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苡伊双眸紧闭, 拽过旁边的被子,将脑袋埋进去。
实在是羞得无地自容啊, 为什么胸前那么凉快她都没发现?怎么可以这么迟钝?
她现在只祈祷着斯景年喝得断片, 将今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她以后绝对不会再买这类型的衣服了。
翌日一早,乐苡伊醒了也如挺尸般躺在床上, 昨晚那尴尬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还没想好如何自然地面对斯景年。
似乎从那天做了关于他们俩的春梦后, 乐苡伊就觉得对斯景年没那么坦坦荡荡了,不会真如莫初初那张乌鸦嘴说的吧?
于是迅速拿出手机,去搜索关于心动的表现。
与对方交谈显得害羞。
不是。跟斯景年交谈她可不会害羞。
总是替对方着想。
这点倒有,有时候她还会将斯景年置于自己之前。
时刻想念对方。
偶尔会想。
在对方面前爱撒娇。
她有求于斯景年时就会使出浑身解数撒娇。
网上就这么几点,结束了。
结果是“你已经喜欢上对方了, 只是自己还未察觉。”
乐苡伊略微嫌弃地瞥了瞥嘴角,就这么轻易判断出来了?
不死心地又去搜了心理测试,做了一串题目后终于得到了结果。
分析结果是“你不喜欢他。”
【因为习惯让你觉得喜欢上了他, 所以你才会质疑自己,其实并不需要想太多了。】
截然不同的结果, 乐苡伊看得想笑, 她是多无聊才会相信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测试。
拖到实在不能再拖, 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床。
看着衣柜里琳琅满目的衣服,竟挑不出该穿哪条,琢磨了许久,才搭配了件T恤跟背带裙。
下了楼, 却看见斯景年还坐在客厅里,竟然没有出门。
即便心里头有些别扭,乐苡伊还是尽量装作自然地打了声招呼,“斯景年,你今天怎么不去上班?”
“今天周末。”
“我以为对你来说工作是不分周末跟工作日的呢。”
斯景年淡笑:“待会儿我要去打高尔夫球,你去不去?”
“这么大热天的,我娇嫩的皮肤会被晒得脱皮,不去。”
“那随你。早餐自己热下,我上楼换衣服。”
直到斯景年的身影远去了,乐苡伊才吁了口气,看着他一切如常,应该不记得昨晚她难堪的那幕。
这样一想,心情就明朗起来了,哼着小调将早餐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
她端上桌的时候,斯景年换好衣服下楼,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运动衫,与平日的一丝不苟不同,看着朝气蓬勃。
“哟……很帅哦。”乐苡伊眉眼弯弯地笑道,顺便给比了个大拇指。
“真的不去?”
“嗯,外头太晒了,我还不如在家吹空调。”
斯景年也没勉强,嘱咐了她几句便出了门。
吃了早饭没多久,莫初初就打了电话过来,让她陪着去买送给莫父的生日礼物。
经她一说,乐苡伊很快便想起斯景年的生日也到了,她也是时候开始准备礼物了。
日头高悬,白炽的光射到地面上,反射出油一般在沸煎的火焰,闷热窒息。
乐苡伊手上拿着小巧的风扇,对着脖颈处反复地吹,进了商场后,才总算脱离了炙热焦干的空气。
斯景年的衣服都是品牌厂商定期送过来,就像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既好看又适合,当然不排除他本身就是衣架子的缘故,所以乐苡伊在逛男士服饰区的时候,并未放太多心思在上面,她没想买衣服给他。
莫初初在挑衣服的时候,乐苡伊倒被袖扣跟领带夹给吸引住了,小小的饰物很精致美观。
导购小姐问她要送什么人,乐苡伊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斯景年的身份,就说自己随便看看。
这样一说,导购小姐的热情便减了几分。
乐苡伊倒不在意她的态度,她跟莫初初一看便知是学生身份,也嫌少会逛这些奢侈品区域,估计打心底觉得她们消费不起这里的东西。
乐苡伊看了半晌,相中了一对袖扣,外形是采用时尚的六边形,并饰有刻面缟玛瑙嵌件,低调却有个性。
正想让导购小姐拿出来看一看,一抬眸发现人已经去招待别的顾客了,好巧不巧竟是舒家的两姐妹。
乐苡伊看见了她们,她们自然也看见了乐苡伊,而且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一一,这么巧。”舒若烟笑容盈盈地说道。
乐苡伊冷淡地应道:“嗯。挺巧。”
舒芷珊见不惯乐苡伊这敷衍的态度,高昂下颌,直接无视她,又露出优雅得体的笑容对导购说:“我们上回预定的袖扣到货没?”
“到了到了,我现在拿给您们。”比之对待乐苡伊的态度,这位导购小姐面对舒家两姐妹就显得谄媚许多。
这也是当然,凭着舒家在本市的地位,多的是人巴结,而且舒家俩姐妹常在大众视线里露面,比起默默无闻的乐苡伊,是人都知道如何区别对待。
不过眼看着自己看中的袖扣被导购拿出来交给了舒芷珊,乐苡伊原先还算平静的脸上难免有些郁郁寡欢。
舒芷珊注意到乐苡伊的表情变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把玩着手上的袖扣,甜美的声音却发出恶毒的质问:“这可是我们特地定制的,你们竟然放在橱窗里?这是谁的主意?要是被某些人给顺走了怎么办?”
乐苡伊又岂会听不出舒芷珊在指桑骂槐?
竟然骂她是小偷,一股压不住的怒火直冲脑门,脸上尽是忿然,不甘示弱地回击:“舒芷珊,你说谁?”
“谁想要对号入座就是谁呗。”
舒若烟适时地开口:“芷珊,别胡说八道。”
又转向导购吩咐:“帮我包起来,记得包得精致一点,我送人的。”
等导购离开后,舒芷珊如同高傲的天鹅,嘲弄地笑话乐苡伊:“凭你也敢跟我争,你充其量不过是寄养在斯家的一个孤女,饶是斯安安这个斯家小姐,照样跟在我屁股后面摇尾乞怜,我好心赏她块骨头,她就对我感恩戴德了。”
如果不是斯景年抢了舒氏的工程,舒寇军就不会大动肝火,她们母女三人也不必受气,拿斯景年没办法,可是朝斯家其他人发泄怒气还是可以的,比如斯安安跟乐苡伊,这两个她不放在眼里的人。
乐苡伊对斯安安一向没好感,但是更看不惯舒芷珊这仗势欺人的嘴脸。
就在这时,乐苡伊看见不远处舒寇军拥着一位年轻的少妇款款走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孩子,脸上尽是慈父的笑容。
这种事情其实屡见不鲜,但极少人会如此招摇,而且舒寇军一向打着疼爱妻女的名号,前不久才办过银婚晚宴,所以乐苡伊有些惊讶。
而舒芷珊还在喋喋不休,她忽然就不气了,舒芷珊也不过表面光鲜亮丽而已。
舒若烟注意到乐苡伊的视线,偏头一看,面色惨白如纸,怔愣地瞧着那副家庭和睦的画面。
后知后觉的舒芷珊也发现了异样,随着她们的视线望去,怒潮陡涨,愤恨地盯着舒寇军怀里的男孩,以为那位比她母亲更年轻更漂亮,却下贱无比的女人。
舒寇军被发现也没有丝毫愧疚,只冷淡地说了句:“买东西啊。”
小男孩搂着舒寇军的脖子问道:“爸爸,她们是谁啊?”
这声“爸爸”犹如平地一声雷,将紧张的氛围炸得支离破碎。
舒芷珊看着小男孩,满怀恶意地回道:“你该叫我一声姐姐,虽然你只是个私生子。”
小男孩不理解私生子的意思,旁边的女人却听得明明白白,又羞又怒,舒寇军更是气得怒火攻心,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周围经过的人不少,这一幕如同笑话般落入别人的眼中,舒芷珊不敢置信,捂着红肿疼痛的脸颊,沙哑地质问:“爸,我也是你女儿,你偏颇得这么厉害,你对得起我妈吗?”
舒寇军很想教训这个跟她作对的女儿,但是将家丑摆到大庭广众之下,他丢不起这个人,压低了嗓音怒斥:“你给我滚回家去。”
舒芷珊还想反驳,舒若烟拽紧了她的衣摆,隐忍着劝说:“芷珊,我们走。”
眼看着围观的人在不断地增加,舒芷珊忿忿不平地瞪着她们母子俩,才随着舒若烟离开。
当发现乐苡伊全程围观了整件事,舒芷珊感觉被自己一直以来瞧不起的人窥见了不堪的一面,凶狠恶煞地吼道:“看什么看,你这个没人要的孤女。”
作势还想将她推开,乐苡伊虽然嘴巴不利索,力道可是实打实地足,跟着斯景年锻炼了许久,比起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可厉害多了。
当即就抓住了舒芷珊的手腕,而且用了九分力,别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舒芷珊吃痛地皱眉呻|吟,恶狠狠地吼道:“乐苡伊,你放开我,别以为你看到了什么,就能骑到我头上来。”
乐苡伊本来想怼她:比你这个有父亲但得不到父爱的人强。
后来想想算了,在人伤口上撒盐,显得她更卑劣。
饱含警告地凝视了眼舒芷珊,才松开了她的手。
她们刚走,莫初初就拿着挑好的衣服出来了,但是看见刚散场的群众,有种错过了世纪大战的感觉。
乐苡伊便将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莫初初凑近她轻声说道:“似乎当初舒芷珊的爸爸跟季尧的妈妈快论及婚嫁了,因为被舒芷珊的妈妈横插进来,最后两人都各自嫁娶。”
“这么狗血?”
“嗯。不过照我说,如果感情坚定,就算被人横插进来,也会经受得住考验,舒芷珊的爸爸既想得到岳家的支持,又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所以舒家看着父慈女孝,夫妻恩爱,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那舒芷珊还喜欢季尧?”
“她应该不知道长辈之间的这点事,以舒家跟季家的地位,自然不可能任由这样不好的传闻在坊间流传,我也是从我小叔那里偷听到的。”
莫初初买好了礼物,不过乐苡伊却没买到中意的东西,倒是给自己买了两件睡衣。
莫初初还奇怪她干嘛忽然买两件睡衣,乐苡伊扭捏了半晌,还是将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莫初初笑得高深莫测,被乐苡伊追着打。
斯景年那边结束了,顺便过来接她。
接电话的时候,莫初初正好在身旁,噙着那抹打趣的笑容,用嘴型说:我不做电灯泡了。
乐苡伊一阵羞赧,早知道就不说了。
上了车,她脸上的赧意还未褪,斯景年看见乐苡伊身旁的袋子,随口问道:“买了什么?”
耳根又是一阵发烫,乐苡伊有些别扭地将袋子护在胸前,轻声低语:“没什么。”
“嗯?这么神秘?”斯景年轻轻一笑,视线瞥向她的袋子。
乐苡伊护得更紧,娇/嗔道:“哎呀……你好烦,别问个没完没了,快开车吧。”
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昨晚的关系,她给自己买了两件严严实实的睡衣吧。
可她就是这么倒霉,临下车的时候,手没拿稳,袋子掉在地上,两件睡衣就这么赤|裸裸地洒在地上。
乐苡伊迅速蹲下去捡,本来是件再平凡的事情,就因为昨晚的关系,她显得异常心虚,动作多了丝欲盖弥彰的慌乱。
斯景年看着泰然自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在他眼里看见了一丝戏谑。
疑惑憋在心里许久,直到睡觉前,乐苡伊还是攒眉蹙额,终于忍不住发了微信过去。
乐苡伊:昨晚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斯景年:什么?
乐苡伊:就是你喝多了回家之后的事情,我像个丫鬟一样又给你端水,又给你放洗澡水的。
斯景年:嗯,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你扶我上楼的?
乐苡伊:没错,那别的一些细节还有印象吗?
斯景年:比如……
比如什么啊?乐苡伊有些抓狂,难道让她问得更直白吗?
输入了半天又全部删掉。
乐苡伊:算了,当我没问。
最终还是羞于开口问,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算了,乐苡伊像只鸵鸟一样钻进被窝,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吗?
斯景年的房间,灯光昏黄,朦胧的光晕影影绰绰。
他揉了揉眉骨,看着手机屏幕,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可以想象小姑娘苦恼不堪的模样。
昨晚那潋滟旖/旎的画面还萦绕脑海,莫名地想起了唐雨菲之前的那句话。
嗯,看上去手感是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尾巴狼要慢慢露出真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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