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个男孩

    【第三章】

    「我将这份感情深藏在心，只求重逢时仍能相视一笑。」——金·富力士

    那个所谓的猎人考试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许多，不过好像对其他人来说很难的样子，因为他和金是这场考试仅有的两个过关者。

    与金接触的久了，他也渐渐地想通了，这个天然呆虽然和那个人很像，但终究还是两个人。

    “就此别过吧，金。”雅各布笑了笑，他也差不多熟悉这个世界了，有些有趣的地方他想一个人去看看。

    “嗯，正好我也有事想去做。”金点点头，爽朗地笑道：“有事情用这个通讯器找我。”

    这是他随时带在身上的东西本就不多，更别说能联系到他了，由此可见雅各布在他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知道了。”雅各布懒洋洋地回道。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直到完全看不到金的身影，雅各布这才嗤笑出声：“白痴。”

    真当他看不出来吗？明明就是喜欢他，还硬装成兄弟情的样子。

    他们恶魔，向来想做什么就是什么，杀人放火强取豪夺样样不在话下，哪像他们人类，顾忌这顾忌那的。

    他想要，就去抢。

    这里有个地方和他的观念和他挺像，这次告别也是为了去那边玩一玩。

    “别让我失望啊……流星街。”

    流星街——弃置任何东西在这里，也会被容许的。

    垃圾、武器、尸体、婴孩……这个世界舍弃的任何东西，这里的居民，也会全部接收。

    流星街的土地面积大约与拉比共和国，也就是这个位面的一个国家相当，约为6000平方公里，大约有800万人口。

    在1500年前，流星街已经是废物堆填区了。在官方记录上，这是一个无人地带，所以即使婴孩被弃置在这里，也无需要登记国民号码和身体数据等。在那的居民如何生活、接受什么教育，都没有人知道。

    ——“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但也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什么。”

    能够培养出说出这么有趣的话的地方，他是真的很想看看。

    雅各布坐在飞艇里，他乘坐的是一个高级舱，为了清净，他还特地将这个高级舱的其他位置一并买下来了。

    拿出猎人协会送的笔记本电脑，雅各布查了一下关于流星街的事情。因为成为了猎人的缘故，查资料也变得方便起来。

    “哦呀？”雅各布勾唇，看来是个有趣的地方啊……

    他查到的是一则新闻，关于一名流星街人的事迹。

    三年前，某国怀疑一个没有身份证的流浪者杀人并将他拘捕。核对身份后，流浪者没有国籍、也没有任何社会的存在证明。

    他本人自称是流星街的居民，那个国家强行起诉这个否认控罪的流浪者。而法院也没有给他机会解释便判了他有罪。

    三年后，也就是今年，滥用药物的过路煞神被捕，余罪陆续暴光……证了流浪者是无辜的。

    紧接着此事后，警官、裁判官、检察官、目击证人、陪审员、律师……与他的冤狱有关的三十一人，都被杀掉。

    关于那次杀人的手法，据说他们带着开关型的炸/弹，跟对方同归于尽，简直跟自杀无异。根据目击者描述，他们笑着跟对方握手后，炸/弹就爆炸了。身处不同地方的三十一个人，在同时间全部被炸死。

    这毫无疑问是来自流星街的报复。

    可没有人可以奈何他们，只得作罢，这件事也就因此而被压了下来。

    【滴——方位确认，到达目的地。】

    腕表手机发出一声提示，雅各布合上笔记本电脑，就着还在飞行的飞艇，拉开窗子，直接跳了下去。

    那里没有直达流星街的飞艇，他选择这个航班也只不过是因为这条路刚好经过流星街罢了。

    人们只看到一团黑雾一闪而过，雅各布在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时解除了恶魔化，直接从空中向下砸去。

    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流星街居民，也不禁吓了一跳。

    “唔……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点。”雅各布嘀咕。

    他来到的是流星街的外围，这里到处都是垃圾，还有卡车正在倒垃圾，上面甚至还有秃鹰盘旋。

    这里有许多人在捡垃圾，穿着护具，一脸警惕地看着雅各布。

    都是一些不会念的小家伙啊……

    雅各布眼神微暗，要是能在这里找到几个美味的灵魂，他也不介意签订契约的，只不过……他喜欢的是坚韧而强大的灵魂，这里的居民的灵魂虽然坚韧，但一点也不强大呢。

    雅各布遗憾地收回目光，旁若无人地向内部走去。

    流星街内部的街道还是挺干净的，整齐的房屋，穿着统一的人们，刚进入内部，雅各布就发现了外围与内部的不同。

    资料上显示流星街受到长老会的管理，他是不是应该先去那边报个到呢？

    啊，还是算了。

    雅各布侧身避过飞驰而来的箭矢，不到一秒，便掐住了偷袭者的脖子。

    “午安，请问你可以跟我讲讲流星街的情况吗？”雅各布笑得优雅，眼里闪过一缕幽光。

    偷袭者的眼神闪过迷茫，很快，他的眼神便失去了神采。

    虽然不怎么美味，但好歹能垫垫肚子。雅各布嫌恶地皱皱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深棕色的眼眸变成魔魅的玛瑙红，又很快沉寂了下去。

    吞噬掉人类的灵魂的恶魔会得到那个人活着时的记忆，雅各布梳理了一下这次的记忆，露出兴味的神色。

    没有阳光的阴暗世界，处处弥漫着腐臭的死亡味道，他在这个人的记忆里，没有看到没有半分活力，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

    在这个人类的记忆里，这里的人可以为了一块发霉的面包与发馊的水而打个头破血流，甚至将对方杀死，有的时候，实在闹饥荒的话，他们将会吃人肉，茹毛饮血都不为过。

    这里的老弱病残最没有地位，女人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食物，老人这种没有劳动力的人员都会被丢到十三区，一个脏乱的地区捡垃圾吃，以维持生活，通常来说，那里的斗争非常残酷。

    孩子一般由孤儿院抚养到六岁就任其自生自灭，活着也好，活不了也罢，一切就看你自己。

    在那里，念能力者最为优待，却不会恃强凌弱，欺负孩子。因为孩子是流星街新注入的血液，所以大人们一般有意无意的让着孩子，哪怕抢食物，也绝对不会跟孩子抢。

    水源与食物最珍贵，人命最不值钱。强大的人会被长老会收揽，收为己用。

    流星街是被神遗弃的地方，那里的人不信神，从来都靠自己。

    地狱……也是被神遗弃的地方呢，恶魔，就是被神遗弃的孩子。

    雅各布露出一抹笑，怎么办，他还挺中意这个地方的。

    流星街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吃人，卖身子，抢劫，偷盗，胡作非为到让人发指，但是，这却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他们主要有长老会管理，各大方的势力也大部分均属长老会。

    外围是垃圾场，内部是念能力者居住的地方。

    内区有干净的街道，整齐房屋，琳琅满目的商品，用戒尼做交易，十分正常的区域，但是也不排除抢劫。

    也就是说，越往里的“食物”越美味咯。

    雅各布摸摸下巴，打了个响指，手中的笔记本瞬间消失不见。

    “说不定……会有什么好玩的呢。”他喃喃着，无所顾忌地向里边走去。

    越往里，雅各布就越发觉得有趣。

    里面不仅仅只有念能力者，也有一些普通人——虽然都挺强。

    不过，居然没有一个对他胃口的灵魂。雅各布扫兴地叹了口气，难道他还是要继续饿肚子吗？

    “救我……”

    一丝低微的呻/吟传入雅各布的耳中，他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眼眸微亮。

    这是一个男孩，看上去才十几岁。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这个孩子的灵魂，同时包含着纯粹的白与极致的黑，这个男孩的灵魂黑白分明。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看见这样的灵魂，雅各布勾唇，虽然还不够强大，但勉强还是可以将就一下的，毕竟他现在饿得慌。

    不，还有一种方法。

    雅各布眼神闪烁了一下，如果是这个灵魂的话，他或许愿意忍耐一阵子也说不定。

    雅各布走到男孩跟前，蹲下。

    “想活下去吗？”他问。

    男孩怔愣片刻，点头，虽然他无法理解眼前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我可以达成你的任何愿望，只要你和我签订契约。”

    雅各布牵起男孩的手，眼神带着些许蛊惑：“当你达成愿望后，我将会收取你的灵魂作为代价。”

    雅各布看着眼前的男孩，勾唇一笑：“您意下如何？”

    他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与人类签订契约了，偶尔体会一回也不失为一次有趣的体验。

    “我拒绝。”

    出乎意料的是，男孩坚定地拒绝了。

    随即，他勾起了一抹堪称艳/丽的笑容：“如果你想吃掉我的灵魂的话，根本不用说这些，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例如，我的身体。”

    雅各布挑眉，哦呀，还不算太蠢。

    “我只是想等到你的灵魂更强大一点在饱腹的，当然，你如果想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

    毕竟，不仅仅是灵魂，这个孩子的皮囊也正好对他胃口的紧呐……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

    雅各布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顺从地将男孩抱入怀里，又忍不住调笑：“呀咧呀咧，真是个娇气的小家伙呀。”

    “呵……”男孩冷笑。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雅各布笑笑，礼貌地询问。

    “在我死之前，做我仆人，听我的话。”男孩命令道。

    人小小的一只，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

    雅各布叹了口气，真是弱小又麻烦的小主人啊。

    “那么，契约成立。”

    雅各布抬手，在男孩的颈侧微微一划，鲜血淋漓，却很快就干涸了，取而代之的是男孩颈侧暗红色的纹身。

    与此同时，雅各布的左手也浮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纹身。

    他怜爱地吻了吻男孩的颈侧，笑道：“一定要保护好这里哦。”

    对人类来说，契约书何其重要。

    一旦失去契约书，人类将再也无法控制恶魔。

    【必须给你戴上项圈才行。】

    那个他曾经无比信任的人这么说着，亲手将他的关节一个一个错位。

    他曾向往无比的，金色的温暖阳光，变成了他永生难忘的耻辱。

    他再也……无法相信人类了。

    男孩将头靠在雅各布的肩头，命令道：“去六区区长那里。”

    “哦呀，你住在那里吗？”

    雅各布一手护着男孩，一手化作利爪将偷袭的人处理干净。

    “算是吧。”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应了声。

    雅各布低头，很好地看见了男孩眼里的冷光：“回家？”

    “不。”男孩裂开一抹笑，病态的笑容在他俊秀的面容上显得无比……妖/艳。

    “——是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