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放假前,高雨嫣主动联系林襄,邀请他参加文创社的暑期聚会。
那天恰好闻尧发来消息,让林襄晚上空出的时间,霍司容有事找他。林襄为了等霍司容,万分抱歉地推辞了高雨嫣的邀请。
彼时两人坐在文创社的活动室,社员三三两两离开,林襄收拾了摘抄本和中性笔,高雨嫣蓦地自他身后出现:“林襄。”
林襄悚然一惊,猛地回头,手里的中性笔跌落,他尴尬地喊:“学姐。”
“以前咱们社团有聚会你都挺积极的,”高雨嫣好奇地眨巴眼睛,“这次怎么不去了?”
“约了人,抱歉啊学姐。”他看一眼摊在条纹桌上的手机屏,黑屏的,消息提醒空空如也。
闻尧还没来接他,林襄心头莫名焦躁不安。他和霍司容上次医院一别后,过去快一个月没见了。
整整一个月,霍司容销声匿迹,连微博热搜都失去他的踪迹。
高雨嫣小声询问:“等霍先生?”
林襄盖在手机上的爪子仓促下划,那只屏幕碎了部分的“老式产品”扑通掉地,苟延残喘的玻璃屏幕彻底碎裂,林襄弯身拾起,慌张躲开高雨嫣的试探。
“我不告诉别人。”高雨嫣保证道,她发现林襄的手机屏碎了,急忙说:“哎,我肯定吓着你了。我带你去修吧!”
闻尧随时可能发来消息,如果现在把手机送去修理,他肯定会错过闻尧的电话。
林襄将震动调成铃声,手机揣回外套衣兜,挣扎着辩解:“我和先生、霍先生,恰好认识,仅此而已。”
高雨嫣略一思索,语不惊人死不休,摊开了低声说:“我怎么觉着,他好像挺在乎你的,那天听他的口气……他喜欢你?”
林襄猝然抬眼,眉目一冷,寒声道:“学姐,不要胡乱猜测,先生没那么龌龊的想法。”
林襄平常温温和和的,对谁都带三分笑,是那种轻易不动怒的软萌型。
高雨嫣头一回见他这么严肃,甚至有些生气的意思,顿时也不再多问,撇了撇嘴:“我随便说说,我担心你自己憋着,憋出毛病。不过你要是真喜欢他,勇敢点吧。”
林襄仓皇后退,高雨嫣冲他挤挤眼睛,笑容狡黠:“林襄,我不了解霍先生,但我了解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加油哦。”
林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跳出嗓子眼,他喉头发干,咽了口唾沫,缓缓点头。高雨嫣收起手提包,笑呵呵地溜了。
短信提示叮咚一声。
林襄手忙脚乱打开,眉头耷拉,失落地将目光从发信人上移开。
是高雨嫣发来短信:“那天我试探霍先生来着,他就是吃醋了(* ̄︶ ̄)你有机会少年!”
他吃醋了吗?林襄后知后觉地想。
当时在医院,一切都太过混乱,记忆中他和高雨嫣聊得正开心,霍司容突如其来,浑身怒气。
林襄早已习惯霍司容无缘无故发火,因此只当自己哪里又惹着了他,未曾深思激怒霍司容的原因。
现在想想,当时霍司容对高雨嫣分明存在敌意,那会儿霍司容压根不认识高雨嫣,怎会没来由敌视对方?除非,为了林襄。
霍司容怀疑高雨嫣是他的女朋友,所以生气了?
林襄跌坐回椅子里,单手捂脸,噗嗤笑出声。
他给高雨嫣回了一条谢谢。
保卫处的拿着钥匙来锁门,暮色渐浓,林襄待无可待,只好走出活动室,在偌大空旷的校园漫无目的游荡。
闻尧始终不曾发来消息,林襄隐生担忧,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他干脆主动给闻尧打电话,对方拒接,回来一条短信:正忙。
霍司容是挺忙的,林襄回了宿舍。
他们宿舍住着四个人,另外三会女友、去网咖,各干各的,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寂静,林襄抱出这周积攒的脏衣服,一股脑抛到流理台上搓洗。
宿舍外有人敲门。
林襄未及多想,放下袖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高年级的学生,林襄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其中一位是同系的前辈,林襄纳罕地问:“学长,有事吗?”
为首那位笑眯眯地说:“林襄,有件小事跟你商量,放我们进去说话呗。”
因为同系的缘故,林襄没存什么戒心,他自然而然地放开宿舍防盗门,那三人一齐挤进来,门锁咔哒合上。
林襄走回流理台前,手里刚抓起一块肥皂,一线银光便自眼角飞逝,他侧面墙上挂着一面圆镜,镜中倒映三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他们将他团团围拢,有人身后握着一把匕首。
林襄不动声色地回头,面无表情看向三人。
“进厕所。”为首那人命令道。
宿舍空间狭窄,他们堵住了林襄的出路。
空气沉寂,林襄手心的汗水和自来水混作一团,他深深吸口气,极缓慢地吐出,嘴角一撇,笑开了:“学长,有啥事犯不着动刀子吧,有话好商量嘛,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今年就毕业了,怎么临走前还要干件大事?”
他们仨本就成绩不好,挂科太多拿不到毕业证,林襄这话一说,跟嘲讽相差无几,为首的顿时恼了,刀柄抵住林襄后腰,沉声命令:“你害我兄弟退学,跟你没什么好商量。”
“你兄弟?”林襄皱眉。
为首的吐出个名字,林襄反应过来,就是那位污蔑他抄袭然后被退学的学长。
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帮人敢在宿舍闹事,就是铁了心要收拾他,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
眼下对方只将刀柄指着他,表明那把刀子只是用来威胁,他们不是来杀人的,不会像那几个混混下手失去轻重。
或许挨顿打就完事了,林襄心灰意懒地想。
等霍司容已经等得他身心俱疲,面对这种躲不开的纠缠,暂时顺从总好过像上次以卵击石,差点丢掉一条小命。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林襄也是怕了真刀真枪的打,于是吃一堑长一智,不与他们硬碰硬。
一伙人僵持半晌,林襄转身进了厕所。
“把话给你说明白,我们今儿就教训你,让我兄弟出口恶气。”为首那人打开手机,将摄像头对准林襄,直播画面那头,正是他那个被开除的学长。
林襄无所谓地笑笑。
为首的男青年对他手机那端的兄弟说:“就打一顿完事,行吧,你搁那儿看着。”
“行,下手重点,别跟挠痒痒似的,他这人又装又自以为是,老子特讨厌他。”被开除那人语带恶气。
林襄抱臂斜倚墙面,戏谑地说:“学长,瞧你这话说的,可冤枉我了。我文章写得好,招你这种人嫉妒,那能是我的问题吗?你心眼狭小,容不下比你厉害的,在社团就处处给我脸色。”
“欸,学长,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写的那啥啊,狗屎一样的东西,也配跟我比?就算没有我,恕我直言,你那一堆烂字张老师也看不上。”
“咋地,找人揍我呢?自己躲后边看着?到时候学校罚不到你,你这几位兄弟能跑一个,我直播吃屎。”林襄漫不经心拂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优哉游哉地评价:“没用的废物。”
“没有的周瑜的本事,偏要嫉妒诸葛亮……”
他话音未落,一记重拳挥了上来。
林襄斜歪脑袋,吐出喉头血块,冷漠地抬起眼帘。
厕所隔间不过巴掌大的地方,林襄挤进角落,视线游移,倏而飘向小窗外无尽的繁华夜空,远处不知何故放起烟火,遮天蔽日,五彩斑斓。
·
在霍司容动身去见林襄的前一秒,林砚再次病发。
他发作得十分突然,口吐白沫,七窍涌血,像羊癫疯似的抽搐,体温飙升,十根指头痉挛而扭曲地揪住床单,翻身滚倒在地,撞翻了价格高昂的医疗仪器。
事发紧急,霍司容顾不上林襄,与医护人员合力将林砚抬上床,林砚的病房配备了各种仪器,能立即切换成急救室。
霍司容焦急地等候。
没一会儿,医生出来,摘下口罩说:“霍总,建议您立即将林少送往医院,疗养院的器材不完备。林少病情复杂,刻不容缓,我们见过的病例不足,终究比不上医院,或许他们有办法精准治疗。”
霍司容就差失态地大吼一句:那我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
闻尧及时按住他的肩膀,冷静无比道:“先生,林少情况你也看见了,不能拖。”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往宁北市全国首屈一指的三甲医院。
霍司容出钱成立了医疗研究团队,集合国内外十位相关领域专家,专门研究治疗林砚的病,可惜众位专家大会小会开了无数,给出成套方案,每一套成功率都低于百分之三十。
能让林砚苟延残喘吊着命的方法,唯有输血,林襄的血是最好的,能将排异反应的发生概率降到最低。
现在的林砚,真正到了命在悬崖上维系的地步。
三甲院配备了针对林砚的医疗团,人送过去时,立即从人满为患的住院楼中开辟出急救室,心脏起搏器发出细微嗡鸣。
霍司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夜里凉风灌入衣襟,他身后一片兵荒马乱,医生第三次催促:“立即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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