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苏摇光, 看了看门里面的情况愣住了。
门里面的洛衍书,看了看门口的苏摇光愣住了。
“皇后,你听朕给你解释......”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这个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女人和她身边那个小包子是什么情况么?!
摇光问都懒得问, 就知道她被绿了, 或者说有人想搞事情, 假装她被绿了。
怪不得盛安府尹火急火燎,怪不得小橙子要拦着她, 呵, 呵,呵,男人。
诶,不对,这女子看着怎么有些面熟?
嗨呀, 这不是没上妆的云扇儿吗, 仔细瞧瞧她旁边那个小包子, 眉眼间也与她有几分相似。
小包子瞧着也不过就一两岁,咿咿呀呀地抱着云扇儿的腿, 打量着身边的人,看上去倒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摇光心里盘算了一下,洛衍书和云扇儿有一腿的时候是昭安二年的四五月,若那时候播种成功了, 到如今也正好是一两岁的年纪。
呵, 呵, 呵。
“陛下, 是臣妾唐突了,臣妾这便退下。”摇光不动声色,微微福了福身子,便佯装要走。
洛衍书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拽住了她:“皇后,你听朕与你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摇光笑了笑,再端庄得体不过:“陛下不必解释,臣妾心里明白,回头陛下想册封个什么位份,只管告知臣妾,昭仪也罢,贵妃也好,都极妥当。”
洛衍书还没来得及说话,云扇儿便抱着小包子嚎了一嗓子:“皇后娘娘,求您可怜可怜妾身吧,妾身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是宝儿他确乎是陛下的骨肉呀,乃实打实的龙子龙孙呀,求皇后娘娘开恩,放宝儿一条生路,给宝儿一个认祖归宗的机会吧,便是要了妾身的命也不打紧。”
摇光看了看一旁低着头不说话的盛安府尹,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云扇儿倒是当真会说话,这么一段话,一下子就把她说成了一个心狠手辣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毒妇,而她自己则成了一个为了皇室血脉不怕牺牲的伟大母亲。
偏偏还当着朝廷大臣的面,回头如果她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全是自己这个做皇后的容不得人了,少不得又是一阵乱。
不过论演戏,除了洛衍书,她苏摇光没怕过谁。
想到这儿摇光忙蹲下了身子,扶起了云扇儿,微微,柔声说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为陛下诞下了龙嗣,实乃大功一件,赏你都来不及,怎么就要打要杀呢?没得吓到了小皇子。”
一句话没质疑,那“宝儿”就成了皇子,不仅云扇儿,连“宝儿他爹”洛衍书都愣了愣,盛安府尹则暗暗感叹:“皇后娘娘当真好气度。”
说着,摇光还嗔怪道:“陛下当真不疼人,怎好让妹妹和小皇子如此跪着?本宫瞧着妹妹神色憔悴,想来必是长途劳顿,受了不少苦,今日便先好好歇息歇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从长计议。”
云扇儿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皇后娘娘言重了,妾身不苦。”
摇光拍了拍她的手,蹙了蹙眉:“你是个懂事的,能吃苦的,可是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小皇子,你舍得他与你一般受苦么?你且放心去歇息,回头本宫便与陛下好好商议,该你得的,一分也不会少。”
还不待云扇儿再嚎两嗓子,摇光便唤道:“玲珑,将这位夫人并着小皇子带到凤仪殿好好安置下来,一应吃穿用度皆由你亲自过手,半点不得马虎。若让本宫知晓了有人欺侮她们母子,必当严惩。”
“诺,殿下。”玲珑立马会了意,福了福身子,“夫人,请随奴婢这边来。”
云扇儿本还欲再痴缠一会儿,可是皇后娘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说些有的没的,反而倒落了下成,于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玲珑走了。
左右如今已经过了明面,她还当真能拿自己和宝儿怎么样不成?她本就是在非议中坐上的皇后的位置,若大婚头一天就见了血光之灾,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儿,云扇儿有底气了许多,牵紧宝儿的手,便跟着玲珑一路到凤仪殿去了。
云扇儿退下后,摇光依然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她是一代端方持重的国母,比如盛安府尹,真心觉得这个皇后娘娘了不得。
只有洛衍书心里慌得不行,他不知自己今夜还能不能上皇后的床。
洛衍书揉了揉额角:“郑府尹,你且把事情与皇后娘娘说一说。”
“是,陛下。”郑府尹朝摇光行了个礼,“禀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微臣于府衙办公时,忽闻登闻鼓被敲响,出门一看,竟是这位妇人带着一位稚子。这妇人说她本是越州清江人士,于昭安二年识得一位来自盛安的舒公子,二人相好过一段日子,而后便珠胎暗结,孰料后来这舒公子便了无音讯。这妇人带着孩子,处处受人鄙夷,日子着实过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奔赴盛安,想寻找这位舒公子,然后......”
郑府尹说着说着抬头偷偷打量了一下陛下和皇后的神色,一个一脸铁青,一个一脸微笑,他打了个寒颤,遂又低下头:“然后,微臣便让她口述,画出了这位舒公子的模样,竟与......竟与陛下有七八分相似,而听那妇人描述,确乎像是陛下在越州的那段日子,因为此事事关龙裔,是以微臣不敢懈怠,不得带着这妇人进了宫......”
“原来如此。”摇光笑着点了点头,“这妇人倒也是有几分胆识,莫非如此,怕是要明珠在外了。真是有劳大人了,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还劳烦大人好好查一查这妇人底细,至于其他的,本宫与陛下自有定夺。”
“皇后所言极是。”洛衍书觉得自己这时候有必要先哄好摇光,“其他的,朕心里自然有数,你且先退下,细细查来。”
“是。”
郑府尹走后,御书房里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摇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挥袖子,直直往殿里走去,洛衍书忙跟出去,一路回到了内殿。
小橙子识相地守在门外,锁好了门,这种时候,就是要躲得远远的,才安全,免得伤及池鱼。
摇光进了内殿后,什么话也不说,脱了鞋袜,卸了钗环,就躺上床,裹着被子就准备睡觉。
洛衍书伸手戳了戳她,她反身就咬了一口。
洛衍书吃痛,收回手,想揍她,又舍不得下手,坐在床边,想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又怕她再咬自己一口,不得已叹了口气道:“你明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
“我不知道。”摇光背对着他,没好气地答道。
洛衍书急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我碰都没碰过她!”
“谁知道呢,当时你日日厮混青楼,天天酗酒,纵情声色,谁知道你做了些什么荒唐事儿,说不定早就把持不住了呢?”
“我只对你一个人把持不住。”
“你臭不要脸。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被掏空了身子?”
“我当真没有,你瞧我昨夜的表现像是那种纵情声色掏空了身子的人吗?”
“我瞧着挺像的。啊!”摇光斗嘴还没斗够,突然身上的被子就被掀开了,她一声惊呼洛衍书已经钻了进来。
“胆子肥了呀,是昨夜不够是吧,今日要不要继续?检查检查朕到底有没有被掏空身子?”洛衍书钻进被子里,压住摇光。
摇光一下子想到昨夜被他支配的恐惧,决定不皮了:“没有没有,陛下,臣妾错了,臣妾就与您开开玩笑,我们陛下不是那种人,我们陛下洁身自好,清冷禁欲,唔......”
“谁给你说朕是清冷禁欲之人?刚才不还说朕纵情声色么?以前你乱发脾气,就喜欢气朕,朕拿你没办法,如今朕还拿你没办法么?”
“洛衍书你不要乱来,这是白天!”
“洛衍书!拿开你的手!我们还在吵架呢!我还在吃醋呢!”
“洛衍书你都被喜当爹了,你还不快去查一查真相,还在这儿白日宣淫!”
“洛衍书你......你.....臭流氓!唔......”
“洛衍书,你轻点儿......疼......”
“洛衍书,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真的不乱发脾气乱说话了,求求你了,呜呜呜。”
小橙子不知道为什么,陛下和殿下明明是应该吵架的,按理说以前遇见这种情况,陛下应该早就被气得冒烟儿了,今天怎么吵着吵着要了一回水呢?
摇光瘫在洛衍书怀里,只觉得自己命都快没了,某个男人却餍足地笑了笑,玩弄着她的头发丝儿。
“以后还会不会借题发挥故意气朕?”
摇光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你明明知道除了你朕不会碰任何其他一个女人,结果现在还搁这儿和朕闹,方才不是还装得大度得很吗?”
摇光瘪了瘪嘴:“我能不装大度吗?摆明了这次云扇儿是有人撺掇来的,就等着我们大婚闹事,看你我的笑话呢。我偏不让她们看。”
云扇儿不过一介娼妓,纵使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领着野种来冒充龙裔,毕竟她和洛衍书之间有没有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况且若是她背后没人,她怕是在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就被乱棍给打死了,哪儿还能进到御书房来面圣?
“云扇儿背后必然是有人的,所以朕今日并没有直接拆穿她,便想着挖出她背后那人来。”
“可是云扇儿明知她未曾与你欢好过,她这般做必然是会没命的,她图什么呢?”
洛衍书蹙了蹙眉,叹了口气:“有些事,我未曾与你说,之前她设计害你后,我便让小橙子安排,将她充入了军营。”
充入军营,做了军妓?这必然是生不如死的日子,而最关键的是她还有了孩子......
洛衍书见摇光皱了眉,忙问道:“你可是怨朕心狠手辣?”
摇光摇了摇头:“这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犯不着对一个恶人怜悯。”
洛衍书这才放下了心,他的摇光,果真是个爱憎分明之人。
“想来她的孩子,也是那时候生下的,生下后大概日子没法儿过,恰好这时候不知道是谁查到了她与朕之前的关系,以为有些什么,便救了她,然后安排了这么一出。”
摇光点了点头,这便好理解了,左右云扇儿这辈子已然这样了,横竖不过是一个死,若有人以她儿子往后的安稳生活为诱饵,她也是愿意搏一搏的。
“那人必是诓她,让她相信朕碍于颜面不会动她儿子,或者告诉她有办法保下她的儿子。毕竟朕当日在南陵府那些事,如今早已不隐蔽,所要人证,随时可以抓出一大把,若非你信朕,朕当真百口莫辩。”
洛衍书想到这儿,搂紧了摇光,或许这便是他非她不可的理由,他从来不担心她会不信任他,背叛他,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
“素来天子,最大的敌人,莫过于一个民心。越想当一个明君,民心这个敌人就越可怕,背后那人便是吃准了朕这一点。”
“可是他们图什么呢?”摇光还是不知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洛衍书苦笑了一下,抚上了她的脸颊:“他们图什么?大概是因为朕说过,朕此生有幸迎娶越州王为后,从此便空设后宫吧。朕空设了后宫,他们送不进人来,自然便碍着了他们的荣华富贵。”
“他们弄这么一个云扇儿,若朕心虚慵懦,认了这个儿子,收了她,那便是破了例,往后他们便可以把自己女儿送来。若朕抵死不认,那么云扇儿和她的儿子,明日便会横死,届时你妒后的名声便会坐实,还会有接二连三的局等着你跳进去,就为了等一个废后。”
洛衍书说着觉得有些累:“摇光,你可害怕?你可后悔嫁给朕?嫁给朕后,连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都这般难,都要受这么多算计。”
摇光伸手搂住了洛衍书的腰,翻身亲了他一口,言笑晏晏:“我不怕,我不仅不怕,我还要和你一道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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