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恒三日后要祭奠诸葛亮,夏侯薇不敢怠慢,迅速准备起来。同时也将消息散出去。
所有刚刚被曹恒早已抵达益州的消息给惊得不轻的益州官吏在得知曹恒竟然还有这样的打算后,也顾不上管曹恒现在到底在哪儿,思量着在曹恒祭奠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
揣着这个念头的人不少,都是荣辱与共的人,立刻凑到了一起,合计着事情该怎么办。
在他们一个个合计着怎么对付曹恒时,曹恒已经在巴县里跟一群百姓合计起来事情到底是应该怎么办。
大胡子的命要保住,要是保不住,巴县的百姓只怕都不肯。
曹恒很清楚事情的后果,对于已经被她下狱的大胡子要怎么救,她心里有数。巴县由庞山民亲自领兵接管,刚进城,曹恒吩咐庞山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兵把外面的田地全都翻了,两天之后,将种子都撒下去,绝不能耽误了春种。
庞山民领了近五千兵马而来,曹盼在曹恒出门的时候,那是给了曹恒调动益州兵马的权力,否则就曹恒的一句话,庞山民哪里敢随意调动兵马。
眼下曹恒让将士们先去把巴县百姓因为守城而耽误的田地给翻了,这些事自曹操实行屯田制以来,将士们常做事的,庞山民二话不说地带人去做。
崔承之在巴县转了一圈,称赞地道:“孔明先生实乃奇人也。修渠建坝,引水入田又避水灾,叫巴县的百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至于因灾而颗粒无收。可惜生得太晚,没能见到孔明先生,实为平生憾事。”
夏侯珉看了曹恒一眼,他能感觉到崔承之在称赞诸葛亮时曹恒的高兴。虽然曹恒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他就是知道曹恒在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此处水利可有需要改进的?”曹恒没管夏侯珉满脑子想了什么,而是问起公事。
“若是邓刺使跟师叔在或许还能修补一二,承之尚未学到父亲的还有师叔的一半,不敢置评。”崔承之作一揖而自认不如。曹恒扯了扯嘴角,夏侯珉问,“殿下果真要去祭奠诸葛孔明先生?”
万万没想到问出这个问题的会是夏侯珉,曹恒很肯定地道:“是。”
“殿下亲自去祭奠孔明先生是好事。需知眼下益州的官吏几乎都是孔明先生一手提拔的,殿下对孔明先生恭敬有加,他们从心里也会让殿下三分。”羊祜自一边走来,算是为夏侯珉解释了曹恒为何选择去祭奠一个昔日为他们女帝陛下大敌的人。
女帝与这位蜀汉丞相诸葛孔明的事一言难尽。他们既是敌人,同样也是夫妻。
诸葛亮亲口诏告天下,他的妻子只有女帝陛下,纵身死之身侧,连一个婢女都没有。而曹盼亦然,纵已为帝,可纳三宫六院,曹盼身侧,只有臣子下属,无一入幕之宾。
虽女帝生下了曹恒,但为帝王者岂能无嗣传承,曹盼不想让大魏动乱,必须有一个孩子。而自生下了曹恒,曹盼的身侧亦无一亲密之人,曹恒的生父天下皆有猜测,却无一人能肯定曹恒的生父何人。
值得一说的是在曹恒出生的前一年,女帝陛下曾召朝中相貌出众的男臣留宿内宫。世族中都巴望着自家的人会是女帝子嗣的生父,然而至今为止,无一人能够肯定地说,他就是曹恒的生父。
羊祜胡思乱想了一通,拿眼看了曹恒,曹恒道:“两日后起程赶往成都。”
无论羊祜心里想什么,曹恒都无意为他解惑。
让将兵帮忙翻地,让巴县的百姓对曹恒更多了几分真诚的接纳,一开始他们之所以放下手中的武器是因为大胡子,可是兵器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因此而搁下了,大胡子毕竟还是被关了,他们都担心大胡子会不会死,而他们,果真能无罪?
曹恒没有解释,只是先将县衙里叫大胡子他们关押的县衙文书官吏等提了出来,一审到底,助纣为虐者,写下供词画押,尽收于手中,以备后用。
随后曹恒将这许多年来,这些人与县令搜刮得来的财物都还给了百姓,同时再让将士去帮忙翻田捣地,两件事做下来,百姓们看着魏军们都多了笑脸。
羊祜暗暗给曹恒竖起了大拇指,还真有女帝的风范。
两日一过,曹恒安排崔承之留在巴县,为代县令,她则与庞山民还有夏侯珉、赤心赶往成都。
一路风尘,马不停蹄的,快到成都了,赤心收到消息与曹恒耳语,“殿下,夏侯刺使已经安排妥当,成都内的孔明祠,益州官吏齐聚,愿与殿下一道祭奠孔明先生。”
曹恒点了点头,“让他们准备更衣。”
赤心赶紧去传话,一入成都内,夏侯薇已经带人等着,连忙与曹恒更衣。
从小到大,曹恒都只着深色衣物,如今这样正式的场面,更是换上了公主的朝服。墨衣金纹式,头戴玉冠,威严而庄重。
“殿下,大人,吉时快到了。”祭奠有时,夏侯薇早让人择了时辰的,亦传信让曹恒知晓,正好曹恒也换好了衣裳,双手抚平了身上的衣裳,“走。”
一字而落,曹恒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一路而行,早已布满围观的百姓,侍卫守于两侧,维护秩序。
孔明祠前,百官汇集,七嘴八唇的在说着话,无非是时辰快到了,还不见曹恒,祭奠之大事,曹恒竟然如此不在意,真真是叫人心生不满。
“不敬先人,岂敬活人。”有人幽幽地说了一句。
“非也。人死当敬,无论生前是非功过;活人想要人敬,更得敬人。”一个带着稚气却又带着威严的女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正是曹恒。
“见过殿下。”杨嚣为首与曹恒见礼,算是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曹恒的身份。曹恒微颔首,人已经走到门前,一眼扫过刚刚说话的人,“尔觉得我说得可对?”
但那人半天都缓不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曹恒。
如此失态,岂止是他,在场将近半数的人看着曹恒那张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殿下,时辰快到了。”杨嚣虽然也奇怪这一个个看着曹恒怔呆的模样,曹恒相貌出从不假,但毕竟尚显稚气,只凭容貌就让那么多的人看怔了,必有内幕。
但这关系皇家秘事,杨嚣谨记父亲杨修所言,在大魏朝,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尽为人臣之本份,旁的事,不要多问多看。
“诸位,请吧。”曹恒叫杨嚣一提醒,也不愿在这个时候与这些人针锋相对,大步往祠中而去,孔明祠中央塑的正是孔明,曹恒一眼看了过去,不知怎么的就跟记忆中,还有曾经在曹盼的书房里挂着的画像重合在了一起,原本躁动的心慢慢变得平静。
曹恒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站在塑像下,直直地跪下,无论是夏侯薇还是杨嚣都大惊。
为天子女,除了曹盼及曹家的列祖列宗,曹恒根本无须跪谁。曹恒一见孔明塑像竟然就跪下了,那心中的念头如同杂草丛生,根本抵制不住。
“香。”曹恒吐一字,赤心已经将香火与曹恒拿来,曹恒双手接过对着诸葛亮的塑像三跪九叩,亲自插入香坛中。
“昔诸葛丞相定益州,兴水利,建堤坝,惠及益州万千百姓,纵然身死亦为百姓铭记,恒甚佩。愿效仿丞相,平定益州,还益州百姓安乐太平。”曹恒一番话丢出,本来满念杂想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止住了,曹恒既为祭奠诸葛亮,同样也是要借诸葛亮定益州。
曹恒话音落下既转了过身,对于一群刚刚进来还没有缓过神的官吏,曹恒伸出了手,夏侯珉将一堆文书捧到了曹恒的面前。
“诸位知道这是什么?”曹恒拿起了其中厚厚的一本而问。
“臣等不知。”一群本来想道曹恒祭奠诸葛亮却姗姗来迟,毫无半点诚意,实不该也。还没来得及出口指责,先被曹恒堵了一句,接着曹恒干脆利落地进来祭奠,直接行了三跪九叩之大礼,让他们想要借祭奠诸葛亮挑毛病的人也没办法挑。
祭奠最高的礼节也就是三跪九叩了,谁家若非祖宗或是亲生父母以及恩师,绝不会跪得这般干脆。他们就没有想过,曹恒祭奠会跪下!
紧接着,还没等他们祭奠诸葛亮,曹恒拜完了,亮出这东西更让他们的心一紧。
“不知道那我便告诉诸位,这是账本,我在巴县县衙还有县丞手里拿到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在大魏昭令天下免赋五年的时间里,巴县的百姓上交的赋税。”曹恒也不废话,将谜底揭穿了。
又是打得措手不及啊!
“巴县,并不是个例而已吧。”曹恒挑着眉一眼扫过在场的这些人,目光透着杀气。
“你们是亲自承认官官相护,还是让我一查到底,你们自己选。自己承认的人,或可网开一面,让我揪出来的人,我必上报母皇,依律处置,绝不轻饶。”曹恒说到这里,直接将账本往地上一掷,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叫这些被曹恒一吓再吓的人差别跳了起来。
但是,曹恒都已经这样放了话,却没有一个人动。
曹恒并不意外,“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好好想一想。想着你们面前的这个是什么人。诸葛孔明,清廉至正,你们拜祭了他那么多年,眼下身处于孔明祠内,你们就不害怕?”
应着曹恒的话,一阵阵阴风吹来,不少人都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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