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纪怀阑拿到了新手机,最新款顶配,足够买十只他之前的那款。
他随手将礼品袋放在床头,这间公寓没有配备钟点工,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房间里的空气已经让人有些难忍。
侯一凡出现在纪怀阑身后,眨着快看不见眼白的眼睛,纪怀阑一转身被他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你这房间太味儿了,我来看看。”侯一凡说着走到床头打开礼品袋,紧接着惊叹道,“你这个是全新的吗?不是翻新机吧?”
纪怀阑觉得这一整间房间都是垃圾,想要收拾又不知道从哪下手,想请钟点工又没钱。
他漫不经心说:“是吧?我还没拆包装。”
侯一凡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纪怀阑,问他:“你这几天去哪了?诶,你这衣服……”
不怪侯一凡多想,纪怀阑莫名其妙失联一段时间,回来之后不仅换了一身名牌,还有人给他送手机,怎么看怎么像被人包.养了。
“你想要吗?”纪怀阑发现侯一凡一直没放下手机的礼品袋。
侯一凡瞬间有些脸红:“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
不等侯一凡放下,纪怀阑说:“我最近没钱了,你想要手机的话我可以低价卖给你。就是,偶尔我可能还要用一下。”
起码在见金荣的时候还是要用它撑场面。
侯一凡秒懂纪怀阑的意思,试探着说了一个价钱,折了这款机子在售价的三分之一。
“唉,要不然还是算了,我不好意思占你便宜。”
哪知纪怀阑眉头都没皱一下,说:“好,能帮我请个钟点工来打扫房间吗?”
侯一凡一再确认纪怀阑没有开玩笑,开心地答应对方的要求,就要给纪怀阑转钱。
堆叠金币的声音响起,纪怀阑垂眸看着手机上的数字,不知道这些钱只吃饭的话能花几天。清理衣柜的想法只能再往后推推,这些钱都不够买他身上的一件外套。
也难怪他会这么快变成一个穷鬼。看来他得尽快赚钱了。
侯一凡不仅帮纪怀阑叫了钟点工,做宵夜的时候也帮他留了一份。
往嘴里塞了一口粥,纪怀阑慢慢浏览信息,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要加糖吗?”侯一凡把糖罐子往纪怀阑手边推了推。
纪怀阑眼睛一亮,说:“要。”
然后大手一挥舀了两勺糖放进粥里搅拌。
眼睁睁看着糖晶缓慢地沉没在粥里,侯一凡嘴唇蠕动,最终没有说话。
纪怀阑他不齁得慌吗?
“纪怀阑,你不能太挥霍,再有钱的金主也不可能没有节制地不断给你花钱。”明若飞贴着面膜到厨房接水喝,转身出去时发现纪怀阑身上的毛衣也是某牌子的最新单品。
打肿脸充胖子也要有个节制,明若飞已经猜测纪怀阑是不是连内裤都换成了牌子货。
他是四个人中发展最迅速的一个,估计马上就能小火一把不用再住集体公寓,之前纪怀阑丢掉的MV角色就被匀给了他。可他也不敢像纪怀阑一样这样买最新款的衣服,因为很快这些单品就会被更新的淘汰。他只敢买经典款,不过时,能用很久,面子里子都有。
侯一凡跟他借了一千块钱,顺便把纪怀阑的事情跟他说了。
喝粥加了两勺糖的纪怀阑愣着看明若飞,这具身体的记忆需要他刻意去想才能调动起来。
“哦。”纪怀阑当着明若飞的面又放了一勺糖在粥里,以为明若飞在说糖的事情。
吃糖怎么了?他是阿洛伊斯的时候还自己开甜品店呢,现在多吃一勺糖就是挥霍了?
这下换明若飞愣住,接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纪怀阑:“算了,我跟你说也说不通,既然你走了‘捷径’,那就自求多福吧。还有,少开刀。”
颐指气使地说教一番,明若飞端着水杯走了。
纪怀阑把粥喝完又喝了一大杯水,啧,太甜了点。他全然没有把明若飞的话放在心上。
侯一凡凑到纪怀阑身边,惊讶地出声:“纪怀阑,你好像真的变帅了诶。”
纪怀阑动作停住,走到卫生间照镜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恍惚觉得这张脸开始和阿洛伊斯的脸有几分相似。
他之前甚至猜想,厉景煦这个死基佬是不是早就看上了自己的脸,故意下套骗他。后来他发现这些猜想很无谓,厉景煦不会放过他,也就不再想了。
-
纪怀阑跑了几个画材点,跨了四个区才买起自己想要的东西。画笔装在他的大衣口袋里,剩下的都由店员帮他送到家。
他还是喜欢他之前那套墨绿色笔身的画笔,用着顺手。
纪怀阑准备临摹一副十九世纪的油画,真品已经不知所踪一个多世纪。起先关于这幅画能追溯到的只有一副同一时期其他画者的临摹作品,这幅传奇的画作一直没有找到,神秘的历史故事让画者们对这幅画十分感兴趣,用自己的方法诠释着对原画的理解和尊敬。
到去年为止,画者公开署名出现在市场上的二次临摹画作已达到两位数,有几幅售价可观。
纪怀阑思来想去,只有画这幅画最保险,拿出去不会太突兀。尺寸也小,构图简单。
从起笔到颜料干透,纪怀阑花了十天的时间。
期间杨海德要他出去面试一个青春校园网络剧的男三,在楼下等他,他胡乱拿纸擦了擦掌侧的颜料,丢下笔出去了。
明若飞背着包刚好上来,两人在电梯处打了个照面。
纪怀阑愣了下,视明若飞为空气大步迈进电梯。
明若飞站住,电梯门快合上的一瞬间纪怀阑听到他在轻声嗤笑。
电梯内部影影绰绰反射出纪怀阑的脸庞轮廓,他变成纪怀阑之后很少照镜子,实在迫不得已便走马观花地看一眼。私心他还是喜欢他以前的脸。
可现在这张脸变了,一些别人说不上来,他自己清楚无比的小细节。他更像阿洛伊斯了。
“小纪……”杨海德盯着纪怀阑的脸失声。
说不出哪里变了,却让人挪不开眼。以前的纪怀阑是小有滋味的清粥小菜,现在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光是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就令人蠢蠢欲动。
杨海德有种奇怪的直觉,这样的纪怀阑一定不会像前两年一样的不温不火。
“你去把你的手洗一下,这几天你在干什么?”等待试镜的时候杨海德瞥见纪怀阑手上的颜料,纪怀阑这次回来变了很多。
纪怀阑翻转自己的掌心,一块绿色浅浅的印在手侧。
“洗不干净的。”他握住手,没动弹。
没有松节油,想要洗干净会有点费劲。
杨海德瞪他一眼,觉得这小子惹他生气的功力也上升了。
“……20号,纪怀阑,来了吗?”工作人员拿着名单喊号。
杨海德拍拍纪怀阑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样子:“争点气。”
纪怀阑一边回想之前有关试镜的记忆,推门进去不动声色扫了一圈。
他就站在那儿,没有动弹。
导演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第一次独立担当一部剧的导演。就这部剧的投资的班底来看,几乎可以断定翻不出什么大浪花来。
他上下打量纪怀阑,一时也没有说话。
场面太过尴尬,纪怀阑和导演对视,缓慢地眨眼,难道要试的这个角色是个哑巴?
和纪怀阑对视十几秒,导演徐令晨心跳漏了两拍,虽然没有直说,他心中的天秤已经倾向了纪怀阑。
纪怀阑本人的气质就很符合剧中的人设,长相更是加分项。
他看起来有些呆傻,成功取悦了纪怀阑。
纪怀阑目光微垂,藏住眼里的笑意。
徐令晨注意到纪怀阑手上的颜料:“胎记?”
纪怀阑伸手给他看:“颜料。”
“哈哈哈。”徐令晨笑过后说好,纪怀阑太合他心意,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个人技能点。
需要试镜的角色刚好是一个学艺术的少年,富二代,父母离异,容貌俊秀却对所有人有种淡淡的疏离。
纪怀阑心里藏着事,看似波澜不惊地融入了现在的生活,心里却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像是少年时期特有的忧郁。
助理随机给了纪怀阑一个纸条,是剧本中的一个场景。少年的父亲希望他读商科,少年却一定要画画,最后他的画材被父亲打砸干净,少年的气愤十分无力,仿佛跌入绝望的深渊。
“你可以试着代入一个人。”徐令晨适时提点一句。
来试镜的都是些没有资历的新人,演技有待打磨。剧组在这方面的要求也十分宽松,定了人选之后会请老师授课。
厉景煦一跃出现在纪怀阑脑海里,他试探着去想他的宝贝画材被厉景煦当破烂一般扔到大街上,纪怀阑怎么能不生气!不识货!
试镜十分顺利,结束之后助理在纪怀阑手里塞了一杯咖啡,让他不要急着走。
杨海德知道十有八九是成了,陪纪怀阑到休息室等着。
找到了想要的人徐令晨也不再浪费时间,剩下的人没有太出彩的,他敷衍着走个过场作罢。
“那个,你这几天继续画画不要停,找找感觉。”徐令晨叮嘱纪怀阑,刚刚场合不合适,他没能多说几句。
杨海德从不知道纪怀阑还会画画,并没有注意到对方手上是颜料残留的痕迹,在他眼里还以为是纪怀阑那些稀奇古怪的染发膏。
导演特意嘱咐的事情,杨海德比纪怀阑上心多了。回去的路上他花了四十块钱买了一个小学生画夹和一套24色水彩笔塞到纪怀阑怀里。
他语重心长地说:“小纪,导演对你这么满意你就好好画!”
纪怀阑一只手拎着画夹,另一只手里的咖啡还没喝完。
他笑着跟杨海德商量:“杨哥,24色好像有点少,咱买个72色的行不行?”
他拎着画夹手捧咖啡站在街边的照片被人传给了厉景煦,照片里的少年浅灰色的围巾掉落一圈,腾不开手将围巾掩好。
杨海德帮他打开车门,风扬起纪怀阑的发丝,他笑的像极了十八岁之前的阿洛伊斯,风华正茂,剔透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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