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匡待在驿站里,金国就派了几个小官偶尔来跑跑腿,或者干脆不搭理他们。四五日了,就这么过着,实在待不住了叫人去打听打听,也没问回来什么东西。只知道苏将军每日和金国的三太子每日厮混在一起。
“你去给我在三太子府上守着,看见苏将军就把他劫住,请他来馆驿!”黄匡这几日思来想去,金国对大周无礼那是素来的,所以每次出使的事情,都没人愿意来做。他干嘛要接这个苦差使?
可这天天在驿站,人家屁都不来放一个,算是什么事儿?那个苏熠辉也真是的,就顾着自己每日乐呵,好似她不是使团里的人。更何况这次是谈燕云十六州,蔡相公给他的指示,实在不行岁币给到一百万两也行。
更让他烦躁的是蔡相公另外给了他一个任务,蔡相公一心扶持的就是靖王殿下,出使之前跟他说过,如今两国战事已毕,让他想办法弄死那个太子。
而且一定要在谈判之前,别让金国到谈判的时候拿他来说事情。他细细思量之下,不禁骂了一声,蔡青个老杀才,这是给他挖了个陷阱,让他爬进去。
太子是为什么来金国,于大周他是有功的,要是死在他的手里,一旦泄露是他杀了为大周在金国受苦的太子,自有那些自以为正义的文臣出来喷他,他在大周就完了。可要是他不做,那就在蔡相公和靖王前失去了信任,前途也毁了。如今是左右为难。此时他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自己那一日到底是犯什么浑才站出来自请出使的?
黄匡手下的那个人看见苏熠辉骑着马,从外边过来,他拦住了苏熠辉道:“苏将军,我家大人请苏将军去驿馆商议事情。”
苏熠辉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就跟着那人去了驿馆,经过了这几日,黄匡才知道苏熠辉在这里的人脉,看见她如同看见了亲爹一边,带着谄媚的笑道:“苏将军可算得了空了!将军先进屋说话!”
黄匡弯腰请苏熠辉往里走,苏熠辉笑着跟着进去,坐下问道:“黄大人,可是已经与金国谈妥,咱们可以走了?”
那黄匡抬头看她,苦着一张脸道:“哪里有谈过?这几日老夫都是在这馆驿住着。”
“怎么会,已经过去了六日,还没谈好?我还以为大人叫我过来是打算收拾收拾就走了。”苏熠辉惊异地抬头问他。黄匡真的被她的混更气着了,敢情她以为出使就是来混吃混喝的?
“将军与那三太子交好,能否与他通通气,让他去跟金国国主请示一番,看看什么时候能跟我们谈谈?”
“啊呀,黄大人啊!我家老泰山在我出来的时候再三说了,让我做个摆设,谈判的事情别掺合。只要站那里,给您撑个场子就好。有架要打,我可以帮忙,其他的让我闭嘴。”苏熠辉拒绝道。
黄匡为难地说道:“那不是金国国主晾着咱们吗?大家同为大周使团的人,您也该为此出个力。我这里礼物已经备下,只要您帮忙递个话。”
“给他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苏熠辉说道,“你看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在朝中他也是举步维艰。为什么,这金国的二太子战功不显,却在金国是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因为他亲娘尊贵,他舅舅是金国丞相。朝中有人啊!那一日不过在街道上我与三太子没有卖他面子,他后来就跟金国国主告了状,完颜兀著被他爹好一顿臭骂。这几日日日跟我牢骚,今儿就跟我说了他爹如何委屈他的话,还说了完颜无弃如何嚣张跋扈,他在他爹面前没用。”
“可老夫哪里来的门道?攀上那二太子。”黄匡皱着眉头说道。
“让我想想……”苏熠辉挠着头,一会儿说这个不成,那个不成,突然想到,高声说:“那个乌力泰,你去找找他,他又贪财,又是那个二太子的亲信,以前在军中,给完颜无弃找男人女人全是他,能给完颜无弃拉皮条的,也可见是被信赖的。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再也没有旁的了。”
“多谢!多谢!”黄匡觉得这苏熠辉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给的这条路倒是好路,只要贪财就好,贪财就有机会。
“那我走了,你们快些谈好,我要早些回去,我家娘子肚子大了,别她生娃娃的时候我不在身边,那可不成。”苏熠辉说道。
“是啊!这事老夫也着急。”黄匡说道。
“哦,对了!这几日遇见一个自称是我朝太子之人,不知道是不是骗子?”
黄匡一听他说起太子,看向他觉得也许可以利用苏熠辉一二,道:“将军难道不知?我朝太子在金朝为质的事情?”
苏熠辉瞪大眼睛,一脸惊异地看着黄匡说道:“啊!竟有此事?我从来只关心打仗,对这些从不关心。我出来前岳父再三嘱咐,让我不闻不问,千万别多事。”
听苏熠辉如此说,那黄匡一想倒也符合宁国公的脾气,他是个顶顶识相的人定然是怕自己的女婿多事,所以才嘱咐了他。
“这事说来话长……”黄匡避重就轻地说了几句这个太子的事情。,
“那他说的也算实情了,他说若是这次不能回去,再留在金国被那金国人侮辱,他情愿一死罢了。”苏熠辉说完这句还叹息了一声,他就不信靖王没有杀柴徵之心。
“殿下竟然如此说?果然说再遭侮辱就宁愿死了?”听见黄匡如此说,苏熠辉就基本判定了,黄匡是带有暗地里的使命。
“可不是吗?只是我当时并不知他真是咱们的殿下,所以就没当回事。他那里住的真是破烂,身上也没有一件整齐的衣衫,着实可怜,可叹!”苏熠辉长吁短叹,一脸老实孩子,忠臣良将的话语。
“竟然如此清苦?将军放心这事,老夫自会处置。”那黄匡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就想着侮辱与死的关系,如何能让那太子受尽侮辱,他又能摘干净?然后让他自尽?
那黄匡果然走了乌力泰的门路,没有两日他已经频繁进出那二太子的府上。
昨日来通知苏熠辉一起出席辽国宗室的受降礼。
到达的时候,苏熠辉看见柴徵已经站在那里,一身不算合身的锦袍,套在他清瘦的身体上,居然有翩翩之态,魏晋之风。她忙翻身下马跪下道:“臣苏熠辉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柴徵忙托她起来道:“苏将军快快请起。”看向眼前的人,长眉入鬓,唇红齿白,一身粉紫圆领织金缎袍子,玉带掐着细腰,英姿勃勃之下居然还有冶艳的意味,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居然是一位将军,不过大周的将军来路各有千秋,有些话不必说破,只是昨日里听他言道,好像还算是个厉害的角色。
苏熠辉这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的,他这个人其实很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结果,过程中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手段罢了。上天既然给了自己这样的皮囊,不用白不用。
黄匡不禁感叹,难怪这人让靖王心心念念,一介莽夫竟有如此皮相。
苏熠辉跟着使团去观礼,站在观礼台上,看着金国与大周差别巨大的祭奠仪式,军队整齐划一,气势恢宏的跪拜,让身边的黄匡已经吓地有些腿软。
重头戏来了,那辽国宗室男女老少全部袒露上身,脖子里系着绳,被一个个牵了进来,苏熠辉心内骂了一句:“擦!牵羊礼。”没想到史书上读到的,居然让她来看了一回。只是这是契丹王室的牵羊礼,不知道大周会不会也经历一回?
女真族被辽国压榨由来已久,辽国对于这个边陲的部落在强盛的时候一直采取减丁的手段,从来都是狠狠地压榨,自从完颜乞力兄建立金国。这里要标注一下,这里的完颜乞力比起前世史书里的阿骨打更早建国,更早和辽国干起来。艰苦卓绝的抗争了这么多年之后,总算将压在自己头上的辽国给干掉了,此刻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
苏熠辉感受到了那完颜无弃投来的目光,她回过去轻蔑地一笑。那完颜无弃勾唇笑着,一张刀疤脸丑出了天际,还学人家勾唇笑,人真的贵在自知。
从金国太庙出来周国使团里的人大多心情沉重不能自抑,辽国今日的耻辱,未必就不是大周的明天,尤其是这几日他们深刻感受到了金国的蔑视。大多是想到了如果大周有这么一天该是多么地屈辱。
唯独黄匡心里却是转的另外一番心思,他想的是身边这个太子,若是受这样的对待,会是如何一种形态?恐怕是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吧?
想到这里黄匡心里有了切实的计策,从乌力泰那里得知他们的二太子对着这位苏将军很有想法。如果用侮辱太子来逼着这位苏将军,是不是一个好办法。宁国公素来忠义,听这个莽夫平日所言也是一番忠君爱国之语。让她卷入这件事情之中,那么太子被侮辱就是她的错了,他就能完全的摘个干净。
如此想定从太庙出来,黄匡继续去乌力泰那里献计献策,互相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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