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贾宝宝斥责了一顿宝玉后,宝玉失魂落魄的离开,有几日都没有再见到他。
贾宝宝才不去管他的闹别扭,也知道宝玉不会对她生气。
宝玉单纯,想事情不会顾虑的太多。对他来说,他喜欢林妹妹,他只想给林妹妹最好的,也想着林妹妹能永远的和她在一块。其他的,宝玉没有去多想,也没考虑太多的矛盾。如今,贾宝宝的一顿话把宝玉骂的开窍了一半,他渐渐明白过来,他以为的好对于黛玉来说,未必就是真的好。
宝玉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床帏的流苏出神。
如果林妹妹真的觉得在贾府不开心,他该怎么办?
如果林妹妹永远的留在那个让她能开心的苏州了,他又该怎么办?
宝玉越想心里越难过,他觉得林妹妹不要他了。可他却舍不得林妹妹有一丝的难过。
“要不,我也去苏州吧。这样,我就能陪着林妹妹了。”宝玉痴痴的想。
“你要去哪?”袭人进屋看宝玉,隐约听到宝玉说话,听他要去陪林姑娘,不免心里一惊,怕宝玉犯了痴症。于是走近宝玉,坐在床边,对着躺在床上呆愣的宝玉问道:“你刚才说去哪?哪里陪林姑娘去?”
宝玉恍惚,呆呆的说:“我要去苏州了,我要陪林妹妹去了。她不喜欢贾府,我也不在贾府了。我陪她一起在苏州。林妹妹喜欢哪里,我就陪她去哪里。”
袭人一听,惊慌不已,见宝玉说的认真,更是吓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推着宝玉的胳膊,哽咽道:“你说什么胡话呢?怎么就不在府里了?这是你的家,老太太,老爷和太太都在,你还能去哪里?那苏州是林姑娘的家,你连自个的家都不要了,去别人家里,那怎么可行?”
宝玉不在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痴道:“林妹妹在哪,我就在哪。管他什么苏州京城的,天涯海角,我只随着林妹妹去。”
袭人听了又是一阵心慌,更见宝玉痴症的模样,是又惧有怕,顾得不得什么,抓着宝玉的手哭道:“你怎么这么心狠,平日里还说对我们好,不舍让我们受委屈。怎么今儿说的话,句句扎心窝的疼。你只管你要去了,你可想过我们,这一屋子的人可怎么办?你真的不要不管了吗?连我也不管了吗?我也是从小服侍你到如今,你怎么能很心的不顾了?”
宝玉怔怔的回头,看着哭泣的袭人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可这会儿他的心思都在林妹妹不回贾府的事情上,对袭人的话根本没太放在心上。
“你也别哭了,等我去了。你就还回老太太身边服侍,不仅是你,还有晴雯,麝月等也去。这屋里的,之前哪来的就回哪去,从老太太那来的,就还去服侍老太太;是太太那里的,就照样回去太太屋里。没有主家的,我就帮着你们安排了去。总之,我会帮你们安排妥当的。你放心!”宝玉道。
“我放心?”袭人大声道,带着几分幽怨和气恼,哭诉道:“我如何放心?这一屋子的人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可怜我们这些年对你的一片真心。哪来的哪里去,你怎么能这般冷心冷情的。我虽是之前服侍老太太的,可当初老太太将我指给了你,往后我就是宝二爷屋里的丫鬟。如今,二爷说不要我了,我哪里还回得去老太太屋里,那里还哪有我的位置。宝二爷你也不必安排我了,你若是去了,不管我们了,我也不会去老太太哪里,我只管一头撞死在外头的墙上,也免得二爷为我操这份心。”
宝玉长叹一声,神情淡淡,道:“你又何苦了去?我已是死了心的要随林妹妹去了,其他的我哪里还顾上?”
袭人哭道:“林妹妹,林妹妹,你只记得林妹妹,她才来了几日,你就这般对她牵肠挂肚。我们这屋里的人哪一个不是陪你了好几年的,你怎么也不惦记着我们对你的好?”
宝玉闭目摇头,淡声道:“那不一样,你们不一样。我离不开林妹妹啊,她若不在,我活着又有个什么意思?”
袭人见宝玉心意已决,更是大哭不已。哭声惊动了外屋的晴雯等人,跟屋里的其他丫鬟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晴雯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起身往宝玉的卧室走去。掀了门帘,却瞧见袭人趴在床边大哭,而宝玉则是闭目躺在床上不言语,表情平清淡然。
晴雯心里纳罕,她还从未见过宝玉有如此的冷漠的一面呢。
平日里,哪里舍得袭人这么大哭还不管不问不哄的啊?
虽然,有时候,晴雯真是看不上袭人的某些行事。
“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大声悲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屋里虐待了谁呢。”晴雯道。
袭人这会儿心里正难过呢,听到晴雯的话,更是又气又恼又怨,哭道:“你也别站在门口说风凉话,我这难过是为了何事你又哪里知道?我只是哭咱们屋里的可怜人,哪个能逃得过被人遗弃的结果。”
这话说的,晴雯皱着眉很是不高兴。怒道:“有事说事,别牵扯一些有的没的。这屋里的人怎么这么晦气,让你这么哭着,还咒怨着。什么遗弃,苦命的,呸,再咒这些话,我撕你的嘴。”
袭人红肿着眼,抽抽噎噎的擦着眼泪,单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宝玉,气道:“你也别跟我发气,你只管问他,他说他要遣散了咱们屋里的人,哪来的回哪去。都不要了,只留他一人要走。”
晴雯听得好笑,道:“要走?走去哪里?”
袭人心里着急,晴雯听话怎么抓不住重点啊。殊不知,晴雯心里的重点就在宝玉身上,他去哪做什么才是重点。
袭人忍着抽泣,解释道:“他说他要去找林姑娘,不要留在这里了,一心要去苏州找林姑娘去。连老太太,太太这一大家子的人都不管了,我们这些服侍他的丫鬟们也都不要了。”
晴雯笑道:“这你也值得大哭?真是好笑了,他去只管让他去。且不说他能不能到苏州,就是到了,人家林姑娘家要不要留他都不一定。”
宝玉听此,睁开眼,扭头看着晴雯道:“为何不要我?林妹妹不会不管我的。”
晴雯冷笑,道:“笑话。人家林府留你一天两天的可以,那也是看在你和林姑娘是表亲的缘故。可你能长久的待在林府吗?你只是一个外男,人家林姑老爷怎么可能留你长久在府里?那林姑娘的闺誉名声还要不要了?”
宝玉听言,赤红了眼,猛地起身坐在床上,气道:“你胡说,我与林妹妹清清白白,怎么就污了她的闺誉了?你,你个蠢物,哪里懂我对林妹妹的真情,岂是你那肮脏的想法能玷污的。”
晴雯气的直笑,冷声道:“是,我是个蠢物。我是不懂你的什么真情假情的,但我懂的是,你到了苏州也不可能长久的陪着林姑娘。名不正言不顺,你糊涂人家林姑老爷不糊涂。林姑娘早晚是要嫁人的,择良婿,门当户对,哪个大家显贵的不是这做的?你还不要留在府里了,好啊,你只管走,离了府里,看你能好多久。”
“晴雯闭嘴!”袭人听晴雯越说越不像话,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大声呵斥道。
可话到底还是被宝玉给听到了,只见宝玉两眼无神,嘴里喃喃道:“是了,原来我才是那个蠢物。若我离了府里,如何能当得了林姑父的门当户对,若不入他的眼,我如何能见到林妹妹?”说着说着就痴傻的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我一直以为我和林妹妹之间隔的是没有说开的情义,到如今才恍然,我和林妹妹之间隔得最远,最难得是俗世啊!”
说完,宝玉就直挺挺的昏倒在床上,再无动静。
贾宝宝听闻宝玉昏死过去的时候,心觉纳闷,也只得匆匆的赶到宝玉房里。进屋才见,贾母和王夫人都在,正抹着泪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毫无知觉宝玉。
贾宝宝先向贾母和王夫人请了安,王夫人见是贾宝宝来了,忙拉着贾宝宝的手,流泪道:“我的儿,你来看看你哥哥这是怎么了?你们俩同胎而生,可怜你哥哥怎么就没有你的半点福分,总是多灾多难的让我忧心。”
呵呵,这怪我喽?
贾宝宝也没往心里去,先宽慰了王夫人几句,回头又去瞧宝玉。见他神态安详,贾宝宝心里也觉得不对劲,弯腰去拉宝玉的手腕诊脉,谁知脉还没摸到,倒是被突然惊醒的宝玉吓了一跳。
只见宝玉突然睁开了眼,猛地反手拉住贾宝宝的手,说:“好妹妹,渡我去吧。我不要在着尘世中受苦了,你还是送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吧。”
众人先是惊得一愣,反应过来后,贾母抱着宝玉哭道:“你要去哪里?哪里都不能去。这就是你的家,你最应该呆的地方。你妹妹也不去,只在家待着。”说完,有扭头冲着王夫人道:“看你天天念得什么佛,竟把宝玉也给迷了进去。什么渡人渡世,解脱尘世苦的,都是害人的。以后不得在宝玉面前再提起。”
王夫人含泪应道,贾宝宝一旁无奈,知道贾母是在迁怒王夫人了。可她能做的也只是劝,而不是为了王夫人跟贾母对抗。
“老太太不要急,哥哥是在说胡话呢。他现在犯痴症,说出的话哪里能信?我来劝劝他吧。”贾宝宝柔声道。
贾母听言,连声道好。然后腾出位置让贾宝宝劝解宝玉。他们俩是同胎而生的亲兄妹,都说双胎是心有灵犀的,贾母确信,贾宝宝一定能让宝玉好了。
能治好宝玉的痴症吗?这个贾宝宝还真不敢确定。
但是贾宝宝却真的能让宝玉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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