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阴差阳错

    薛琅遭父亲所说之语连番打击, 恰似惊弓之鸟,忽听闻外头有异响, 像是有人在门口偷听结果一个没留神撞到了什么地方, 不由出声喝问道“谁在外头”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拉开门。落日的余晖照耀下, 一只毛色光亮的玳瑁猫蹲在青砖地上无辜地伸懒腰。

    “喵呜”猫咪适时发出长而娇媚的叫声,舔了舔自己的前爪, 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薛琅

    “原来是猫啊。”薛琅认出它是妹妹薛琳的爱宠, 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姑娘有何吩咐”听到动静,两位婢女从不远处的抄手游廊里走出来。她们二人今日在薛沣书房当班,因薛沣要与女儿说些私密话就将她们两个遣到远处守着。

    薛琅抱起小猫,抚摸了两下猫咪光滑的皮毛,然后将它递给左手边的婢女“把猫送还给二妹妹吧。”

    婢女接过猫, 转身向后院去了,右边的婢女依旧退到抄手游廊中守着。薛琅回了书房,想了想仍觉得不放心, 索性将窗户推开,这样有人过来偷听的话一眼就能瞧见。

    做完这些, 薛琅就得继续面对楠木书桌后头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了。唉, 她在看到进士名单的时候以为最坏的可能性就是父亲要为她榜下捉婿,那且得挑一阵子呢。谁知乳娘扭头就把她编造的谎话告诉了父亲。父亲就更可怕了,闷不吭声地考察了她的“意中人”两个月却一点口风都没透露,指不定还曾装成路人去慈恩寺找这位倒霉士子套过话

    薛沣没察觉出女儿的走神,捋着胡子道“你不是说那小子考中后就要托长辈来拜访我吗哼, 到时为父可要好好考一考他。”

    我还说过这话薛琅的身子摇摇欲坠,她当机立断地扯过一把椅子坐下。

    两三句话没留神听,再听时薛琅惊恐地发现父亲竟开始畅想她与陈某某的未来了“你俩成婚后,我就去拜托你伯父把他调到太常寺,先做两三年京官,等北边局势稳定了再择一处太平州县当父母官,琅儿你不是一直想去洛京城外面看看吗就跟着姑爷去任上吧”

    “父亲。”亲爹越说越离谱,薛琅再听不下去了,她倾身向前,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究竟该怎么办呢乳娘既然把她胡扯的幽州士子的事情全都告诉父亲了,断不会瞒着她与五皇子往来的具体过程不讲,那就是说,就算她跟父亲说他这两个月来认错了准女婿,也得再编个人出来。要不就说她没完全跟乳娘说实话,她那位真正的“意中人”落榜了

    薛沣哈哈大笑“是为父的不是,忘了姑娘家的脸皮薄。琅儿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歇息吧。”

    薛琅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心里纠结万分。

    她幼年丧母,上无嫡亲兄姐,下无同胞弟妹,舅家自顾不暇,无法为她撑腰。而父亲当年为了护住在内宅中举步维艰的母亲执意搬出薛家老宅,却是与祖母闹翻了,连带着她亦为祖母所不喜,偏生父亲迎娶的继室是祖母的内侄女,嫁过来后接连诞下一子一女,毫不费力地站稳了脚跟。换成别的人家,她这个嫡长女只有从此仰人鼻息的份。若继母是个和善人,她尚能多得几分体面,若继母是个面善心苦的,那她就且得小心讨好着,以求对方在婚姻大事上高抬贵手。

    小卫氏无疑是后一类人,但薛琅有薛父护持,完全不用看对方眼色过活。纵使薛沣对长女明目张胆的偏爱让小卫氏心怀不满,小卫氏亦不敢在大面上为难薛琅,至多在衣服料子等小事上刁难下继女,出口心中恶气。

    忆及父亲对自己一片慈父之心,薛琅终究是决定实话实说。

    窗外一株桃花开得正盛,恰如昨日桃花坞中粉云香雾,薛琅微低着头,声音极轻地说“是女儿不孝。父亲,我并不认识什么幽州的陈公子,那日乳娘问我,我担心她对您乱讲就胡乱编造了一个人出来。”

    薛沣面上的笑容凝固住了“你乳娘同我说了好些”

    “我不知道乳娘还同您说了什么,但女儿确实有违闺秀之道,瞒着长辈与外男私下往来。上元节夜里,我去慈恩寺山门见的那位,非是什么进京赶考的士子,而是当今五皇子。”

    “五皇子方是我心悦之人。”

    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说出口,后面就容易多了。薛琅闭着眼睛,不敢看父亲的神情,气都不敢喘地继续说下去。

    “女儿同他在宫中相识。不,其实我们去年上元节就见过了,后来”薛琅从去年上元夜与唐煜戏剧性的相识说起,再到宫中的重逢,得知五皇子将要迎娶南陈公主的失落,五皇子去寺中祈福后十公主的暗示,以及与五皇子恢复联系后二人的交往。”

    薛琅飞速交代完她与唐煜的一切,静静地等待父亲的回应。书房陷入沉寂,只听得窗外廊下笼子里黄鹂鹦哥等鸟儿清脆的鸣叫声。

    半晌,薛琅壮着胆子睁开眼,第一眼竟没瞧见薛沣的人。她惊慌失措地站起,这才发现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出溜到地上了。有高大的书桌挡着,薛琅坐在椅子上完全看不见他。

    “爹,您怎么了。”薛琅的心顿时慌了,匆忙跑到薛沣身边想扶他起来。

    “我没事,”薛沣虚弱地摆了摆手,“你说,与你通信的人是五皇子”

    薛沣成年男子的体格摆在那,薛琅拉了两下死活没拽动,她只好跪坐在父亲旁边“是。”

    “你说,五皇子之所以去庙里祈福,是因为你的缘故”

    “算是吧”薛琅的双颊艳如桃李。

    薛沣后背靠在椅子腿上,双眼写满茫然“你同他的事情,做得几分准”他没敢说五皇子三个字。

    薛琅的声音细若蚊鸣“皇后娘娘单独召见过女儿几次。”

    “这,这可是”薛沣此时是惊大于喜,忧多于悦。他原本以为长女是要低嫁的,那光一个“薛”姓就能顶百抬嫁妆,结果准女婿的家世比他想象得高太多。长女世家嫡女的身份放在天家眼里头可不算什么。女儿真要受委屈了,他这个老丈人除了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更别说五皇子眼下还幽禁于皇家寺院中。

    “父亲请放心,我听十公主说五皇子很快就能回宫了。”似是看穿薛沣心中所虑,薛琅安慰他道。

    薛沣心中所虑之事可不仅是这一件。在他看来,皇后娘娘的暗示并不值什么,赐婚的旨意一日不出,这事就一日做不得准。他忍不住把事情往坏了想,比如帝后嫌弃他官位太低就把女儿指给五皇子做侧妃啦,或是女儿当了正妃后被侧妃所欺,在王府中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啦

    “琅儿,天家妇可不好当,进了那道宫门,为父再护不住你了。”

    薛琅拉住父亲的袖子,轻快地说“爹,我认定他啦。”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世间所有女子共同的心愿,却也是高门望族女眷最虚无缥缈的梦。寻常小民手里多了两个钱尚要讨个小妾,何况天家但她不想因为担忧这个就将心爱之人拒之门外,毕竟一切尚未发生。

    “唉。”薛沣如同天下所有地里白菜惨遭猪拱的老父亲般叹了口气。

    薛宅内院,韵秀堂。

    “此话为真”小卫氏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蓝衣婢女。

    婢女斟酌着词句“若有一字为假,奴婢天打雷劈。只是后来大姑娘把书房的窗户推开了,奴婢不敢靠近,后面说的话就没有听见。”

    “没事,你能为我探听到这些就是有心了。”小卫氏和颜悦色地说,“珍珠,赏她个荷包。”

    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曾经想过这个月完结的结果女主现在还没嫁过去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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