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蔚然和关越蹬着自行车徐徐骑进打靶场的时候，邓亮那拨人和崔姐他们已经在那等着了。
两队人马正儿八经地面对面站着，整得到还有点儿老港片的镜头感。
徐蔚然大眼一扫，认出个七七八八：崔姐还是老样子，眼影厚重，剃着青头，一身短打扮，耳钉鼻环脐环一样不落，浑身上下写着“大姐头”三个字。
跟着崔姐的，有他们俱乐部的元老，有瓜皮、牛牛、大沙和金哥，也有几个他徐蔚然面生的小年轻。
而邓亮那边找的，好像是个叫“秃三儿”的大混混，领着他手下的一拨小杂碎。
那个“秃三儿”，说话结巴，头皮有毒，半点儿毛都不长，去种头发头发都能死上面，这事儿曾一度在老城里成为笑谈。
穿着明黄色薄夹克的徐蔚然把车停好，关越跟在他身后，走到崔姐面前打了声招呼，“姐你今儿带的人挺全啊，把咱俱乐部几代人都带来了吧？”
崔姐没搭他这茬儿，深吸一口烟，把烟把儿扔地上用鞋尖儿碾灭。
“我特么真是服了你了，打个架跟老大爷遛鸟似的，你特么动作就不能快点儿？麻溜着点儿？”说着瞥了一眼邓亮，“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又把徐蔚然从头到脚扫荡一遍，“还穿那么骚。”
邓亮还一脸傻相，倒是那个结巴秃三儿先意会过来，一个字儿磨三遍地说：“你，个臭娘，娘们儿，说，说谁，说谁是屎呢？”
“哎哟，你可别说话了，磕磕巴巴一句话能从初一说到十五，狗叫唤都比你利索。”
崔姐损起人来毫不含糊，把秃三儿气得脸红脖子粗，越是气越急慌越是说不出来。
邓亮反应过来了，开始狂吠，“崔淑琪你特么真把自个儿当根葱了……”
话还没说完，崔姐就打断他，“刚说着狗叫唤，这狗就开始吠了，平时嘴里尽舔屎，今儿特么倒听话。”
邓亮被堵得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好一会儿，瞪着崔姐嗤笑了一声。
“你崔淑琪再牛B又怎么着？你倒贴徐蔚然那么多年，人瞧上你了吗？还巴巴跟人后头，人用你的时候招你来，不用你的时候一脚把你踢得远远的，你说说，咱俩到底谁像狗？要我说，你，崔淑琪，就是他徐蔚然的一条……”
“狗”字还没说完，就被徐蔚然上去一脚给踹回了肚里。周围人都还没回神，徐蔚然就踩在了他脸上。
“你特么话那么多，是来嘴炮的还是来干架的？”
听了邓亮那番话，崔姐脸明显挂不住了，先是狠狠拧了徐蔚然一眼，说：“等会儿老娘也得跟你算账。”
朝身后示意了一下，一句废话不再多说，直接拎着橡胶棍就砸了过去，两拨人瞬间打成一团。
打群架这种扰乱社会治安的事情，多半是没什么技巧性的，一是靠蛮力，二是靠灵活。得能躲过去人家，还得能往人身上招呼。
徐蔚然明显属于敏捷型选手，左冲右突，用崔姐给的棍一棍一个。
不砸头、不砸脖子，那容易出人命，专拣手腕大腿根膝盖那几块。因为那是最容易让人丧失行动力的部位。基本上一棍下去，人不废但也疼得半天缓不来劲儿。
而关越是爆发型的，可能因为个儿矮底盘稳的优势，他专朝人腰窝“放冷枪”，人还扳不倒他。
场面越来越混乱，徐蔚然、关越和崔姐他们都觉得不对劲儿。
以往打架打红了眼儿，基本上就敌我不分，瞎锤一气，而这回，秃三儿他们很明显就独围徐蔚然，甚至都不防守其他人。
徐蔚然有些招架不住了，毕竟这群人都逮他，吃他吃的死死的。崔姐那边刚放倒几个，另一边爬起来的就继续只围攻他一个人。
他身手确实不错，但是也架不住体力消耗，崔姐他们也没法一下全部拉开。稍不留神，背上就被人砸了几棍，脸上还被一孙子招呼了一拳，牙把自个儿嘴里的嫩肉硌破了，满嘴血腥味儿。
天色渐渐暗了，程砜视线还是有点儿模糊，但还是比刚搬回来那会儿好一些，毕竟鱼肝油不是白吃的。
他一眼望过去就认出来了徐蔚然。
也不是说他跟徐蔚然有什么心灵感应，而是在全场一群身着非黑即蓝或者灰扑扑的大老爷们儿里，甚至连一个长发应该是姑娘的都穿着一身黑，就他一个腿长明显优于其他人并且还穿亮眼的明黄色。
一看他穿那一身，程砜第一反应是感叹，靠，真特么骚包。
第二反应就是骂他傻缺。
在一群人干架的时候，穿那一身不特么相当于活靶子吗？逮他不着还能逮谁？
程砜前期处于观战状态，他知道现在蓦然出来会引起邓亮那群渣滓的注意，这也是徐蔚然最不愿意看到的。
而且崔姐那边的明显是打架老手，比那些杂七杂八的占优势多了。
但是到了中期，程砜窝不住了。
他一开始还觉得那些人围堵徐蔚然是因为那身衣服目标太显眼，再过一会儿立马就反应过来。
艹，这群杂种是被人收买来就为了整徐蔚然的。跟徐蔚然的衣服颜色关系不大，这色儿充其量就是让他更好找一些，但就算他今儿穿成地皮色，跟背景不分高低，这群傻B还是只打他。
程砜一下把口罩从下巴拉到脸上，衣服的兜帽一盖，就朝那边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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