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回来吗?”赵岩一听林子平要去老宅住,皱着眉问。

    “当然回来。”林子平又将皮箱塞的满满当当:“我现在是推脱不了。等《夺权》开始宣传后,我就趁着这个理由回来。”

    “你就好好待着,给你放假。”林子平思来想去不准备把赵岩带过去。在老宅里,连他都得夹起尾巴做人,更别提赵岩了。

    赵岩点了点头。

    司机还在外面等着,林子平也没多逗留,把该拿的都拿上后就准备走了。赵岩站在门口,直到看不到车影才慢慢回了别墅。

    等林子平回到老宅后,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早上吃完饭大家就分道扬镳了,去哪了不知道,反正除了江乘风外都出门了。一个一个,都是大忙人。

    “林少,我帮您提吧。”刘管家不知从哪里出来,伸手准备把林子平手中的皮箱拿过来。

    “我自己来就好:林子平一躲,半分无奈半分玩笑,“刘叔,您比我大,就别‘您您’的称呼我了,我真担不起。会折我寿的。”

    刘管家闻言笑了笑:“好的林少。”

    “那个,我真和江牧睡一个房间?”林子最后尝试的问。

    他真的不想半夜再被踹醒了。再说他和江牧的睡眠习惯完全是南辕北撤,这就跟交朋友三观不合一样严重。

    “老爷是这个意思,林少要是实在不想,可以亲自和老爷商量。”

    “……”林子平彻底死心:“那我先上去了。”

    “对了林少,”刘管家想到正事儿:“老爷让我转告你,让你抽空打电话给少爷,问问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林子平:“……好。”

    还真是……复杂。

    ………

    “江总,您的鼻子……”秘书关心的话止于江牧清冷的眼神中。

    心里却忍不住想:

    江总昨天这是去哪玩了?

    对方这么烈吗?

    原来他们江总喜欢热辣型的。

    江牧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座椅靠背上,没注意到秘书的走神:“说正事。”

    秘书轻咳一声,开始报备今天一天的行程:“早上8:30召开例会,10:00需要洽谈合作……”

    这个行程直到下午6:00,之后便是江牧自行加班、自主发挥的时间了,基本都是在批文件。

    “知道了,你去忙吧。”江牧趁着例会开始前,争分夺秒的看文件。

    听到关门的声音,江牧停下笔,轻轻地摸了摸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鼻子。

    喃喃自语:“属查理的吗?”

    8:30,江牧准时到了会议室。各部门经理已经到了,正襟危坐,精神饱满。

    江牧坐定后,连个开场白也没有:“开始吧。”

    他每次开例会都是想听听各部门的业绩,没空整那套虚的。

    ‘嗡———’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江牧扫了一眼,破天荒的接了起来。

    “有事?”

    “你在开例会吧,”林子平听到江牧的声音,恍然想起来他每个月中旬都要开次例会,赶忙道:“我一会再打。”

    江牧闻言,眼尾微收,透着危险和怀疑:“你怎么知道我在开例会?”

    “没开吗?”看不到江牧表情的林子平理所当然地反问。

    “有话就说。”江牧不耐烦道。

    “……”脾气这么差的吗?林子平撇撇嘴,“我把衣服什么的都拿过来了,咱俩怎么分?”

    “……我对你的脏衣服不感兴趣,自己留着穿吧。”江牧难以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林子平咧嘴,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他俩的代沟这么大吗?

    “我的意思是,怎么分地盘。”林子平解释:“衣柜、洗手间,我要放东西的。”

    本来想先把衣服挂上去的,但想想江牧的臭屁样,林子平还是觉得先问问比较妥当。

    “你看着分吧,别和我的挨在一起就好。”江牧想了想,他在老宅里也没有几套衣服。

    林子平:“……”我是有瘟疫还是怎么滴?

    “你中午回来吃饭吗?爷爷让我问的。”

    “不回。”

    “晚上呢?”

    “不回。”

    “那你回老宅过夜还是住公司?”

    “……这也是爷爷让你问的?”江牧怀疑道。

    “不是。”林子平大方承认:“我想一次问完,一劳永逸。”

    “回老宅。”丢下这三个字,江牧直接挂了电话。

    一旁默不作声地秘书:家教真严。

    ………

    不仅江牧中午没回来吃饭,另外三个也没回来。一大桌子菜,就江乘风和林子平两个人吃,浪费又无聊。

    林子平继续挑食之路,把不小心夹到碗里的菜全都甩出来,只吃肉。

    “下次多放肉。”江乘风看到这一幕,对刘管家道:“反正他们也不回来,做喜欢的也是浪费。以后都紧着小林来。”

    林子平喝了口汤,心道:果然生气了。

    明明早上还其乐融融的坐到一起吃饭,到了中午就这么冷清。

    林子平又吃了快排骨:“他们就是工作忙。”

    “不忙也没那份心。”江乘风放下筷子:“刘管家,推我回房间。”

    林子平也赶紧站起来。

    “不用,继续吃你的。”江乘风看了眼林子平:“看你瘦的,多吃点。”

    林子平:我其实就是骨架小而已。

    ………

    “爷爷中午吃饭怎么样?”从墓地出来的江牧给林子平发了条短信。

    明明有更先进的聊天软件,江牧却还是喜欢发信息。

    林子平秒回复:“几乎没吃。”

    江牧这次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身体不舒服?叫医生了没有?”

    “心里不舒服。”林子平淡淡道:“午饭就我和爷爷两个人吃的,儿子、孙子一个都没回来,我一个外人,山珍海味也不香。”

    “爷爷为什么执意出院你不是不知道。尽孝就是这么尽的?把他带回家就行了?那家里的人呢?他最喜欢的大孙子呢?”林子平心情也不太好,话说的重了些。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和外公就是这么一天一天、日积月累的错过了。

    那是他正大红大紫的时候,事业也处在上升期,通告堆成山,每天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个来用。自然无暇顾及那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被劈头盖脸数落一通的江牧沉默良久:“告诉爷爷,我晚上回去吃饭。”

    林子平趁着江牧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把电话挂了。

    中午的阳光太毒,等到了下午6点左右,林子平敲开江乘风的门:“爷爷,我推您出去转转?”

    江乘风眼睛一亮,随后又问:“你没工作要做?”

    林子平温柔地笑笑:“我最近都没什么事情。”

    老宅占地面积很大,前有庭院后有花园。林子平推着江乘风在后花园慢悠悠地转着,查理围着林子平跑前跑后。

    “查理跟你真亲。”江乘风迎着阳光,眯眼看着跑几步就扭头看看的查理。

    “嗯。”林子平也很享受这份闲适,整个人跟猫儿般慵懒,轻声道:“我比较喜欢小动物。”

    “动物这东西也有灵性,谁对它好它就跟谁亲。而且拉布拉多聪明,更能分的清。”

    “确实。”查理被他训练的都能听懂简单的指令了,坐下、握手这些都会。不过现在看……应该都就着狗粮吃了。

    “坐会吧,不用一直推我。”江乘风指了指长椅。

    林子平从善如流地将轮椅推到长椅旁边,自己挨着轮椅坐到长椅上。跑的老远的查理见林子平不动了,赶紧撒蹄子跑回来。趴到林子平脚边,伸长舌头喘。

    “越老越没用,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江乘风语气难掩失落与挫败。

    “人老了都这样。”大概是死过一回,谈及这个问题时,林子平多了丝淡然:“我只希望可以痛痛快快的死,干净利落。”

    “你才多大点儿,什么死不死的。”江乘风不满林子平这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教训道:“净胡说。”

    林子平莞尔一笑:“是,爷爷教训的是。”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江牧目之所及,就是落日余晖里,言笑晏晏的两人。

    此时的景象和脑中的记忆慢慢重合,让江牧一阵恍惚。

    林哥。

    我好像……看到你了。

    “我们这日理万机的江大总裁怎么舍得回来了?”江乘风先一眼见到孙子,阴阳怪气地高声道。

    林子平抵唇掩笑。

    爷孙俩挖苦人的本领还真是如出一辙。

    江牧回过神,大步流星地冲长椅走来:“爷爷。”

    江乘风傲娇的“哼”了一声。

    江牧推着轮椅:“天凉了,我推爷爷回去。”

    林子平则自然地转到江牧的右手边,默不作声地跟着。

    江牧的正常下班和早退无异,一堆的事等着他处理。吃过晚饭把老爷子哄开心后,江牧又一头扎进书房忙工作。

    林子平见怪不怪,总结昨天的教训,他还是先睡为敬。

    等江牧想起睡觉这事儿回到房间后,林子平已经睡的四仰八叉,睡裤卷到膝盖上,头发乱成金毛狮王。被子蹬掉地上一套,骑着一套。

    关键对方还威胁自己,江牧看着床头柜上贴着的绿色便签:“再敢踹我,小心鼻子!!”

    摸了摸还隐约可见牙印的鼻子,江牧认命地把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挤出了个位置,轻轻躺了上去。

    卧室一片漆黑,只留一盏小夜灯。

    互不影响。

    因为之前一闪而过的错觉,江牧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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