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面前,我总是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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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尧的暗示虽然无济于事,但聊胜于无,霍司容掐着林襄的力道松了些许。
林襄像一只受惊的麻雀,扑开余怒未消的霍司容,胆战心惊地望着他解释:“是朋友,我和学姐在一个社团。”
霍司容目光冷凝如刀,冷冰冰地扫过他,林襄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低着头爬起来跪坐在霍司容面前。
尽管不知道霍司容为何生气,但他每回发脾气,先低头道歉认罪的必然是林襄。
高雨嫣几乎立即意识到两人关系不一般,而且面前的霍司容根本没有传闻中那么温文儒雅,他身上隐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暴戾,混杂着强烈的占有欲,形成冲刷感观的浪潮,霍司容那气势分明在冲她咆哮:“滚。”
高雨嫣颤巍巍的站起身,初次见面就收获偶像厌恶,她百味陈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林襄,恍然有所察觉。
女生笑了笑,指尖无意识拂过长发,不嫌事大地渲染暧昧:“林襄,咱两的事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闻尧不忍卒视地捂住了眼睛。
林襄浑身僵硬如石,甚至没敢抬头看高雨嫣,他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思,高雨嫣指的什么事?张梓昊的事?
霍司容的愤怒挤压了大脑CPU,脑神经麻木地运转,林襄都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他只听见自己呢喃:“好。”
然后是劈头盖脸一巴掌,霍司容宽厚的手掌如铁砂拍在胳膊上,凶狠地攫住了,让林襄想起小时候,林砚捧在双手的雏鼠,才刚生下来不久,连毛都没长一根,红扑扑的瘫软着,林砚把那只雏鼠捏死了。
林襄疼得脸色发青,模糊的记忆与混乱的现实交错,他分不清究竟自己是那只可怜的雏鼠,抑或霍司容变成了林砚。
高雨嫣本来只想开个玩笑,但霍司容那张脸上阴沉的气息愈发明显,对方显然大动肝火,她脸色发白地拉扯霍司容拽住林襄的手腕,高声劝阻:“霍、霍先生,林襄他身上有伤!”
如当头棒喝,照着被愤怒烧光理智的大脑狠敲,霍司容猝然松手。
林襄小心翼翼地抬头,眼巴巴地瞅了一眼,飞快移转视线。
那一眼里夹杂着受伤和痛苦,高雨嫣近在咫尺,霍司容居高临下,两人都捕捉到了。
“他是我的人。”霍司容沉声道。
他说完看也不看高雨嫣,径自撕开林襄的病服,大拇指指腹按压被他捏出的淤青。
林襄咬着牙不言语,内心一片惶恐不安。他和霍司容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除了上床和林砚没有任何交集,连性格都别如云泥。唯独一点,二人不约而同,那就是两个人的关系,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霍司容怕受到舆论攻击,而林襄担心遭受白眼,尽管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毕竟身为男性,却被同性包养这种事,在哪儿都不能作为炫耀的谈资。
林襄觉得丢脸,他一意孤行喜欢霍司容,不惜给他当个玩意儿耍。若让其他人知晓,可不得笑掉大牙。
他在霍司容面前丢光所有自尊,呈上自己的喜欢供对方践踏。隐瞒他认识霍司容这件事本身,就是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可是霍司容,连最后一点妄想都不肯留给他么。
霍司容宣示主权那句“他是我的人”,在林襄心中自动划等号为“他是我的玩具”,林襄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推开猝不及防的霍司容,大声辩解:“不是,我不是!”
“我们没什么关系。”林襄胸膛剧烈起伏,情绪激动,自欺欺人地说:“学姐,霍先生是我哥哥的朋友,帮了我们家很大忙,我感激他,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关系。”
高雨嫣心思敏锐,林襄这些话说得有多么“此地无银三百两”,她都不忍心揭破。或许霍司容逼迫了林襄,高雨嫣心想。
她面不改色,点了点头,理解道:“我明白的,有空再来看望你,拜拜。”
林襄揪到嗓子眼的心大石落地,他太在乎高雨嫣的想法,遑论不想让任何陌生人知晓他和霍司容的纠葛,更何况对方是自己尊重的学姐,林襄绝不愿在高雨嫣面前丢了分子。
高雨嫣离开了。
闻尧冲林襄比了个大拇指,然后紧紧锁上隔音良好的房门,追上高雨嫣嘱咐她别将今天的突发情况外传。
病房内,空气陡然冰凉,剑拔弩张的氛围消失,取而代之无法言喻的冰冷。
林襄爬起身跪在床上,试图为被激怒的霍司容顺毛。
霍司容面色阴沉地立在仪器旁,距离林襄不过半米之距,他居高临下,投下鄙夷的目光:“没有关系?你哥哥的朋友?林襄,脱了衣服任我上的人,不是你?”
林襄蜷缩双肩,胳膊颤颤地伸出去,揪住了霍司容的衣摆,他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说:“对不起。”
霍司容烦厌他装乖卖傻,和林襄滚到床上前,十八岁的少年桀骜不驯、意气风发,让心有所属的霍司容不由自主被他吸去目光,而后来,林襄越是讨好,他越发找不回从前那个少年的影子。
没了光彩照人的桀骜,林襄不过是空有一张脸的玩意儿。
而现在,这个玩意儿竟也敢反抗他,就为了别的女人。
霍司容挥手甩开他,林襄锲而不舍地抓上去,探出上身,一双腿跪在床沿,艰难地维持身体平衡。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对付完高雨嫣,已经耗尽了所有脑细胞,面对霍司容只有本能地恳求,他低垂双肩,勉励扯出一个笑:“您、您别生气,我是您的玩具,行吗?”
“学姐她人挺好的,她是您粉丝呢,咱总不能在她面前丢人,对吧。”林襄颠来倒去地嗫嚅:“我什么人呐,哪儿敢跟您攀上关系,这不是说没关系,正好呢嘛,您看您要是看上个玩意儿,也瞧不起我啊,我连个玩意儿都算不上呢。”
林襄恍恍惚惚地说了半天,霍司容依旧不为所动,反倒是他先把自己说心酸了,松了抓霍司容的手,脸色苍白地坐回去。
由于大脑恍惚,大半个身子探出床沿,顿时失去平衡,扑通滚下床,林襄按着后脑勺暗自懊恼,三下二除五爬回床上,撂起被子自欺欺人地裹进去,谁也不搭理了。
闻尧立在门外,无声地叹了口气。
霍司容怒不可遏,一把掀开林襄的“蜗牛壳”,口不择言地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说林襄喜欢他,可林襄却比谁都害怕将两人的关系告知天下。
林襄宁愿做个玩意儿,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他认识霍司容,他们关系匪浅。
林襄永远都裹着自己,除了讨好,在床上卖力一点忍了疼,别的,他什么也不会做,就连踏出一只脚都不可能。
霍司容搞不懂他为什么和这样的林襄纠缠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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