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蕙的反应,穆琏自顾自走过去,把枕头往最外面一放,说道:“再拿一床被子来。”
“是,殿下!”桂心激动得去捧被子。
林蕙咽了下口水,湿润受惊发干的咽喉:“你好端端的为何来这里睡?”
他不是一直住在那个遂初堂吗?
穆琏淡淡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床。”
说得自己好像是鸠占鹊巢似的,林蕙无言。
桂心很快就把被子取来,放在床上。
穆琏躺下来道:“睡吧。”
睡个毛线。
林蕙被他的举动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哪里还有什么睡意,就端坐在床上看着。
旁边的男子也不理会,将被子拉在身上盖好,安静的闭上眼睛。
林蕙无语死了。
屋里静悄悄的,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她实在无法理解穆琏的行为,忍不住再次询问:“殿下,你到底为何搬来?”分开睡多好啊,干什么要挤在一张床上?
她很不乐意吗,可在南苑不是睡得也挺好的?穆琏反问:“夫妻难道不该这样?”
林蕙噎住。
这呆子倒是会说话了,居然拿夫妻当挡箭牌,难不成他对自己起了什么心思?她试探道:“那殿下的意思,你莫非还想圆房不成?”
“没有,”穆琏忽然睁开眼睛,看向林蕙,“难道你想?”
眸中似有水色在荡漾,好像她说想,他真的会考虑似的,林蕙忙坚定的表明立场:“我一点不想,殿下也不必勉强自己!”
“嗯。”穆琏松了口气。
假使林蕙要圆房,他确实有点左右为难……
“那就这样吧,我们就跟在南苑时一样。”
问题是这么睡有什么好的啊,他还睡出瘾了?林蕙提醒道:“南苑的床可比这张大多了。”
“那明日去重新买一张大床。”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算了,凑活着用吧。”林蕙没辙了,把枕头往里挪了下直接躺倒,跟脑回路奇葩的家伙实在不好沟通。
女子的呼吸声浅浅的,很快就传入他的右耳,像春日的风声,穆琏的困意终于来了。
第二日林蕙起来,他已经不见踪影,倒是下午的时候有个户部的小吏送来一大筐番薯,并且告知了种植方法。
这事他倒是放在心里了,林蕙把管事叫来,分派番薯送去各个农庄,马上试种。
不知不觉夏日即将过去。
两人同床而眠,却也相安无事,反正各盖各的被子谁也碍不着谁,渐渐林蕙也习惯了。
这日用完晚膳,林蕙闲得很打算出去看看月色,却被穆琏叫住了:“你的棋谱看完没有?”
林蕙道:“差不多了,怎么?”
“跟我对弈看看。”
林蕙斜睨他,这是要欺负人吗?她果断道:“不要!”
穆琏:……
被拒绝了,他坐在案前看书。
不像现代社会有明亮的灯,这里的油灯真够暗的,林蕙都不敢在晚上多看东西感觉要瞎,提醒道:“晚上看什么书啊,小心伤到眼睛。”
穆琏道:“你又不跟我对弈。”
怎么听着有点委屈呢,林蕙轻咳声:“我下不过你,三下两下就输了有什么意思?我没面子,你也没劲不是吗?”
穆琏思忖:“那我让你,好不好?”
昏黄的灯火下,他眉眼温柔目光清澈,林蕙看得一呆,突然有种不忍心拒绝之感。
人家都要让了,那就勉强下一盘吧。
两个人摆棋。
林蕙把穆琏的一个“车”,一个“炮”毫不犹豫的拿走:“这两个你不准用。”
“好。”他笑笑,很宽容。
林蕙先手,来了个“屏风马”。
真看了棋谱了,穆琏也认真对待。
然而因为技术相差悬殊,很快林蕙就落了下风。
想到自己已经取走穆琏的两员大将,仍是那么快就要输,林蕙有点不能接受。她越下越慢,越下越谨慎,每一步都费尽心机,穆琏在旁耐心等待,心想这妖精还挺好胜的。
“马八进九,你的马来这里,”穆琏点点棋盘,“只有这样才能牵制我。”
林蕙抬眼:“你这不是胳膊肘往敌人拐吗?”
“你又不是敌人。”
“怎么不是?”林蕙挑眉,“对弈最终不都是想要赢吗,不然为何要费这个劲?”
穆琏看着她:“我没这么想,我可以输给你的。”
男子明亮的眼神像落满星辉的湖光,林蕙瞬间有些失神。
穆琏扬眉:“你不信?”
这么天真的男人不好意思不信,林蕙道:“我信,只是我要赢你太难了,你这是帮我作弊。”
穆琏莞尔:“我都让你了,还作弊不作弊的,”把她的马放过来,“就这么下吧。”
他不在乎输赢,只是想跟她这样坐着对弈罢了。
最后,一盘棋足足下了一个时辰还分不出胜负,要不是林蕙这新手下得脑壳发疼,提醒他明日还要早朝,他能下到天荒地老去。
过得几日,裴景从雪州归来。
林蕙请他来正堂,笑着道:“辛苦你了!”
“应该的,王妃。”裴景把包袱取下铺放在桌上,“小人幸不辱命,请王妃查看。”
林蕙极为兴奋,快步走到桌前将几个盒子打开,里面的宝石一下放出了璀璨的光芒。
真好看,她惊讶得盯着这些宝石,暗想那两国的打磨技术也太先进了吧,居然能让宝石如此的晶莹剔透,已经与后世相差不大。林蕙好好夸奖了裴景一番,送给他一个大封红,另外随行的伙计与护卫,每个人也都得到了奖赏。
“一路奔波,都回去好好歇着吧。”
“是,王妃,不过小人还有件事要向您禀告。”裴景道,“小人在路上遇到劫匪,幸好有一位蔺公子相助才能全身而退。但途中他看中了一颗绿宝石想问小人买下来,小人说不能私自做主,蔺公子便说要拜见王妃,让小人先请示一下。”
蔺公子?林蕙问:“他什么身份?”
“他是吏部尚书蔺大人家的三公子,从小就离经叛道,为蔺大人所不喜,后来离开蔺家在灵州做生意。今次是回来看蔺夫人的,他想要把那颗绿宝石送给蔺夫人,以表孝心。”
“哪颗绿宝石?”
“这一颗。”裴景指出来。
好眼光,那是里面最好的祖母绿了,色泽鲜艳浓翠,很是稀有,林蕙道:“我与他素不相识,竟提出这种要求……他当真相助过你们?”
“是,小人绝不敢欺瞒王妃。”
那确实欠下人情了,林蕙沉吟:“见面不必了,”拿起这颗祖母绿,“你送去给他,分文不要。”索性就大方些,都是商人或许以后会有合作的机会。
裴景道:“是,王妃。”
他们离开了,将宝石暂时都留在这里。
林蕙把起先画得首饰图拿出来,看看图又看看宝石,心里极为欢喜,恨不得马上就让金匠们做出来。
那是她精心画得首饰,既有古人喜欢的吉祥寓意,又有现代人的审美,融合了古今两种元素,不知会否受欢迎也是她很期待的一个结果。她仔细挑选宝石,将它们一一分类。
脸上溢满喜爱之情,站在槅扇旁的穆琏看了会儿,心想原来林蕙喜欢宝石啊!
他走过去:“这是你店铺里的吗?”
“不是,是从雪州边界那什么国,叫什么来着……”林蕙想不起那奇怪的名字。
“斯兰国,还是高绵国?”穆琏担心,“看来我不止该送你棋谱,还应该送你舆图。”不然她早晚要露馅,这妖精太没有常识了。
林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桂心的声音:“王妃,门房说有位蔺公子求见。”
林蕙一愣,是裴景说得蔺公子吗?这人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裴景应该才送去祖母绿没多久。
“他有何事?”她抬起头问。
“他说要感谢王妃,还有生意的事想与王妃谈谈。”
合作的念头她刚才也是转瞬即逝,因为根本不知道那蔺公子是做什么生意的,结果他居然主动提出。这个人要么是个投机主义,要么是个工作狂,片刻都不肯耽搁的,林蕙忽然有点好奇。
她思忖片刻:“请他进来。”
穆琏问:“这位蔺公子要感谢你什么?”
“我送了他一颗绿宝石。”
这么喜欢的宝石居然送给别人?穆琏眉心一蹙正待细问,却见门外那蔺公子已经走入了。
他生得一双浓眉,好似泼墨而就,眼睛狭长有神,鼻子高挺,薄唇,与那梦中跟林蕙坐入马车的男子竟一模一样。
穆琏心头好似被重锤敲击了下。
这个妖夫,居然堂而皇之走入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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