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皇子却不好了。
因为接到圣旨,尘埃落定之后,三皇子达到了目的,也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龌龊事儿。
在暗暗后悔不该如此冲动之余,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给算计了。
但这个时候再查,已经晚了。圣人查的时候,痕迹都已经扫清楚了,他再查又能查出什么来?
他性子清傲,虽然恼自己一时头脑发昏,却也难免迁怒准皇子妃马氏。虽然这迁怒挺莫名其妙的,但他就是迁怒了。
这些皇子后院的事情,贾敬自然是不会也不敢操心的,他如今也是一族之长了,既然在部里没什么大事儿,便开始琢磨着为族里尽一份儿心。
但这也不容易。
虽然长房嫡枝的宁国府已经两代单传了,但其他几房却是人丁兴旺。
这人一多,事情就多。更别说这些人里,还有好多是贾敬的长辈,且颇有几个倚老卖老的。
别的不说,就贾敬接任族长这几个月里,就遇见了好几个明里暗里找他打秋风的。你要是给了吧,以后再有人来,就不能不给;可若是直言拒绝,难免他们在外头乱说闲话。
但贾敬是什么人?不说他已经多活了一辈子了,就是没有,靠着贾代化十几年的教导,也不能被人这么拿捏了。
贾敬当即就表示,要好好查一查族里的账目,看这些年购置的祭田里的出息都弄到哪里去了?
一听他说要查账、查祭田,那些人立马就怂了。
贾敬祖籍金陵,购置的祭田大部分也都在金陵。家的族长远在京城,不可能时时看顾着远在金陵的族产。
因此,这些东西,都是由留在金陵定居的族老来打理的。
这个时候,贾家兴起了不过两三代,当家的人也都还清明,金陵的族老们虽有些小贪,但都无伤大雅。贾敬就算是查了,也查不出什么大篓子。
但他们这些引着贾敬查账的人,却是得罪死了那些掌管族产的族老们了。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
若是被这些族老们给记恨上了,到年底分红的时候,人家稍微动点儿手脚,就能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这种事出了几回之后,大家都意识到贾敬虽然年纪小,却极不好惹,都不敢在他面前作妖了。
而料理了族人,在族中有了一定威慑力之后,贾敬便将目光转向了族学。
族学与祭田一般,都是一个家族的根基所在,自然是要重视的。
再者说,贾敬已经成婚了,过不了两年,就要有孩子了。他往后要在朝中打拼,贾代化的身子骨又那样,以后儿子大几岁,少不得要送到族学里去。
这族学里原本的管事的,是贾代化的嫡亲弟弟贾代柯。只是他身体不好,在他儿子三岁上头,便一命呜呼了。
正好,这个时候,贾代善的一个庶出弟弟贾代儒中了秀才,不欲再往上考了,就接管了族学。
对于贾代儒的本事,贾敬还是知道一点儿的。别的不说,单说若是贾代儒有真才实学,贾代化也不至于单独给贾敬请了夫子。
贾敬心里,其实早就有了整顿族学的计划,想要给族里多培养几个人才。
他还记得上辈子,满族这么多儿郎,竟全指望着宁荣二府的接济过活。两府一倒,那真是树倒猢狲散,诺大一个贾家,连半点儿缓冲都没有,一下子就败落了下去。
若是族里多几个做官的,也不至于遇见了事儿就只能求人,自家里半点儿周转不开。
若是他再大几岁,整顿族学还需要个由头。因为那个时候,他说不定都当爹了,行事自然得稳重。
可如今的贾敬不过十九岁,有贾代化在后头撑腰,大可以用一用少年人的特权。
少年人嘛,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少气盛,做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因此,他先对贾代化报备了一声,以族学这么多年来,只出了贾代儒这么一个秀才为由头,说是要再请几个厉害的先生,日后自己在朝堂上也有个助力。
儿子这样有主意,而且主意还正,虽然略显莽撞了些,但贾代化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于是,便道:“这是为家族计的大好事,为父自然是支持你的。你只管去寻先生,族里那边,我豁出这张老脸,帮你说和。”
其实,说和什么的,就只需搞定现今掌管学堂事宜的贾代儒即可。因为族里每年给他几百两银子,他还没教出个成效,如今更是要令聘先生,无疑是在打他的脸,他自然不会乐意。
但贾代化又岂会与他废话?直接就找到了贾代善,把厉害一说,贾代善又岂有不支持的?
而贾代儒是贾代善的庶弟,一向依附荣国府过活,纵然心中有怨,也不敢得罪贾代善。
而贾敬这边,直接就托付了东宫的幕僚们,请他们找两个严厉又会教学的先生。不拘是秀才也好,举人也罢,只要被留任了,每年都会有一百两束修奉上,四节还都有衣服、笔墨。
可别说什么君子耻于言利,君子也是要吃饭穿衣、养家糊口的。若真是个因贾敬名言了束修而不愿意来的,不是清高就是迂腐。这样的先生,也不是贾敬需要的。
此时已经不是数百年前了,读书人多是寒门子弟,而读书又是一个消耗钱财的事情。若再有那运到不好,屡试不第的,可不就得找个法子养家糊口吗?
当然,也有那死撑着脸面不肯出来奔走,却好意思让一个女人艰难撑起家业的。这种人,便是同为读书人也不屑结交,日后也难有什么大成就。
先生还没有找来,史氏先生了,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姐儿,就是荣国府的四姐儿了。
再有,就是史氏做月子期间,因奶娘看顾不周,贾代善的两个庶子先后病故了。
许氏在家得了这个消息,冷笑了一声:“坐月子也不安生,这样操劳,也不怕坐了病!”
其实,她本人也不喜欢庶出的,但史氏的手也太狠了些,她就有些看不上了。
玉娘坐在下首,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心里却是想着:日后离西府的婶子,还该再远些才是。
这些内宅的手段,许氏清楚,玉娘也明白。贾代化与贾代善这两个大老爷们儿就不甚了了了。
在贾代善心中,史氏一直是个合格的主母,从来没有克扣过庶出子女的份例。至于对嫡庶一视同仁,贾代善自己就是嫡子,自然明白,再大度的主母,也做不到,他也不会强求。
因而,为了史氏不在月子里伤心落了病,贾代善严令家里上下,不准将此事告知史氏。而史氏也乐得装作不知。
至于开了挂的贾敬,倒是察觉出了几分。但在母亲和妻子面前,他却要装作一无所知。因为他不想给妻子太大的心理压力,以免她日后处理家事的时候束手束脚。
因此,他也只是如贾代化一般,感慨了几句嫡枝人丁不旺而已。
待吃过了四姐儿的满月酒,东宫的幕僚们给贾敬找的先生也有了眉目。一共是三个举人,一个五十出头,两个三十多岁。
那五十出头的老举人姓詹,是苏大人的同年,因运到不佳,考了几次也没考上。原本,詹举人也是给人做幕僚的,但他那上官去年牵扯到了一桩贪污案里,被罢官免职了。
按理说,像他这样有经验的幕僚,很多人都乐意高价聘请的。但他自己却是深感宦海无常,不准备再给人做幕了。
正好苏大人和他有联系,写信问过他之后,便推荐给了贾敬。
另外两个举人一个姓常,一个姓明,都是准备一边挣些束修,一边苦读,准备再考的。
其中,明举人准备明年就再下场,常举人却觉得自己该再沉淀沉淀,四年后再下场。
贾敬一一约见了三人,觉得三人的人品都还可以,不是那等见风使舵、过河拆桥的。而其中又以詹举人最为圆滑世故,常举人略显板正严苛。
于是,贾敬就决定都聘了。
反正他家里也不缺那百十两银子,多聘一个也不打紧。
因詹举人资历最老,也是能长久在这儿的,贾敬征询了另外两人的意见,家学里便以詹举人为首,另外两人为辅。至于贾代儒,贾敬便只令他掌管些日常庶务便是。
贾代儒见自己仍有油水可拿,心里那点儿怨气也就散了。
与三人商定了以后,贾敬便让人收拾了临近家学的三个小四合院,给三位先生做个居所。然后,他又暗地里把詹举人那院子的地契送给了他。
詹举人心领神会,这是主家看中他,要长久留他的意思。因此,也不拒绝,只是下定决心,日后要更用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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