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有哪个会不希望自己长的好看。
尤黎这几年来,每一年过生日时许的心愿没有其他,就是希望自己能好看一点。
她从小就跟着师兄们在各个剧组里头混,但凡稍许长的好看一些,不,但凡稍许长的能看一些,现在估计也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而不至于十年多年来都只是个不露脸的小替身了。
“长成那样,吓到观众,要是被投诉了,我们怎么办?”
这是比较直接的拒绝。
“唉,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小姑娘要是看到自己在微博哪的被人骂,心里得多难受。”
这是比较含蓄的。
她自己努力过了,她的师兄们也帮她努力过了。可是没有办法,她再努力,她的那张脸也不适合屏幕不适合出镜。
可以理解的。
谁看电视不想要看到好看的面孔呢?
她看电视的时候也喜欢看那些长的好看的男孩子女孩子呀。
师兄们后来劝她,说要不然就换个目标吧。
她也打算放弃了。打算放弃演员梦想,安安心心当一辈子的龙套。可是就在前几天,她拿到了一个机会。
知名导演陆定的新电影计划预备启动,她可以在里面出演一个有两句台词的小配角。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她被这馅饼砸到晕眩,开心了好几天。可还没等到进组,就在这一次的工作中发生了事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死了吗?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是重生?是穿越?还是她借尸还魂了?
尤黎觉得,她首先还是应该去了解一下她自己的情况。
虽然这张脸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但是她现在还是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因为那才是她的人生。
她的人生,她脚踏实地一步步走的,她自己更有把握。更何况那里还有她等了十年才等来的机会。
镜子里的那双眼蓦然坚定了起来。
尤黎没有再贪恋镜子里的容颜,她果决的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床上的手机正亮着。
也不知道又是谁打电话或者发了消息过来。她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却发现都不是。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推送。
简单的一句话,尤黎从头读到尾,人又再一次的僵在了那里。
这是来自微博的推送,说《春月》剧组的武替尤某,因为器械故障从半空跌落,当场身亡。
《春月》就是尤黎现在待的那个剧组。这个尤某,说的应该就是她了。
她僵硬的点进页面里。
模模糊糊有张现场图,尸体的头部打了马赛克,但身形跟衣物来看,是她没错。
这条消息现在已经上了微博热搜。
说来好笑,曾经期待过的人生第一次热搜,居然是因为意外死亡才上去的。
可惜她一个小小的龙套,没有半点名气,就算是上了热搜,也没能有个全名。
尤黎叹了一口气。慢慢回过神来,她决定去现场看一看。
重新走进卫生间里刷了牙洗了脸。这张脸在卸了妆之后显得苍白稚嫩。
尤黎觉得她年龄应该并不太大。
或许因为作息并不太好的关系,镜子里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没有精神。皮肤苍白连嘴唇也没有血色,眼睛下面带着重重的黑眼圈。
五官精致的没有瑕疵,但人没什么精神气,看上去有一种腐朽的气息。说的难听一点就好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她的影响才会这样?
尤黎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忍住了从心口泛上来的恶心的感觉。把一头樱花粉的大波浪长发随手绑了一个马尾辫,走出门去。
从酒店到剧组有三个小时的路程。
在大巴车上,尤黎翻了翻钱包,看到了身份证,对身体的主人有了个简单的了解。
她叫做尤莲,99年出生,今年还没有过生日,所以现在才不过19岁。
手机里应该有更多的信息。但尤黎还不太确定状况。并不想要侵犯她太多的隐私。所以就没有去翻看。
剧组里因为事故停工了几个小时。当尤黎到达时,器材修复好,又重新开始了拍摄。
尤黎现在在哪里?
工作人员回答她,尤黎去了附近的医院,确认死亡开出了死亡证明后,现在被送到了殡仪馆。
于是尤黎接着去了殡仪馆。
礼堂并不太大,但里头站满了人。尤黎生前人缘不错,还是有些朋友的。
她的身体还没有被火化掉现在就躺在棺材里。
棺材边上是她的五位师兄。平时总把男儿有泪不轻弹视作原则的师兄们现在一个个的都红着眼眶,四师兄和五师兄哭的尤为伤心。
尤黎一眼过去就受不了,眼泪瞬间也要跟着掉出来。她吸了吸鼻子硬是把眼泪给憋了回去。目光重新落到棺材上。她在想,她现在要是能回去,表演个诈尸的话,师兄们会是惊吓还是惊喜?
正想要偷摸的溜过去,她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头发。
那人拽着她的马尾,下手很重。
尤黎疼的吸了口凉气,转过头,她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睛。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算不上高大。他其实并不矮,只人有些清瘦。他的头发略长,但没有好好的打理,此刻看上去有些乱糙糙的耷拉在那里。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下巴泛青冒出了稀疏的胡渣。他嘴唇偏薄,此刻正紧紧的抿着。
这份不修边幅,看上去原本应该很落魄,偏偏他的姿态举止从容恣意,配上他身上那套剪裁得当,光看面料就知道贵的要死的西装,整个人都有种富家少爷的写意,落拓又潇洒。
他一双眼狭长,眼尾微微的上挑。注视着她,他的那双眼睛里除了冷漠,还带上了几分轻蔑。
他紧紧抓着她的头发不松手,尤黎只好朝他的身边凑了凑,好让头发不让那么紧绷勒的头皮疼。
可是她凑过来,那人就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拽着尤黎的头发,好像把她整个人提在那里。
“看到你的头发就知道是你,”他的语气很不屑,“很神通广大么你,这里你也找的过来!”
“放手!”尤黎歪着脖子皱着眉。
这人谁啊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那人却一点也不听话,拽着她兀自说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之前你用的手段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你连别人的葬礼都不放过……你这颗心可真是脏的叫人恶心。我警告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永远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他的声音明明磁性好听,可是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叫人骨头发冷。
尤黎打了个哆嗦仔细的回忆,她活着的时候,好像真的并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啊。
不过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听着实在是耳熟。
那边男人已经松了手,他站在那,冷冷的看着她:“滚。”
滚什么滚?尤黎有点郁闷,她的葬礼,她自己还不能来了?
她不能滚,她必须要去看一看她的尸体才行。
这电光石火间,她记忆里的两个声音突然重叠在了一起。
一个是面前这个男人刚才的声音,一个是几小时前非礼她的那个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金别……所以这个人是金别吗?
从前她并没有特别的关注过他。只在一些娱乐新闻上偶尔见过。
远景,侧脸,背影……这么一回忆,似乎真是金别没错。
一瞬间尤黎有点明白他的想法了。
他大概是以为她昨天想方设法的接近他失败所以打听到他在葬礼上就又凑过来。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在她的葬礼上?他们曾经有过交集吗?
见她站着不动,金别又皱起眉来。
在他即将不耐烦的再次开口赶人之前,尤黎赶紧解释。
“你误会了!”她对金别说,“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也是来参加葬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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