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的意识渐渐回拢,浅川空慢慢地睁开了略微沉重的眼帘。
……她睡了多久?
“大将,你醒了吗?”
还没能等眼前的景物逐渐恢复清晰,熟悉的醇厚声音提前一步先传入了耳际。
见她醒了,本来守在床边的药研不禁站起身来,脱下一只手套放在床角,关切地将手掌贴到她的额角上,试了试温度。
“烧好像退下来了……”
他喃喃自语道。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浅川空凭着感觉握住了药研冰凉的手,蹙了蹙眉。
“大将,你倒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好吗?”
一边说着,药研一边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没想到却被她攥得更紧。
“我们付丧神一般情况下不会生病的,顶多只会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而感到疲劳而已。”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深沉的双眸对上她还含着些许水雾的眼睛。
“那为什么你的手还这么凉?”
药研轻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温度从她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指腹和掌心里源源不断地传来。
“大概只是天生的体质问题吧。”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将她小巧柔软的手掌包裹起来,两个人的指纹在磨合中不断地交织融合。
“大将,你知道你自己发烧了吗?”
药研的声音异常柔和,宛若是一片温暖的春风,徐徐地拂进她的耳际。
“啊?”
浅川空迟疑地眨了眨眼,混沌的脑子有些微微发懵。
……
看着她难得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来的懵懂表情,他弯了弯唇角。
“我去拿温度计帮你测量/一/下/体/温。”
药研松开握住她的手,稍稍移开些许身子,取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温度计,将温度计放在她的耳边轻按了一下,看向示数。
36.5°
看来已经退烧了。
他心里暗暗松下一口气。
“接下来只要配合感冒药喝就可以了。”
药研徐徐说道,“这件事,除了鹤丸和五虎退,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
“我还擅自替换了大将写好的出阵名单。”他顿了顿,缓缓地接着说着,“我不清楚自己的处理方法正不正确,但这是当时我所能选择的最优方案了。”
“当然,如若此次的换人导致出阵出了什么意外,那将全部都是我的责任。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补救挽回的余地,但是我会一个人全部承担下来。”
他抬起头,坚定的视线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笃定地说道,铿锵的尾音在整间屋子里回荡。
“你往这里过来一些。”
沉默了许久,浅川空哑哑地开口唤道。
“嗯?”
即便对她突然的指示有些疑惑,但药研还是照做了。他向前迈了几步,站到了床边。
浅川空微微仰起身,敏捷地伸手捏了捏药研的脸,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飞速在他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这次懵逼的人换成了药研。
“……大,大将?”
他摸了摸被她弹过的地方,诧异地望向她。
“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短刀对于日战好像并没有其他刀种那么擅长,可为什么这两次的出阵我都安排你担任队长的职责?”
她的声音带着因为感冒而染上的浓重鼻音,甚至还有些许沙哑。但药研却觉得她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道无比明媚的阳光,似乎正在渐渐穿过层层的云雾,抵达到他的心底。
“那是因为我绝对信任你,愿意在战场上将整个队伍全部交付于你。”浅川空一边说着,一边将他胸前有些歪掉的领带重新戴好,“换在这个本丸里,道理也是一样的。”
“所以不要说什么独自承担后果这种话,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判断力,也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她不动声色,顺手将他折皱翻面的衣领也一并抚平,“既然是你凭借着自己意识的所做出的决定,就不要有丝毫地怀疑。”
“而且倒不如说这次真的是庆幸是你在。”
——庆幸是你在。
她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那么简单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仿佛都带着一股独特的魔力,让人不由得安下心来。
“我……”药研微微翕动唇畔,刚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发出的第一个音节却被门传来的一阵急促脚步声给彻底掩盖住了。
“……所以说长谷部啊,主人明明这次是安排我担任队长,只要我一个人归来向她报告就行了,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主人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在整个本丸都没有露过脸了,我当然要来看看她现在的情况了!”
门外传来鹤丸和长谷部激烈的争吵声,药研将没能说完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侧眸朝门外上投射出的剪影处望了一眼,皱了皱眉。
“我觉得大将你生病的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长谷部知道。”
他附在她的耳畔边低声说道,“不然按照他的性格,有可能真的会把鹤丸剥下一层皮来。”
……
浅川空仿佛都能脑补出他叙述出来的画面。
见她没有对此表示异议,药研从白大褂的上衣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利索地拔开瓶塞取出一粒药丸凑到她的唇边,“这是我之前新研究出来的药品,你先暂且含住等它慢慢溶化就好,等一下我会把煎好的药端来。”
浅川空乖乖地按照他所说的照做,含住药丸的瞬间她有些惊诧,本来以为它会带着比较浓厚草药气味,没想到入口竟然是一股甜甜的草莓味。
“我尽量把口味配调成了大将应该会喜欢的甜味糖丸。”
他帮她掖好被角,浅紫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她有些看不懂的情绪,“我也是有在进步的。”
“大将,你再好好休息一下吧。”
药研慢条斯理地将落在床角的黑色手套戴上,眼底又重新恢复了往常的清明。
他微微鞠了鞠身,尔后走了出去,轻柔地将拉门拉上。
躺在床上的浅川空只能隔着门听见他刻意压低带着几分不悦的声音,“大将处理完公务刚刚好不容易才休息下来,你们俩在门口吵什么?”
“啊?原来主人是留在天守阁处理了一天公务吗?”
长谷部恍然大悟。
“就……就是说啊!所以我就说我们不要这么多人一起去打扰主人了!由我一个人去给她报告就行了。”
……
隔墙竖着耳朵偷听着他们对话的浅川空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长谷部。
“等主人醒来之后汇报情况这件事情还是交给鹤丸吧。”药研总结性一锤定音,“我和长谷部就去厨房为大将准备晚餐。”
“……也行吧。”
长谷部终于做出了妥协。
几个人刻意放缓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长廊的彼端。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作用,浅川空的眼皮渐沉,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
浅川空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在自己时空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此时的她正在案前整理着备用的药材,一道慵懒的声音伴着夜风传入耳际。
“要不要一起出去喝一杯?”
不知道什么时候,某只银发死鱼眼已经以一个十分风骚的巨型少女姿势倚在了敞开的窗台上,微微侧过头,凝眸望着自己。
借着洒进来的清朗月光,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了一圈,最后落定在了他额角边泛着青紫色的某处上。
……
“喝你个大头鬼。”她弯下腰从抽屉里捧出应急的医药箱,伸手强硬地托住了银发少年的下巴,“又跑去和晋助去打架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后了一步,差点坐空,要不是一只手及时搭住了窗沿,估计此时已经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了。
“不许动。”
她托住他顶着一头乱糟糟银发的脑袋,用棉球蘸上了些许碘酒,轻轻地涂抹在发青的伤口处。
清晰的刺痛感传入神经末梢,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顿时拧成了一团。
“现在才知道疼了,嗯?”
她晃了晃手中夹住棉球的镊子,话语间的最后一个尾音被刻意拉得特别长,明显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看着反射着寒光的镊子,银发少年默默咽下一口口水。
“我觉得你很有可能不是在攘夷战场阵亡,而是死在和晋助的斗殴中。”
她无奈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们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银发少年捂了捂脑袋,无视了她的问题,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所以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喝酒?”
……
“等我把药材整理完。”
她提起桌上快要燃尽的矮小蜡烛,引燃了一边烛台上的另一只,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将整个房间照亮。
银发少年蹲坐在窗台上,默默看着她熟练的整理动作。
“呐,我说你啊……”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她有些奇怪地抬眸,“吞吞吐吐什么的可不太符合你的性格。”
“我只是想说,今晚的月色好像挺好的。”
……
“这句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对其他女孩子乱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平白无故地挨了一个毛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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