    这时稀饭也熬稠了,她用保温桶盛了一大桶,提着稀饭奔去了医院,照顾汐妈妈吃完稀饭后,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等汐妈妈睡着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先去洗手间换上长袖衣裤,带上帽子和胶手套,又往脸上蒙了张一次性口罩,提着袋子就出门了。

    盛夏的夜晚温度依旧不低,经过了一天的积累,垃圾桶里早已被塞满了各类垃圾,散发着阵阵恶臭,由于气温很高,夹杂其中的生活垃圾很快都腐烂发酵,蝇虫环绕,污水横流,让人无从下手。

    柒汐全身武装,加上紧张,不一会浑身上下就都是汗,湿淋淋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要忍住!心静自然凉!想想之前“死掉”的那十九次,难道你不想报仇吗?她强忍着要呕吐的冲动,这样劝告自己。

    这么一想,她又干劲十足地振作起来,继续忍着恶臭,翻找着垃圾。

    于是这天的C市老城区的夜里,很多外出纳凉的人都看见过一个佝偻着身体的人影,大热天的却捂着长裤长袖,带着帽子,猫在阴暗的角落里锲而不舍的翻找着垃圾,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热的),神经质地念叨道着:“尸体,尸体,来个尸体!”那诡异的情形宛若遭遇了变态神经病恋尸狂,让每个路过的人不禁汗毛倒竖,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终于,在中暑热晕过去之前,柒汐在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一只刚刚死去的猫。

    这应该是只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看样子应该是被人虐待致死的,小小的身子骨瘦伶仃,上面血迹斑斑,全都是血肉外翻的狰狞伤口,小小的四肢上还有绳子捆绑的勒痕,在它那张小小的猫脸上,被戳瞎了一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地瞪着前方,仿佛在质问它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柒汐看的心里难受,伸手将它从垃圾里捧了出来,小猫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僵透,隔着橡胶手套还能感觉到它柔软的皮毛,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它埋了算了,可想想那只恐怖的异形,只得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将它装进垃圾袋里,然后又卷上了几层塑料袋抱在怀里,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进了工作间。

    工作间里一直是恒温,温度适宜,十分舒服,柒汐身上的汗慢慢干涸了,衣服扒在身上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之前轻微中暑了,她总感觉胸腔里闷闷的有点想干呕……

    无暇顾及这些,她捧着小奶猫的尸体在巨型烤炉旁徘徊了很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放进去,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当她开启了这扇烤炉的大门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不过她随即又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好像说的像现在就有回头的可能了似的,今天她要是化炼不出帮手来,明天的任务怎么办?

    咬咬唇不再犹豫,她将手里的小猫尸体捧了过去,面前的巨型烤炉像是接收到了她的心意,悄无声息地缓缓开启。

    烤箱的面积有半个房间那么大,里面翻腾着犹如实质的黑色雾气,往外冒着森森冷气,像是通往阴冷的地狱。

    她停在门前,将小奶猫的尸体放进那翻腾的黑雾里,后退了几步,看着那扇黝黑高耸的铁门又无声地关上了。

    不详的火光在烤箱上那层不透明的毛边玻璃里透出来,恍惚间,柒汐似乎听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尖啸声,其中包含着愤恨与让人心惊肉跳的怨毒,很快,火光弱了下去,烤炉再起无声开启,里面依旧游曳着黑漆漆的冰冷,仿佛刚刚的火光都是她的错觉。

    “哒哒哒——”

    什么东西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越来越近,在渐渐变得浅薄的雾气中,徒然亮起两簇火红的幽光。

    柒汐有点不安,但是想到这是自己炼出来的东西,心又稍稍落下来些许。

    “哒——”

    一只森白的骨爪按在烤箱前的地面上。

    “哒——”

    又一只。

    紧接着,一只雪白的猫骨架脱离了黑雾,站在柒汐的面前,“咔咔咔”脖颈上的骨架响动,骷髅猫抬起头来望向柒汐,两只黑洞洞的骷髅眼中静静燃烧着两团暗红色的鬼火。

    在“死去活来”了十九次,又单手在五十层楼顶挂了咸鱼,紧接着在大热天里又捂着长袖长裤翻找了大半个晚上垃圾之后,柒汐两眼一翻,终于幸福的晕了过去。

    骷髅猫还不大习惯自己的新身体,抖了抖骨架,颤巍巍地走向倒在地上的少女,燃着鬼火的骷髅头凑过去,在她的面颊上嗅了嗅,然后像只普通猫一样蹲坐在少女面前,骨节分明的细尾巴一甩,盘在身前,然后抬起一只白骨森森的前爪,开始舔。

    “嘶啦啦——”带着尖利倒勾的小舌头刮划在莹白洁净的骨头上,发出让人牙酸的磨擦声,不知是不是舔的太投入了,一时没控制好力度,一小块指骨忽然被它从爪尖舔落,“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骷髅猫伸着小舌头呆了呆,连忙叼起来放了上去,一条灰白色的丝线从骨缝里透出,将指骨固定好,它转动狰狞的骷髅头,悄咪咪地瞅了瞅躺在地上的主人。

    喵,还好,没有醒。

    于是它又换了只骨爪,放心的舔了起来,只是这次的力度小了很多。

    柒汐迷迷糊糊醒来,觉得口干舌燥,两眼发花,脑袋痛到快不是她自己的了,不由呻,吟了一声,刚刚睁开眼,就见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杵在自己眼前,两簇鬼火在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之下是如鲨鱼般尖利的獠牙。

    柒汐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又晕过去,她赶紧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

    坚持住!柒汐!你可以的!

    喵?骷髅头又换了一边歪着,如果不是从骨头上看不出表情来,那肯定是一脸的懵逼:主人这是怎么了?

    柒汐觉得自己需要静静,捋一捋谁家的恋爱游戏会是这种画风,有异形就已经够诡异的了,现在又出来只骷髅猫是怎么肥四?

    责令骷髅猫走远一点,柒汐这才敢正眼瞧它——原本材料就是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就算被化炼后属性增强了,也只不过和正常成猫体型差不多大——虽说这是她制造出来的,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怀疑,就凭这个小家伙,她能对付得了那只健壮有力的异形吗?

    接收到来自主人的嫌弃,小骷髅猫蹲坐在哪里,委屈巴巴地垂着脑袋,感觉都快自闭了。

    柒汐忽然想到它之前的悲惨遭遇,再看着它现在心碎的小模样又有点不忍心,叹了口气,她也蹲了下来:“你还没有名字吧。”

    “喵?”

    “那就叫你咪咪吧。”

    “喵!”

    “那以后我就得靠你了,咪咪!”

    骷髅猫挺起满是骨头架子的胸口,信心满满地应道:“喵~呜!”

    哦呦呦!叫得好可爱~~她的少女心都苏了!

    其实柒汐很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换个大房子,养只小猫、小狗、小兔子什么的,现在愿望等于变相实现了,感触却挺复杂,听着耳边那一声声软绵绵的“喵喵”声,再低头看看那白森森的骨架,她当即又叹了口气,忧桑地想:当然,如果她的猫能有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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