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宸之一行来至仙客居顶层。
顶层楼房常年被太虚门独占,仙客居的规模又甚是庞大,一层足足有百十所房间,他们一行不过二十余人,完全不用担心与别人共处一室的问题。
莫寒自是为秋宸之选了一间风景最佳的住处。
在众弟子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大师兄莫寒入住了客卿长老的左边房间,小师弟白子羽入住了客卿长老游遍房间,三个房间一左一右挨得极近。
而在白子羽与莫寒嫉妒的目光中,那只黑猫则是趴在长老的肩上,昂头翘尾的与秋宸之同住进一间房内。
好气哟!
人生赢家黑猫:呵呵。
秋宸之将其余人羡慕嫉妒的眼神皆抛在身后,走进房内,环视一周后,径直走到窗边推开紫檀木的窗棂。
整座山海城的景色瞬间收于眼底。
自仙客居顶层俯瞰而下,只见山城巍峨,楼舍俨然,琼台玉宇,碧瓦朱檐,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不止。
当真是一副气派景象!
秋宸之立身与窗边,目光流转间将其景色看遍,在欣赏之时已不知不觉将整座城池的规格布局映入心头。
忽然,他只觉得肩头一轻,随之怀间一重。
诧异的俯首看去,才发现原本还趴在他肩上的黑猫,此时已缩进他怀里,一副没甚精神的样子,竟把身子一蜷,团进了他的衣襟中。
小小的一个毛团子,暖烘烘的捂在他的心口处,只留下两只耳尖露在外面颤了颤,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几乎可以感觉到这小家伙柔软的皮毛。
秋宸之随手揉了揉黑猫的耳尖,指尖在猫儿头顶的绒毛中细细梳理着,面色却凝重起来。
他怀里这只小猫,刚才还颇为神气活现,一脸倨傲的表情藐视着苍生,但不过转眼间,便又无精打采起来,好似身体不太舒服,总是抓住一切机会休憩入睡。
这样的情况,在他们来的路上已反反复复出现多次。
他无法确定这只黑猫有没有什么暗伤,亦或是其余没有被发现疾病。
早在入城前,他便想着在城里找一个兽医大夫瞧瞧。
思及此处,他不禁眉头一皱,在房内桌面上寻得笔墨纸砚,提笔为莫寒等人留下一张便条。
随后他便揣着自己怀里的毛团子,径直从窗台踏出,脚下一道无形剑气浮现,轻飘飘的于高楼落下。
山海城中多修士,天天在人们头顶上飞来飞去的看多了,此时秋宸之从顶楼上翩然落下的身影,并没有引起普通百姓驻足观看的兴趣。
只是他下落时,那道旁人察觉不出的剑气不经意的泄露出一丝,顿时引起一个过路人的兴趣。
“咦?”
那人衣着翩翩、面如冠玉,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一身服饰甚是奢华昂贵,银裳绣金纹,锦靴镶红宝,简直骚包至极,正手持一柄玉骨折扇,站在仙客居不远处的小巷中,驻足不前。
此时这位锦衣公子抖开扇面,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着飘落的秋宸之。
“山海城何时来了这么一位高手,我怎么不知道?”
锦衣公子眯着眼睛,回忆起方才无意间感受那丝剑气,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简直都要颤栗起来:“好清冽霸道的剑意,此人绝非一般,莫非是修真界的哪位大能者?”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削瘦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沉默的打量着站在街道上徘徊四顾的秋宸之,谨慎的开口道:“主子,修真界的各位大能者属下都认得,此人却是陌生至极。”
说罢,他又看了看感觉不出什么高深修为的秋宸之,小心翼翼的觎着自家主子的脸色,问道:“主子,您方才…是不是感觉错了啊?”
他刚刚就没察觉出什么凌厉的剑意。
听他这么一说,锦衣公子反而来了兴趣,啪的一下将扇柄敲在自己手心上,一双桃花眼几乎要闪闪发亮。
“你是说,这人并非那是修道有成的大能,现在反而是位籍籍无名的修士,却是有着天生的剑心剑骨,天赋不凡?”
他知道自己这位下属的本事,学识渊博却又天生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能够一眼辩出每个人的伪装,就算是那些大能者也不例外。
既然连他的下属都辨不出这名青年是谁,那这人就真的不是什么有名之士,兴许是因为年轻,修为还不到家。
修为不到家,却还能无意间露出这般让人颤栗的剑气,那便只有天生剑骨这一个解释。
锦衣公子想到这里,甚是兴奋,捏着扇骨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隐隐激动道:“如此天赋绝佳之人,就算此时籍籍无名,将来也必定会名动天下!”
说罢,他便一撩衣摆,欲要上前与那名青年搭话。
下属见到自家主子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顿时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拦住锦衣公子,道:“主子,我知您向来爱惜人才,但……”
他欲言又止,还是说道:“但您仔细瞧瞧,那人身上穿的可是太虚门的道袍,此人定然是太虚门下的弟子。”
他知道自家主子向来喜欢挖掘有天赋的年轻人,然后培养他们修道,待以后为自己所用。
可是这次挖墙角挖到太虚门头上,那可就糟了!
锦衣公子被他劝阻,顿时一愣,想起方才秋宸之下落时缥缈的身姿,不禁喃喃道:“太虚门竟是除了如此出彩的人物…”
说着,他又忍不住往秋宸之那边看了一眼。
此时秋宸之已经向城中百姓问过路,正要揣着怀里的毛球去往城中最有名的医馆。
望着他墨白相衬的道袍,果真是与太虚门相似的款式,锦衣公子的目光又在他素白的袖口和腰带上转了转,顿时大怒。
“太虚门是在做甚?这般天资卓越之人竟是名外门弟子,连内门弟子都不是,门内那些人都眼瞎不成?”
太虚门的校服虽有不同款式,但唯一不变的规格,便是内门弟子袖口上绣有云纹,亲传弟子衣襟与腰带上再加上暗色红纹,只有外门弟子的衣衫上才会毫无装饰、空空如也。
在锦衣公子看来,秋宸之如此天赋合该是做长老亲传弟子…不,就是掌门亲传弟子也是够资格的。
但显然太虚门的人都眼瞎,竟是把好端端的人才给扔到外门自生自灭。
想想就心痛不已!
他的良知无法容忍此等人才被埋没,锦衣公子顿时便下定决心,狠狠地一展扇面,往自己脸上胡乱扇着风,眼神坚定道:“走!我们跟上这位道友,伺机搭话。”
就算是太虚门的墙角,他也挖定了!
眼看着自家主子一脸仇大苦深的跟过去,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也不由得在心中哀叹一声,也跟着任性的主子追了上去。
想来,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就算他们真的把人挖走了…太虚门也应该不会追究的…吧……
他自我安慰道。
这一边,秋宸之抱着黑猫刚走了不远,却总觉得心神不宁,只觉得一道颇为猥琐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后背,目光中蕴含的炙热之意叫他如芒刺背,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就连一直把脑袋恹恹埋在他怀里的小毛球,此时也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不由将小脑袋从他衣襟内拔 出,尾巴尖警觉的晃动着。
秋宸之想起黑猫方才略有些虚弱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抬首又把它警惕的小脑袋摁下去,安抚道:“无碍,你且休息。”
黑猫闻言仰头望着他,碧绿的眼瞳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就在一人一猫说话间,身后的脚步声已是越来越近,频率也是越来越急促,几乎要贴到秋宸之的后背上来。
此地距城内最出名的医馆不过半条街的距离,秋宸之本想着初来此地,不欲多惹是非,可是身后跟踪之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差劲的跟踪技术,想让他装没发现都做不到!
在他身后,一直找不到机会搭话的锦衣公子,见秋宸之终于停了下来,顿时心中一喜,他急忙连追几步,整理了下衣冠,伸手就想去拍秋宸之的肩头。
突然之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喉头一紧,待他再次反应过来时,自己已是仰面摔倒在地,那名清俊出尘的青年正扼住他的咽喉,冷冷的看着他。
锦衣公子自身修为也是极为出众,从没料到自己竟会被一招撂倒,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清面前之人清冷的眉眼,一时间只是惊愕的盯着一招压制他的青年,怔怔出神。
秋宸之却只觉得面前这个骚包青年怔愣的样子着实可笑,手上的力道终于松些,只是微微蹙眉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跟踪于我?”
锦衣公子还是看着他出神。
现在长得不好看的人,是不是都不好意思成为天才了?…这人简直和我一样好看!
他颇有些自恋的想到。
像是察觉出些什么,黑猫瞬间从秋宸之衣襟里露出脑袋,目露凶光的瞪着地上的锦衣公子。
黑猫:滚!
地上之人只顾着满面陶醉的躺尸,一旁的下属却是着急了,高呼一声“主子”,眼看就要扑上来救主。
“何方宵小?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当街欺负百姓?”
就在此时,一道带着劲风的鞭影呼啸而来,夹杂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杀意,直冲秋宸之的后背而来。
秋宸之早已察觉出身后有人来袭,顿时一皱眉头,瞬间起身躲过。
鞭影落了个空,寒光凛凛的钢鞭重击在地面上,瞬间将地面砸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在他身后,一名身穿红衣的女修,已是收拢了自己手中的钢鞭,看也不看地上的锦衣公子一眼,只是盯着秋宸之身上的太虚门道袍,冷笑不已。
她现在也是恨透了太虚门一干人等。
而轻巧躲过偷袭的秋宸之,一手护着怀中的黑猫,已是闪身退到一边,此时正好看向偷袭他的女修。
这一看之下,他顿时有些惊讶。
这不是方才还在仙客居大吵大闹的惜花宫弟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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