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8
“兔子”让拉斐尔做了一个好梦。
梦中是他和休斯曾有过的一些短暂的, 宝贵的, 也只存在休斯记忆中的时光。
除此外, 还有一些拉斐尔从未想象过的画面。
在阿根廷, 在他刚刚学会踢球时, 在他生病被维罗妮卡抱着住院时，在他刚到瓦伦西亚打冰激凌时，在他在里亚索球场上奔跑时, 甚至是在今天的梅阿查球场看台上，休斯的身影始终存在, 却从不曾出现他面前。
无比清醒的醒来，拉斐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纸看了一两分钟后, 才缓缓转身，伸手摸了下路易斯的小裤裤。
沉甸甸的份量让他意识到小家伙应该换个纸尿裤。
但小家伙还在睡，还不着急。
他没有用不大的私人泳池, 而是去了对所有房客开放的公共浴室，在泳池内游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此时已经有一些早起的乘客在他钻出水面后尖叫出声，拉斐尔没有停留, 回到房间后就发现小路易斯正在蹬腿，显然快醒了。
他耐心等小家伙醒来，在他刚刚开始哭泣就带他去了浴室，一边哄他，给他安全感，同时帮他脱下小屁屁, 准备给他洗澡。
这天的拉斐尔，看上去没什么不同。
这晚休斯上校也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这当然是一个美梦，因为他梦到了他的小天使。
那时他刚调到MI6。在正式工作之前，他提交了报告，申请假期。
理由？当然是去求婚。
还没有入职就先请假，还是这样的理由，这为他引来了众多嫉妒的目光。
但无所谓，中尉并不在乎。
他从小在这种目光中长大，无论这些目光的背后是什么，都无法触动他分毫。
“求婚？意思是你还不确定她会不会嫁给你？”局长“C”拿着这份报告问。
“她会答应的。”休斯十分自信，虽然伊娃不喜欢英国的生活，但考虑到他现在的麻烦，在西班牙似乎也不错。
结果呢？
脂粉堆中的宠儿，从小到大不缺女人，就连被女人求婚都经历过两三次的休斯中尉被拒绝了。
他的钻戒、玫瑰、烛光晚餐，以及最重要的——膝盖，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你没有那么爱我，我也没有那么爱你。阿尔，我不能接受你的求婚。”
所以休斯中尉剩下的两天假期，都只能用在和儿子相处上。
当然这是他渴望的。
他真的很爱他的小天使。
他的宝宝是个很酷的孩子，明明拥有和他粘贴复制的眼睛，但每当拉法用那双眼睛看向自己，休斯中尉都觉得儿子像是在鄙视自己。
不不不，这是错觉，当然是错觉，他的宝贝儿怎么可能鄙视爸爸？
2天假期，他决定在海边的度假村度过。
伊娃喜欢的阳光与海滩，拉法喜欢的水与多种多样的色彩。
他喜欢抱着拉斐尔，从笨手笨脚，到已经有勇气托着他的小脑袋陪他下水，小心的托着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漂浮在海面上。
拉法从小是个很健康的宝宝，但个头比同月份的孩子要小一些。不过休斯从不担心，他有189公分，伊娃也有一双能够勾动任何男人心魂的美腿，他们的孩子将来肯定会长高。
但这意味着拉法那时候有着可爱的婴儿肥的小脸，圆滚滚的小肚子，翘翘的小屁股，在沙滩上爬来爬去的时候，可爱到让休斯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为他的小屁屁爆炸。
这为他们引来了众多的惊叹目光，还有带着感叹调的赞美声。
休斯从不在意别人对他外表的评价。
但他承认，身为一名父亲，他无法不为拉法受到赞美而窃喜。
就在他沉浸在美梦中，突然见一道抛物线传来，他刚想高呼“宝贝等等——”下一秒就已经从休斯中尉已经变成了休斯上校。
休斯从床边摸到眼镜，戴上之后揉了揉太阳穴。
他不止一次梦到拉斐尔，但倘若是婴儿时期的拉斐尔，不管开始是什么样的美梦，都会以儿子的一泡尿而结束。
十几年了，他仍感不解，毕竟他只被拉法冲脸尿过那么一次——只那么一次，为什么他会反复梦到这个场景呢？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早晨6点，他放弃继续休息的想法，起床洗漱。
等他变成一位得体的绅士，戴上眼镜，走到客厅就听到一声口哨声，“早安，不过看来我们还不够早，你快点来花园，你儿子在这里！”
顶层套房当然独享整层花园，下方的总统套房则要分享一层的花园。
休斯犹豫了一瞬，但公文箱旁的“玫瑰”帮他做出了决定。
他的儿子已经发出了“邀请”，或者是挑衅？
管他是什么，但这是一个信号，不是吗？
他走到了花园，走到拜伦身旁，就从这个角度清楚的看到了拉斐尔所入住的套房的私人花园中有个高瘦却挺拔的身影。
休斯的目光再也不曾移开。
那个身影毫无疑问，属于他的儿子。
“拉斐尔红遍欧洲了，你不知道多少少年少女为他痴狂，他们觉得他比Bruce Lee[1]都酷！”拜伦说。
“舆论在瞬间就反转了，即使官司在继续，对他的事业应该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当然了，他是球员，能够在足球场上证明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可这点他做的也非常出色，我都变成他的球迷了……”
休斯上校原本心无旁骛，但拜伦的吹嘘却吹入了他的双耳，他难得附和道：“你说的不错。他交出了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但我想这孩子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
拜伦瞪他，觉得和聊拉斐尔是如此的不智！一个在儿子的事情上智商狂降的上司，在他心中的可靠度会直线下降好吗！
休斯懒得理会他，他只是用眷恋的目光看着儿子的背影。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拉斐尔在这样近的距离下相处。
他在享受此刻。
“还看吗？再看下去，你儿子可能就要发现我们了——虽然他本来就知道我们在这里。”
休斯在拜伦的提醒下，只得不舍得再看拉斐尔最后一眼正要收回视线，就看到拉斐尔转过身看向他，目光冷静而犀利。
这一幕让拜伦闭嘴了。
他看了一眼休斯，又看了一眼抱着孩子，冷脸一如既往拉斐尔，犹豫半秒，没敢伸出小手跟对面打招呼。
拉斐尔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站在对面花园中，被路易斯揽着脖子看向他们。
但他的目光也已说明他早已知道他们是谁，或许在他们入住在这里的那天就早已知晓。
我的儿子，是个谜。
休斯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拉斐尔显然没有想要和他说什么，但在休斯心中，这已是最好的结果——没有语言，也意味着没有质问，没有审判，当然，也不会有原谅。
休斯也并不需要拉斐尔的原谅。
上校看着表情始终漠然，却始终没有移开目光的儿子，最终露出一个微笑，拿出那朵刚刚被他放在口袋中的“玫瑰”，放在手心中。
这是展示，也是他的回应。
然后他对拉斐尔招了招手，露出了一抹深深的笑容，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
拜伦看着休斯的背影，又看向拉斐尔，看到他依然在冷漠的看向他们，拜伦摸摸鼻子，也跟着跑了。
等跑到内室，他才追问休斯：“你就转身走了？你怎么能走呢？你都没跟他说句话！”
“最后一次清点物品，通知酒店提前派车，我们提前到机场，立即飞回伦敦。”休斯说。
“你为什么不和你儿子说话？只要你的声音够大，他就能听到！”拜伦继续质问。
他知道这是休斯梦寐以求的机会！他不应该就这样放弃，这样离开！
将那朵“玫瑰”慎重放入公文箱的休斯上校转身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他像是想理我吗？”
“那你就不理他？”拜伦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笑着。
“会有机会的。”休斯说，他像是坚定了信心，再次对拜伦说：“通知伦敦，让那群小崽子在机场待命！”
“拉法，你在看什么？”哈维尔起床后看向弟弟，有点不解，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啊。
拉斐尔收回目光，并未回答。
眼看弟弟早晨起来就心情不好，哈维尔立刻进入“什么都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的状态，立刻跑出去按服务铃，殷勤的点餐，顺便给奥里奥尔他们打电话，告知他们拉斐尔已经起床了。
拉斐尔的注意力回到小路易斯身上，就发现侄子正在美滋滋的吃着手手。
拉斐尔立刻将他的小手抽出来，刚擦干净口水，他又不依不饶的想要继续啃手指。
拉斐尔果断回房，拿了个奶嘴堵住了他的小嘴。
哈维尔已经打开了电视，每一个看不了一两分钟就换台，每换一个，神采都愈加飞扬。
吹！努力吹！
使劲儿吹！
住在套房翼楼的奥里奥尔和安德森兄弟过来的时候也是神采飞扬，前者怀里还有厚厚一打报纸，通常这些会伴随早餐送来，但奥里奥尔显然迫不及待了。
“来看报纸！看这些意大利人为拉法献上膝盖！”
哈维尔就喜欢这样吹弟弟的环节，他立刻跑了过来。
安德森倒是察觉到拉斐尔站在花园口，不禁低声问：“拉法怎么了？在看大教堂吗？”
“我弟弟可不喜欢教堂，他不信教。不过他喜欢建筑，小时候罗妮喜欢陪他画画，因为画画不花钱。”
奥里奥尔的喜悦为这句话减少了一半儿。
安德森说：“但他喜欢做慈善，我听帕布里多说他给教堂捐了钱，修女还接受了媒体的采访说了他好多好多好话。”
哈维尔耸耸肩，“我记得那个修女，很胖的，手很大，很喜欢揉拉斐尔的脸，还特别喜欢让他去唱诗班唱歌，无论拉法怎么走调她都不生气，那是她应得的。”
“他唱歌跑调？”
“陪罗妮唱歌的时候从不。其他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罗妮说他就是不乐意去唱诗班，但他还是会去。”
看到经纪人兄弟八卦的表情，哈维尔嘿嘿笑道：“因为给面包，给衣服，给钱，还送过球鞋。”
下一瞬，还在洋洋得意的哈维尔就抱住了脑袋！
因为一个奶嘴和他的脑袋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呜，哈维尔想——我实在是太得意了，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靠着“可爱”蹭到这么多东西，说话声难免大了点……
餐桌上奥里奥尔拿着报纸说：“新闻发布会的效果好的出奇，无数电视台希望能够得到拷贝的录像带，还有人希望警局公开全部录像带，当然被驳回了。这些都将作为证据在法庭上使用。”
“罗妮之前给我打电话说就连美国人都在讨论你，有人说你是英雄，有人觉得你很酷，总之她终于放心了。”
“很好。”拉斐尔说，这是他今天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早餐后拉斐尔乘坐酒店的宾利前往训练基地，假期只有昨天一天。
在拉斐尔上车后，司机在升起隔音板之前向拉斐尔请求了签名。
“当然。”拉斐尔接过了纸笔，将签名递给对方后，司机一脸感激的笑了。
“我孩子是你的球迷，她非常非常喜欢你，我想她会乐疯的！”
“你是位好父亲。”拉斐尔说。
司机满足的笑了笑，没再说话，专心驾驶。
在到达皮内蒂纳小镇后，司机降下隔音板，询问拉斐尔：“您要不要和安保联系一下？我刚刚看到上空还有新闻直升机，媒体太多了，如果他们配合的话，我可以直接将你送到基地里。”
这显然是极其友善且贴心的提议，拉斐尔再次道谢后就打电话给安全主管——在发生了特殊事件后，他的手机里就出现了国际米兰俱乐部各部门高管的电话。
在短暂沟通后，通过司机的帮助和基地安保人员和早到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拉斐尔还算顺利的进入了训练基地。
在道谢后，拉斐尔就听安全主管感慨，“四季为什么没有停机坪，你应该坐直升机来……”
他从未见过那么多的媒体，来自世界各地，他们出动了四十多人才仅仅能打开大门，让拉斐尔顺利进入基地！
拉斐尔不得不提醒对方，“它原本是座修道院。”
安全总管恍然，接着说：“那我给马西莫打个电话，你换个地方住吧！”
拉斐尔：“……”
不但主席不走寻常路，这家俱乐部的高管也不太正常。
这个小插曲多多少少让拉斐尔的心情稍稍有些好转，当他换衣服的时候，忍耐了许久的“兔子”终于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前世你们缘悭一面，现在好不容易见了一面，为什么变成了惊鸿一面？”
“不然呢？”拉斐尔反问。
他要和他说什么呢？
“兔子”闭嘴了。
这对父子从未一起相处，或许也不会一起相处。
*
国际米兰貌似没有直接从官方渠道提供视频，但视频还是从剪辑师手中流露了出去。
对此，剪辑师表态：“有小偷入室偷窃！我没有非法公开证物，我已经报警了！”
但这次大家显然感谢起了意大利的蟊贼，正是因为他们，大众才能在网络上、电视中再次浏览到“清晰”的视频，看到拉斐尔上演的，他们只在电影中看到过的暴力美学。
这件事带来的其他后续影响先且不说，拉斐尔刚换完衣服，还没开始热身，就接到了艾马尔的电话——这还是这个吝啬鬼第一次给他打越洋电话。
拉斐尔接通之后，看上去“腼腆”、“低调”、“内向”，实酷爱摇滚，也喜欢电影的艾马尔就已经用一叠声的“酷”，差点没将他淹没。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拉斐尔冷声问。
“对啊对啊，我专门定了闹钟爬起来呢，太酷了！”
拉斐尔差点挂断电话——倘若不是因为这通电话的费用会让卷毛心中滴血的话。
卷毛接着就念叨了一堆国内，比如国内媒体认为意大利媒体在报道这件事情上不够客观，他和梅西有点担心。同时也很高兴拉斐尔在首秀中的惊人表现，同时吹嘘了一波自己昨天在秋季联赛中打入了进球，还说自己在跟随弗朗西斯科利学习任意球……
不打电话就不打，打了就要碎碎念一堆，典型的卷毛风格。
拉斐尔耐心听到最后，才质问他，“你为什么和里奥的关系这么好？”
卷毛洋洋得意，“因为里奥喜欢我啊！他会给我打电话！我也会打给他！他昨天进了9个球！”
拉斐尔实在是受够了！他挂断了电话。
就在他准备关机的一瞬，他看到了贾米尼亚的来电，他毫不犹豫掐断了，就发现再次打进来的变成了弗兰。
拉斐尔这次没有挂断，“队长？”
“拉法！你太酷了！你简直酷到让整个拉科都为你疯狂！”弗兰接着就吹嘘了一大堆，基本上都是他们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怎么为他说好话，又怎么以他为荣，同时提醒他，“你之前在青年队打人的事，我跟那些小子交流过了，你记住关注胡安的嘴巴——”
胡安的嘴巴？
胡安那张大嘴还有什么没说的？拉斐尔心里哼了一声。
贾米尼亚在旁边大喊了一声：“给我给我！拉法！我婆娘要给你寄点东西，还有我家小崽子画了一幅画给你，你记得给我地址！哦，算了，我打给胡安吧。”
很好，别麻烦我！拉斐尔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这次他彻底关上了手机。
事情到此为止了吗？
当然不。
他的队友们今天到的都很早，但每一个进入基地的人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侥幸从媒体手中“逃生”。
他们很快跑到训练场上，并不是为了训练，而是想让拉斐尔展示到底是怎么把人打晕的！
拉斐尔烦透了。
他看着不知道是脑子忘在了家里没带来，还是被人忽悠瘸了的韦斯特。
他这家伙的荧光绿的冲天辫的确有点不顺眼，但扎什么头发是韦斯特自己的自由。
“你确定要让我演示一下？”拉斐尔挑眉问。
韦斯特一脸星星的猛点头，他还指着卡努说：“我跟卡努说好了，让他忙帮录像！”
拉斐尔扫了卡努一眼，191cm的大个就嘿嘿笑了下，这让拉斐尔确认，韦斯特既没把脑子带出家门，也同时被卡努忽悠瘸了。
“好吧。”拉斐尔说，下一秒他已经抓住了韦斯特的裤腰上的抽绳，确保不会让这蠢货裤子掉下来后，将他放倒在地。
他丢开韦斯特，扫了卡努一眼，“要体验下吗？”
卡努猛摇头，然后抱着DV就要跑！
好贵的！
“我要我要！再来一次！”罗纳尔多跃跃欲试的冲了出来。
拉斐尔：“……”
“上次我都没明白你是怎么做的，卡努，你帮我拍下来！”罗纳尔多冲卡努大喊。
拉斐尔瞅了瞅这家伙，就看向了场边笑眯眯的老罗布森和他的跟班穆里尼奥，眼看这两人没打算阻止，他又看了一眼贝尔戈米。
队长立刻吹了声响亮无比的口哨，“拉法！加油！让这家伙记一辈子！”
拉斐尔无言以对。
国际米兰，真他妈是个奇葩球队！
作者有话要说： [1] Bruce Lee：李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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