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清红着脸落荒而逃。
车门被她重重甩上,她似乎还能听到身后传来他低哑的笑声,一点点,通过空气,穿过车窗,飘进她的耳里,再钻到她的心房,久久不散。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懊恼的走出了电梯,然后看到了在自己家门口等候的纪以明。
赵子清顿了一下,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之感。她尽量平静的笑道:“以明,你回来了?怎么在门口等着,下次来找我你可以先发消息给我。”
纪以明手里提着一个西瓜,眼神落在赵子清身上,从她精致的妆容到她身上穿的礼裙,视线一点点变得沉重。
他抿唇,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好,我就是给你送个西瓜,也刚来。”
“那就好,谢谢你。”她踩着高跟鞋走近,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把纪以明给请了进去。
纪以明犹豫几秒跟了进去,将西瓜轻轻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赵子清在玄关处换鞋,精致的高跟鞋被她脱下放在一旁。
他看着那双高跟鞋发呆,眼前的这个赵子清,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了,哪怕他和她一起长大。她盛装打扮过后,像是银幕上那些闪闪发光的明星,连气质都变了。
赵子清踩着拖鞋,提着裙摆给纪以明倒了杯水:“你明天是不是又得去实习了?”
他回过神,接过水杯,握在手里,点了点头:“嗯,子清,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穿高跟鞋,第一次见你打扮成这样。”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也看了过去,然后神情间有些不自然,两只手的指头交握在一起:“对……今晚我去参加了一个晚宴……”
“是和他吗?”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赵子清点了点头:“嗯。”
纪以明问的很小心:“那你是……和他在一起了?”
她眨了眨眼睛,咬着唇再次点了点头。
心脏的位置开始抽疼了起来,纪以明的手狠狠抓住沙发边缘,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笑了笑:“那……祝福你们。”
赵子清看着纪以明的神色,有些许疑惑,她总觉得他的状态不太对。
她站在桌前,摸着桌面的纹路,扯了扯嘴角:“谢谢。”
“那我先走了,你休息吧。”纪以明从沙发上起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了,前几天班长联系我了,说是大家抽个时间再聚一聚,他让我问你要不要一起?”
高中的班级大家关系都挺好,赵子清闻言点点头:“好。”
“那到时候时间地点确定了,我通知你。”纪以明说完后,和赵子清点点头,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
几天后的晚上,赵子清从琴房离开,准备回家。
下楼的时候,她无意间转了个头。二楼有个房间门开着,里面摆满了各种盆栽,其中正对着门放着一盆绿植,绿植前架了摄影器材,看起来阵仗很大。
她脚步停了一下,好奇地问旁边的沈怀野:“那是什么?”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笑容显得有几分深:“昙花。”
“昙花?”赵子清重复了一遍,脸上表情惊讶,“难道昙花要开了吗?”
沈怀野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对,就在今晚。”
他的动作弄得她有些痒。赵子清轻轻甩了甩头:“我能进去看看吗?”
沈怀野笑容有几分无奈:“当然可以,子清,在我家里,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你用不着问我。”
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脚步轻快地朝房间里走去,停在那盆还未开的昙花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它的叶子,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我还从来没看过昙花开呢。”
昙花开花难度大,花期也短,而且时间经常在深夜。
赵子清早就听说过昙花的名号,当年爸爸还在时候,曾经说过等夏天花开,就带她一起看。可是后来,昙花还没开,爸爸就去世了。
那时候因为爸爸的病情,大家忙成一团。家里养的那盆昙花,没有人照料,也渐渐枯萎。
想起这些往事,赵子清的笑容淡了少许。
沈怀野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走了进来,他站她身后,提议道:“你想看吗?想看今晚留下来如何?”
她一惊,站直身子,咳了一下:“不用了……”
留下来,这有点危险,两人目前关系仅仅停留在简简单单的亲吻和拥抱,亲吻也最多轻轻额头鼻子眼睛。
她觉得这样挺好,暂时并不打算深入。
他轻笑,似乎看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伸手搂过她:“难道你怕我晚上对你做什么?”
赵子清别扭的挪开脸:“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昙花开花很难得,我家里也就养了这一盆,错过今晚就没有了。”沈怀野松开她,到摄像头前摆弄了一下。
和刚刚暧昧撩人的语气不同,他现在明显正经了很多,仿佛只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邀请她:“我是说真的,如果你想看,就留下吧。你可以随便找间客房休息,这些天下来,你还看不出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一直很想吻你,但我也一直没吻。所以子清,我不应该成为你犹豫拒绝的理由。”
赵子清看着他,犹豫了。他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对,其实她也很想一起看,拒绝的理由确实是因为他。
可是也不应该是因为他,他从未勉强她做过什么,她信得过他的为人。
半晌后,她点头道:“好。”
沈怀野笑了笑:“那你可以去房间洗漱一下,这边离开花我估计还有两个小时。”
赵子清点点头,跟着他去了楼上的客房。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一间装饰普通的房间,却没想到,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一间十分符合她审美的房间。
白蓝相间的墙壁,所有的一切装饰都带着大海的感觉。
赵子清喜欢蓝色,喜欢海。但这些,她从未和他说过。
她下意识就转头看他,心里有了点异样。
面对着她探究的视线,沈怀野神色如常:“我之前有段时间挺喜欢大海风格,就装修了一间这样的。但最近没什么特殊感觉了,就空置了下来。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换一间?”
赵子清松了口气,摇摇头,笑意染上眼角:“不用了,我很喜欢。”
沈怀野揉揉她的头:“那就好,我给你拿衣服。前段时间有品牌送过来很多女装,但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也没人穿。其中好像也有睡衣,我去看看。”
赵子清沉默了片刻。
原来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吗?哪怕不是那些接代言的大明星,品牌也会主动送衣服上门?
她看着转身去拿衣服的沈怀野,走进了房间,停在了窗前。
她犹豫了一下,推开了窗,窗应该正对着后院的小花园,夜晚时分,小花园里路灯还开着,晕染着一片绿树红花,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风从窗里吹进来,蓝色窗帘随风摇摆,浪漫多情。
赵子清微微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风里似乎还带着点花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她脸上下意识带着微笑。
门被敲响了三下,沈怀野抱着衣服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模样,他笑意如夜晚的风一般温柔:“喜欢这个房间吗?你以后可以常常住。”
赵子清连忙转身看去,脸有些红:“那倒不用了……”
沈怀野没说什么,把衣服递给了她,语气上扬,带着点挑逗的意味:“我擅自帮你选了,我觉得尺寸应该没错。”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有些疑惑。
“你洗吧,我先出去,有事找我。”他凑近她,吻了吻她的额间,帮她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赵子清摇摇头,把他送来的衣服放在床上,随意翻一翻,就打算熟悉一下环境,便拿去洗澡。
他拿来的是一套睡衣,材质很舒服,款式简单,看着也保守。
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她的目光瞬间就停滞住了。
最下方的是,一套贴身衣物。
她想,她明白他刚刚说的那句‘我觉得尺寸应该没错’是什么意思了。
最令她难过的是,尺寸果然刚刚好,一点都没错……
*
洗好澡洗好头吹干头发后,赵子清看了看时间,也没出去,就在床上坐着玩手机。
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时候,沈怀野亲自过来叫她。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保该扣的衣扣都已经扣好,才放心的开了门。
沈怀野的视线在她身上快速过了一遍,拉着她朝楼下花房走去。
期间,他状若无意的问道:“怎么样?我选的是不是还挺合身的?”
赵子清脚下一滑,差点整个人滚下楼梯。
他仿佛提前预知了这一幕,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自言自语道:“嗯,看起来是挺合身的。”
赵子清恼羞成怒:“你!”
沈怀野笑的仿佛偷腥的猫,索性揽着她往下:“我怎么了?”
她张了张嘴巴,没说出一个字。她历来不会骂人,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巴,别过头不理他。
昙花面前摆了两条凳子,他拉着她坐下。
“对了,子清。”他道。
赵子清一边等着昙花盛开,一边露出个倾听的姿势:“嗯?”
“我发现——”他顿了一下,“自从我们在一起那天,你叫了我沈怀野以后,你就再也没有叫过我了。”
以前她叫他还会叫‘沈先生’,可那天之后,连‘沈先生’都没有了,说话的时候直接略过了称呼。
赵子清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小声道:“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以他们两个目前的关系,叫‘沈先生’显得太生分了,但直接喊‘沈怀野’也很奇怪,去掉姓,叫‘怀野’她也叫不出口。
沈怀野闻言微微一愣。
上辈子,赵子清对他的称呼从头至尾都是‘沈先生’,只在有些时候,他会逼着她叫‘阿野哥哥’,只是一种私底下的情趣。
可这也没什么不好,他莫名想念的很。
沈怀野倾过身子,在她耳前诱惑道:“那叫我阿野哥哥怎么样?”
耳边那一片区域几乎失去了知觉,赵子清想也不想就道:“不可能!”
这什么称呼?阿野哥哥?这么肉麻的称呼,她怎么可能叫的出口?他怎么会想到?!
他有些可惜的啧了一声,再次建议道:“那叫我怀野哥也行。”
赵子清:“……我不要。”
“那怀野?”沈怀野看着她那涨的通红的脸颊,妥协道,“真不行就连名带姓吧,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对我没有称呼。”
她的手下意识抵在凳面上,微晃着椅子,嘴边的那抹笑显得有几分小调皮:“如果你要称呼,那我就继续叫你沈先生。”
沈怀野挑了挑眉:“真不能换一个?”
赵子清偏过头看他,故意道:“不能的,沈先生。”
她发现,还是叫沈先生最顺口。
沈怀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却忽而闪现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凑到赵子清眼前,语气低哑暧昧:“那我叫你,沈太太吗?”
赵子清一愣,然后整张脸连同耳朵都红了起来,甚至连指尖都因为害羞蜷缩着:“你说什么呢!”
他的视线忽而深了下来。
没了说话声,花房瞬间变得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那株昙花开始有了轻微的动静,然而除了开着的摄像头,没有人注意到。
因为就在这时,沈怀野忍不住伸手将赵子清扯了过来。
她一时不察,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赵子清手忙脚乱的用手抵开他,抬起了头,额前长发散乱,飘洒在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前。
沈怀野的视线扫过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然后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轻声道:“沈太太,我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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