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甜回到学校，恰好看见她妈妈在校门口等她。她踩着快步跑了过去，只一小会儿，嘴唇就微微有些发白，脸上烧出了红云。
周明娟回头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你跑什么，我又不会跑，慢慢走，别又把自己作进医院。”
乔甜跑到周明娟身边，解释说：“同学问我一起走，我陪她走了一段。”
周明娟皱开的眉松开，微微笑着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乔甜也习惯了妈妈这种方式的盘问，她轻轻地说：“是女生。”
周明娟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过多在意，她上了车，让乔甜坐上来。
乔甜个子不高，每次上车都有些小小的滑稽，费了一些功夫才坐了上去。
此时还挺早，太阳还没落山，周明娟在和她说话，“你晚上想吃什么？做猪肉粉条要不要？”
乔甜有些胸闷，不太舒服，她是早产儿，身体一直不太好，从小就不好养，好不容易长这么大，问题还是一堆。在她身上，贫血都是小毛病了。
她吸了一口气，小声说：“要的，加点辣椒。”
周明娟说：“加什么辣椒，不能吃辣还吃辣，你怎么跟你爸一样。”
乔甜爸乔海峰是个大烟鬼，整天吞云吐雾，搞得家里乌烟瘴气，去医院检查肺都黑了一半。周明娟勒令他戒烟，成效也是不大的。他信誓旦旦说不抽，但在外面工作总能找到机会抽，回来也是一副餍足的表情，叫周明娟气得眼都红了。
这一家子大小，全靠她操劳，乔海峰不省心，乔甜的身体也不省心。也只有乔盟乖乖的，什么事都没，只不过他长的太过出众，周明娟也是要担心一下他会不会早恋。总之，就没有省心的。
乔甜一听这句话，就不敢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说：“再加一份蛋羹？”
周明娟自然应了，“你好好吃饭，都瘦了，你这个年纪个子还能涨个子，我再给你订份鲜奶……”
她絮絮地说着，前方绿灯亮了，她停下车，一边等着绿灯过去，一边嘴里还没有停下来。
乔甜心不在焉地听着，看着周围的商铺已经亮起了灯，她的目光落到了一个很大的展柜，上面身材修长皮肤白皙的女模特穿着一件白底红细条纹的泡泡袖V领连衣裙，勾勒出模特玲珑的身材曲线，修长白皙的腿，精致的脚踝……她的眼底深处流露出渴望羡慕的光彩，那是她梦想中的身材。
她也想穿着连衣裙也能露出一双洁白纤细又修长的双腿，她也想有女模特那样好的身材……可惜她只有158，其实她身材比例是很好的，腰细腿长，但个子矮，就算身材比例好，也很难有突出的漂亮。
当然这只是她固执地这么觉得，在初中也有不少高个子女孩羡慕她长得娇小纤细，她不知道而已。
就在她这样一往情深地注视着对面商铺的漂亮裙子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束难以忽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几乎将她的脸烫出两个洞来。她目光一颤，微微一转，就看见距离她们两米之外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摩托车，一个年纪应该不大的男生隔着头盔盯着她。
乔甜有些不自在，她扭过头去，避开了他的目光。正好这个时候红灯亮了，周明娟发动电瓶车，带着乔甜离开。
那男生也启动了那辆摩托车，离乔甜没多远，不紧不慢地跟在她旁边。她歪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露在头盔面罩外的一双眼睛有些眼熟，眼睛又瞥了一眼他的衣服鞋子，熟悉的白T恤黑裤子外加一双有logo似乎是什么牌子的鞋子，才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是她的新同桌，叫秦什么？秦野？
乔甜再次回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她眼皮颤了颤，那双熟悉的带着些许锐利的眼睛落入眼里，更确定了她的猜测。她有些不自在地扭回头，搂住了周明娟的腰，将脸埋进了她的背部，没有再抬头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抬起脸，轻轻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没有那辆黑色摩托车的影子了。
乔甜当然没有自作多情以为他在跟着她，她就是有些不自在，还有些难为情，他为什么那么盯着她，他发现她一直眼馋地看着商铺里那件连衣裙了吗？
乔甜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有些羞耻。她总是羞耻于表达自己的渴望，她想要什么，都只敢放在心里，乍一被人窥见这种渴望，她还有些没办法做到平静面对。
不过他们不熟，他也不会说什么吧？
*
第二天，乔甜到了班上，看人还不多，就拿了卡纸去抄了课程表。
她回到自己座位，拿着透明胶将课程表贴在左下角，为了防水，还将整张课程表都封了起来。
乔甜做事很认真，很有条理，也很爱干净，看还有时间，就从兜里掏出了湿巾，认认真真地擦了一遍桌子椅子，又看见了新同桌椅子边缘的一些黑印子，就顺手擦了擦。
擦完后，看见新同桌的桌子表面也乱糟糟的，有些强迫症上身地想去动手整理一下，不过忍住了，打着整理的名义去动人家东西可不好。
乔甜想到她弟弟。乔盟和她是完全相反的性子，东西随手乱放，也不爱整理。但她要是给他整理了，他还哭嚎着说整理后就找不着了。
乔甜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打理得干干净净，桌面上也只留一本书，和一个黑色耐脏的笔袋。
没过一会儿，新同桌就来了，他拎着黑色的书包，看都没看桌肚子里乱糟糟的纸团，一股脑儿地将书包硬塞了进去，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秦野一过来，乔甜感觉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几分，也莫名地感受到了几分压迫，她默默地又往里坐了些。
秦野看了她一眼，主动将椅子往外挪了挪，将他那条过长的左腿伸展到了过道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乔甜在他身边仍然有些紧绷，无法完全放松下来，她脑子放空了一会儿，干脆翻开语文书，默默地开始念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此时教室人依然不多，胡馨怡也来了，她几乎和秦野前后脚进门。她看见乔甜，书包都还没放下，就亲热地凑了过来，问：“你作业完成了吗？还能习惯吗？没做完的话我可以借你抄。”
乔甜连忙摇头，因为秦野在旁边，也没办法做到放松，声音都有些紧绷，“我做好了，不用抄你的。”
一贯是好学生的乔甜心里不大看的上抄作业这样的行为，也生怕自己和抄作业扯上什么关系。
胡馨怡听到她这么说，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在玩手机注意力压根不在她身上的秦野，她娇俏地笑，像黄鹂鸟啼叫一样婉转动听，“秦野，你作业完成了吗？我可以借你抄哦。”
秦野似乎没听见，眼皮都不抬一下，胡馨怡脸上的笑意涟涟，注视着秦野的目光好像都要滴出水来。乔甜懵懂地看着她的表情，隐约感觉到什么。
胡馨怡轻声唤了秦野一声，伸长脖子想看他手机的内容，“你在看什么？”
秦野避开她的探视，形状好看的嘴唇微扯了一个弧度，眼睛也微眯着，看着胡馨怡的表情已经是很不耐烦的样子，“看什么跟你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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