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抢镜

    下午,先是一场池欢与林煜的对手戏,剧情是男主为情所困、以酒消愁,对小白发泄郁闷。

    镜头主要对着男主,小白只有一个侧身,其余都是背影。

    池欢低声说:“一会儿我若是酒疯发过了,你可担待点儿。”

    肖放噗嗤一笑:“不会情场失意、真情实感上戏吧?”

    池欢笑了:“孙仪说你纯情着呢,我得给她加强点安全意识。”

    肖放笑着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果然跟孙仪走得近,看来要帮孙仪把把关。

    导演喊一声“开始”,池欢瞪大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镜头说:“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一边说,一边捶胸口。

    肖放一般对待对手戏演员从不挑剔,这种过于模式化的表演,还是让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还得配合着假装去拉池欢,身形微侧,镜头中可以看到他的侧影,居然半边脸都能感受到小白此刻急躁又无奈的情绪。

    池欢按剧情一挥手:“别拦我!”不想,这一下手劲出乎意料的大,肖放身体一晃差点退出镜头去。

    肖放心中一动:他是故意的!

    池欢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晃动,这个角度刚刚好控制住肖放无法转动,只能给镜头一个大后背。

    果然有备而来!按理这剧池欢是男一,镜头都是尽着他来,实在没有必要跟这个小透明动这心思,减少林煜出镜的机会。

    肖放心下暗道:我就是有机会,也逃不掉陈导最后的剪刀手,你又何必这么主动地让我知道你的人品呢?这下倒省了功夫,可以直接向孙仪预警了。

    肖放全无反应地由他表演,池欢暗松了口气:看来高估这小子了,虽然扮相不错,本事不过如此,没可能在剧里反压自己的番位,算不上威胁。

    接下来一场,拍的是小白带着小师妹从小黑那里打听到男主被男二打下悬崖、生死不明,气得打倒小黑、不顾小师妹的阻拦跟着纵身跃下悬崖的一场戏。

    导演也不说戏,直接就喊开拍。

    镜头前,小白听到真相后,震惊地张大嘴巴,接着一把薅住小黑的衣领子,大吼:“你骗我!这不可能!”虽然语气愤怒,但他的眼睛却是深深地悲痛,只那泪噙在眼圈里,闪着星光却不滑落,忍而不发。

    这效果太棒了!在旁配戏的小师妹孙仪都惊呆了,想着下来一定好好夸夸这位老同学。

    不想,那边导演喊了声“卡”,冲着肖放就骂起来:“你会不会演戏?男主死了,你连点表示都没有,就冲着小黑这个外人发火去了,有你这么表演的嘛!”

    看在他是导演的份儿上,肖放耐心解释:“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悲伤有五个阶段,首先是否认,不愿意面对事实;其次是愤怒,想发泄到别人身上;之后才是内疚、自责,这是为什么小白会跟着跳下去。我现在演的是前面两个阶段,然后自然地导向到第三个阶段……”

    导演喝道:“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教我?我当然知道这些,但这剧你统共几分钟戏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肖放保持沉默,导演还没完没了地骂:“还三个阶段、五个阶段,对着你拍吗?你脸有这么大吗?说拍你脸了吗?没脸就不会演了?不会演别在这儿耽误功夫!”

    肖放克制地问:“你希望我怎么表演?”

    导演说:“哭戏会不会?喊几嗓子会不会?表达激烈情绪懂吧?你以为你玩含蓄段位高,要让观众看得出来看得懂知道吧?真以为自己大闺女上轿,是人就当你是朵处女花呢!”

    导演越骂越难听,在场人都知道他在借题发挥,却没人敢说句话。

    李明怕他难受,悄悄拉他的袖子。

    肖放示意“没事儿”,扬声说:“明白了,导演,再来一次吧。”

    “开始!”导演冷着脸喊,心里打着算盘:你再演我还卡,就靠这一场戏,不演死你我就不姓陈!

    镜头前,小黑刚一说完,只见小白一挥手小黑就飞出去了,大家还没明白,小白已“嗷”的一声纵身跳了下去,只有那声哀嚎如狼呜狮咽,绝望中透着悲愤、压抑中暴发出狂野,不绝于耳!

    一个动作、一个声音,连表情都不用,瞬间就把小白悲恸欲绝、誓死追随的心境刻画了出来。陈导根本就来不及喊卡,这戏就完成了。

    这表演,绝了!

    连陈导都惊在那儿了,半晌没回过神来,现场的工作人员早被震住了,想是这下算通过了吧?立刻大声叫起好来。

    陈导脸色一沉,到底顾忌着现场可能有徐总的人,没准会传话,也不敢打压得太明显,只好喊:“马上接下一条。”心道:来日方长,难不死你,我也要累死你!

    下来后,孙仪悄悄地赞:“小林,你好厉害!现场的暴发力那么强,以前在班上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手?”

    肖放说:“惊艳吧?绝活多着呢。”用词夸张,语气却轻描淡写,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孙仪一脸迷妹相:“我相信你一定有一炮而红的那一天。”

    私下,李明真犯愁:“这陈导是有点为难咱的意思,奈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咱就忍着点儿,没必要跟他较这真儿。左右个把月,咱拍完了就走,犯不上结一梁子。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没必要。”

    肖放只笑笑:“他喜欢简化,咱就精简呗,跟你减肥一样,多大事儿啊。”

    演技上咱怕过谁?这个陈导想难为他,段位上还差得远呢。

    一出片场,只见何烨靠在车门上,远远地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地出来,笑噙噙的样子好像在看猫和狗打架。

    李明悄声问:“见这么频,不是被攻陷了吧?别忘了你可是心有所属的人,不许见财忘义。”

    肖放捶开他:“我还见色忘友呢!”快步走上前去。

    何烨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累吗?怎么一头的汗?”

    肖放甩甩头爽朗地笑:“斗地主赢来的。”

    汗珠随着他的头发飘洒,撩起青春特有的律动和生命气息,在夕阳下闪闪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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