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景年本身心情就不是很舒畅,此时眼神更是冰冷得可怕。
斯安安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惊慌得后颈发凉,浑身僵硬。
乐苡伊不得不承认看见斯安安这模样,心里有些暗爽,平日里仗着斯景年不回来,行为肆无忌惮,这种饱含恶意的话根本就是日常。
软柿子容易捏,乐苡伊何尝不明白?可是她就是不擅长吵嘴,何况吵赢了斯安安又如何,搞得她一个外人欺负斯家小姐一样,只会给她贴上忘恩负义的标签。
斯景年身材挺拔,站在斯安安面前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冷声问道:“斯安安,你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吗?”
斯安安从小就惧怕这个小舅,现在更是吓得心脏紧缩,嘴上本能地反驳:“我没有。”
“你说。”
斯景年神色淡然地看向乐苡伊,她还未张嘴,斯灵枫就从楼上下来了。
看见客厅的情况,心中了然,不过面上不显,她露出笑容,说道:“景年回来了啊。”
乐苡伊将本欲出口的话吞了回去,斯景年自然注意到了她瞬间的变化,轻淡地叫了声三姐。
斯安安立刻躲到斯灵枫的怀里,仿佛像找到了守护神一样。
斯景年对乐苡伊说道:“你上去收拾东西。”
等乐苡伊上了楼,斯景年才慢条斯理地坐到沙发上,嘴里咬了根烟,也不点燃,他偶尔需要烟草味来平复烦躁的心情,不过乐苡伊是狗鼻子,总嫌弃,自然而然他就慢慢戒了。
斯灵枫略感不安地坐下,斯安安想逃走,可被斯灵枫强硬地按下。
“三姐,我觉得安安的教养不行,大学就别在本市上了。”
斯安安惊恐地瞪圆了眼睛,泪水很快盈满眼眶,无措地望着斯灵枫。
斯灵枫也被吓了一跳,斯景年跟斯老爷子一样极少会过问家里的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就知道原因出在乐苡伊身上,惟独她才能让斯景年如此反常。
“景年,孩子之间难免有些小摩擦,要是安安说了什么惹得一一不高兴了,我们母女俩给她道歉就是了。”
斯景年忽然笑了,只是笑容完全不达眼底,“三姐,你这是折煞一一还是折煞我啊?你是我三姐,我都担不起你的道歉,何况她一个丫头片子。”
斯灵枫又怎么听不出斯景年的言外之意,说斯安安家教不好,不正是暗示自己管教得不行,一方面又显得他尊重她这个三姐,无需她的道歉,却又不否认让斯安安去道歉。
斯灵枫一直觉得斯景年感情淡薄,对待家人也不会多一份热情,可偏偏对楼上那个丫头上心,处处维护。
即使不甘又如何,斯老爷子偏心,斯家的一切总归是要交到斯景年手里的,她本事不大,丈夫又只在公司担任闲职,终究是要看斯景年脸色吃饭。
调整了下情绪,重展笑容对斯安安说道:“安安,记得待会儿好好地跟一一赔个不是,下回说话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了。”
斯安安满腹委屈,明明她才是斯景年的亲人,可他却固执地偏袒乐苡伊这个外人。
斯景年面色始终淡淡的,斯灵枫拼命地朝斯安安使眼色,催促道:“听到没有?”
斯安安只能勉勉强强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乐苡伊从楼上小跑下来,泪水在眼窝里打转,见她手里拿着连衣裙,斯安安顿时感觉到一股濒临绝境的恐惧。
乐苡伊径自走到斯安安面前,愠怒地质问:“斯安安,是不是你弄坏的?”
斯景年自然一眼就瞧出了乐苡伊拿在手上的是什么,两道剑眉皱在一块,问道:“怎么回事?”
乐苡伊将连衣裙摊开给他看,忿忿不平地说道:“好几处线都爆开了,明显被人硬穿穿破的。”
“一一,即使你跟安安有些小矛盾,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栽赃到她头上吧。”斯灵枫厉声指责道。
“她昨天非要我把这件连衣裙让给她,我没答应。”
“那你亲眼看见安安穿了吗?凭什么笃定就是她弄坏的。”
因为隐忍泪水,乐苡伊的双眸通红,斯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淡淡地笑了下:“不就是坏了件连衣裙嘛,有什么好哭的。”
“就是,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还以为我们怎么苛待你了?”
乐苡伊气恼,斯景年送给她时还跟她讲过来历,她自己都没舍得穿,就被斯安安弄坏了,斯灵枫还在那里讲风凉话,说得是她不识好歹一样。
斯景年眸色深沉,落在斯灵枫的身上,她仿佛寒彻肌骨。
他安抚伤心的乐苡伊:“坏了就坏了,我让她再设计一件给你好了。”
斯灵枫的面色变得惨淡无比,她清楚地知道这位设计师一年只设计一件衣服,去年就是乐苡伊手上的这件,前阵子才送到,今年的这个名额又要给她?
乐苡伊显然也被斯景年的话吓得有些呆愣,“其实没必要,我也穿不大着。”
“穿不着就挂在衣柜里好了。”
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被斯景年说得轻描淡写,斯灵枫知道他专门讲给她们母女俩听,告诉她们他就是在护短。
“我跟你一起上去,我去找我爸谈点事情,你快点收拾,迟了又要说热了。”
“那这件怎么办?”乐苡伊有些为难地看着手上的连衣裙。
“既然安安喜欢,就留给安安吧。”
这件连衣裙如同一块烫手山芋,斯安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乐苡伊只好将它放到沙发上,小跑着追上斯景年的步伐。
“妈,这个乐苡伊就如同芷珊说的,小狐狸精,在学校迷得男生神魂颠倒,现在连小舅都被他灌了迷魂汤,我们两个正经的亲人不管,一味地护着她。”斯安安气呼呼地抱怨。
斯灵枫冷冽地瞪着斯安安,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你懂不懂祸从口出?人还在楼上呢,你想你小舅把我们全家都发配到边疆吗?”
“妈,我气不过,凭什么乐苡伊那个孤女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斯灵枫何尝不是不解呢?不明白一向聪慧的斯景年偏偏对乐苡伊如此不同,但还是不忘告诫斯安安:“总之你以后少惹她。”
“那我读大学的事情……”
斯灵枫眉头紧蹙,无奈地说道:“再缓缓吧。”
斯安安委屈地诉苦:“妈,我不想去外地。”
“行了,迟点再说。”
乐苡伊脚步轻快,显得心情愉悦,她自然知道斯景年刚才完完全全在替她出气。
斯景年取笑她:“刚才不是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这会儿又这么高兴了?”
“哪有跟泪人似的,我眼泪都没流出来呢。”
“我瞧瞧,这是什么。”说着指腹在她眼角擦过,上面立刻沾染了温热的泪水,惹得乐苡伊脸颊绯红,打脸太快。
就在这时,一声轻咳声在安静的走道上响起,乐苡伊偏头一看,乍见斯老爷子站在那里,马上站直了身体,软声喊道:“斯爷爷。”
斯景年喊了声爸,斯老爷子即使上了年纪,不过因为早年当过兵,依然身姿挺拔。
斯老爷子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才向斯景年招招手:“景年,你随我进来。”
“我去去就来,你速度快点。”
斯景年跟着斯老爷子去了书房,又老生常谈,讲起了联姻的事情。
斯景年兴致缺缺,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惹得老爷子又是一顿火气,“别以为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就拿你没办法。”
“爸,瞧你老当益壮的模样,要不你再当次新郎吧?”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气得斯老爷子面色通红,斯景年抚着他的后背,才正色说道:“你该知道你勉强不了我,何必次次谈这个?”
“若烟有什么不好?家室好,相貌好,自己又有本事,配你绰绰有余。”
“那我配不上她好了,您老人家满意这个答案吗?”
斯老爷子甩开斯景年的手,“我只是想在离开前,给你安排一条平坦顺畅的路而已。”
斯景年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有所动容,老爷子生他时已近五旬,有些人在这个年纪都当爷爷了,在他出生后,又给予了所有的关爱。
“爸,我自己有分寸的。”
斯老爷子叹了口气,终究拗不过这个儿子,拿出烟枪点了起来:“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吧?”
“不了,待会儿还有事,对了,一一从今天起就搬到我那里了。”
“有你这么护着那丫头,我也算对她爷爷有个交代,但是景年,有些事情,你要懂得把握尺度,毕竟她不是小孩子了。”
斯景年微微一愣,温淡地笑了笑:“爸,你还担心我向一个小丫头下手啊?”
斯老爷子冷哼了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别以为自己有多特殊,当然你愿意带个女朋友回来就有说服力了。”
“我走了,你没事就让人陪着去后山氧吧走走,有利于健康,少吸这种东西。”
“你还教训起老子来了啊。”
“如果你还想抱孙子的话,就听我的。”
斯老爷子不小心被烟呛个正着,等咳嗽完,已不见斯景年的身影,好气又好笑地说了句:“你想让我抱孙子,明年就有了,我还活不到明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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