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52章終わった

    第五十二章

    后半夜好好睡着了的君麻吕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早已经空荡荡的了。他面无表情,但更像是迷茫地碰了碰自己的脚和腰腹,最后手指挨上自己的脸。

    「昨天晚上,好像是带土来过了。」

    他是完全不记得了。

    这种茫然在看见床头桌上试管形状的小玻璃瓶时又消散了——光线打在水蓝色的溶液中,映着三勾玉的眼球静静悬浮在其中,看得出来是刚摘下来没多久,其后还缀连着根须一样的眼部神经。

    君麻吕侧身歪着头看了片刻,伸出手、把它够捏在手心里,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见他发现了写轮眼,还蹲在外面的、对面楼房天台上的光头暗部松了口气,又害怕呆久了被他发现,此刻期待又复杂地望过一眼,便很快地遁去了。

    「一定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啊。」

    只可惜由这双写轮眼,现在的君麻吕是什么都没有想到,选择也好,其他的也罢。

    ——身后屋里的银发少年在疑惑过后,便将写轮眼放回到桌子上,找衣服洗澡去了,等洗完澡也是径直带上面具就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才顿了脚步,后知后觉地回去找卷轴把写轮眼藏起来。

    他是打算去一趟宇智波族。

    昏睡前的最后印象依旧是南贺神社、黑发少年那个释然而温柔的笑容。

    他想要得到的,是那个笑容的含义、是宇智波鼬义无反顾之下做出的决断到底是什么?

    然而,这个答案却在他还没有去到宇智波族地前,就已经得到了。

    “听说了吗?”

    “是了,宇智波族…”

    “太可怕了,这样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身边。”

    “好像是只剩下一个小孩了…”

    “一夜之间、那个宇智波…鼬,是叫鼬对吧?”

    比平日清冷肃穆很多的街道,空荡荡的店铺,即便有人也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些什么,就与……就与三年前日向云忍事件发生后的木叶的情景一模一样。

    甚至更甚一点。

    君麻吕在一处花台下停立,有为了防止日头太大晒到花而支起的伞棚斜斜探出在头顶,他在伞下瞅了瞅几个谈话的居民,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在心里咀嚼过几遍。

    阳光斜斜打在赤|裸的脚踝上,他的眼睛冷色调,是宁静而清凉的颜色。停驻在花台下的踩着露趾凉鞋的脚微微挪移着转向,光的斑印也顺着那露出的一小截肌肤落到了地上。

    他往来时候的反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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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木板围成的训练场,铺着沙的柔软地面因为小孩子的跑跳而现出大大小小的凹坑,明黄色的球被小孩子们丢来丢去,场中充满了快活而不知事的气息。

    不多时,随着几声惊呼,圆球在众人的注视里飞到了树的枝桠上。

    “这可怎么办?”

    “没得玩了。”

    “都怪牙啦,都说了不可以那么大力丢!”

    名字叫牙的褐色刺猬头小孩脸上有有着红色三角的图案,此刻无所谓般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挪步到树前,“这有什么,我很快就可以爬上去拿下来的!”

    他也有条狗,小小白白的,此刻耷拉着舌头,不甘示弱地汪汪了两声。

    “说的那么轻巧……”漩涡鸣人混在其中嘟着嘴嘀咕道,又仰起脸去看树上的球。

    刚望上去,视线又不由落下来,停驻在十几步远、场地尽头的铁丝网上。

    戴着面具的少年站在后面的树荫下,他穿了日常的白衬衫,黑色短裤,墨绿色的凉鞋。

    银发在脑后松松垮垮地束了起来,前面的鬓发则稍显凌乱地横斜在眉间、两颊两侧,因为是侧着脸的缘故,连仅露出来的双眼也不能看见,藏在了树叶墨绿浅黛的荫下。

    就好像夏日里掠过的风,看着他,让人觉得心里都凉快宁静起来。

    「……来这里是干什么?」金发小孩攥着手心出神地想着,等被砸中脑袋才回过神来地看过去。

    ——蹲在树上、刺猬头的小孩还保持着丢球的姿态,很没劲地冲他笑道:“鸣人,你怎么一动不动的!”

    被他的脑袋反弹到沙坑上的小黄球滚出好远才停下来,全场在寂静了几息后,便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来。

    “干嘛啊!”

    漩涡鸣人扶正额上被打歪的绿色护目镜、他气鼓鼓地朝树上犬冢家的小孩瞪过去,又去看铁网后的银发少年。

    对方也正朝他这边望过来。

    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动静而注意到了这边。

    这个认知让他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糗得想要在地上找个洞钻进去。

    可是,没有惊讶和嘲笑,更没有嫌弃,铁网后的人向后退一点,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

    他踩着地上因微风而漾起的草浪跑出去的时候,君麻吕就在坡上榕树下的秋千上等他。

    在一片葱郁的世界里,在夏天的阳光下,因为组成一切的颜色太过纯粹,而有种梦幻的色彩。

    一只手拉着旁边绳子,另一只手搭在座板上,双腿自然垂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秋千也轻轻晃着,并不会显得幼稚,是一种可爱的帅气。

    他垂在颌下的发丝每一根都在光斑中被描出灿金的边,鸣人的脚步慢下来,最后完全停了下来、是不由得沿着投下光斑的光束向上看——满天的浓绿的树叶交叠着在风中抖动,从仿佛要捕捉夏天的太阳而朝天生长的树枝当中,蝉鸣声倾泻而下。

    他似乎从现在、才听到这种叫人闷热难耐的昆虫的声音。

    “もう終わった。”

    君麻吕抬起眼望他,声音藏在蝉声里。

    如梦初醒般,金发小孩回过神来,皱着小脸重新迈步,走到了秋千下的人身边。

    “现在还是七月…夏天还没过去一半。”

    君麻吕看过一眼天上如盖的荫庇,在倾泻的光束照进眼底之前低下头,他固执重复:“已经结束了。”

    ……

    「幼稚鬼……」

    知道不可以跟他讲道理的小孩双手背到身后,转移话题,“好啦,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啊?”

    是以“我很忙地在和朋友们玩耍现在被你叫过来真是非常不爽呢”的语气说出口的。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两天的事情,但想起来却觉得好像是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一样。

    苍翠的草叶无声地舒展着叶片,一只黑红色的瓢虫落在了茎端。

    君麻吕垂眸开口:“佐助,不在这里吗?”

    “好像从今天早上起就没来过哎……”鸣人认真而苦恼地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印象,“你来找他的吗?”

    “不是。”他否认了,想一个人呆一下地拿出钱币递给鸣人,突兀地问道:“能去帮我买两罐果汁吗?”

    “……喂喂,真的要我去买吗?现在可是上学期间,不能离开学校的。”埋怨般说着难办、推脱的话,黑色T恤,白色短裤的小孩还是低头乖乖的接过钱。

    ……

    似乎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君麻吕出神地向下看去、看着他的发顶。

    灿金色,比金属温暖,比阳光浅淡。

    他只是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望了一小会儿,对方却好像受不了一样抬起头后退了几步,小小的圆圆的脸上带着像是被戳了一下的惊羞,那双天蓝的眼睛眨了眨。

    “我…我马上就去啦,真是拿你没办法…”

    .

    等买好了也一样,做了好长的思想准备,才从围栏后面保持一脸平静地出来。

    ……

    标有木叶标识的罐装果汁,统一都是橙子口味的,因为有冰过,所以喝起来会很爽。

    君麻吕开过一罐给他,在他鼓着脸支支吾吾准备说话时,把他抱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陪我坐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清冷到寂然,在一片喧闹的蝉鸣里。

    像掠过天际的飞鸟、自白纸上滑落的水珠,很快就泯灭了,简直叫人会以为这短暂的近乎祈求的话语,从未从他口中吐出过一般。

    漩涡鸣人捧着橙汁自他膝上仰面去看,秋千依旧轻轻的晃着。

    那双不知注视着何方的森绿双眸沉着斑驳的叶影,纤长的睫羽在干燥无绪的微风中,呈现出一种缭乱的质感。他的眸光遥远,是一片沉沉的黛色,连在从前面具上看起来十分可恶的微笑弧度,也在这宁静到虚无的视线下,变得不参杂任何感情起来——明明是笑着的,却叫人觉得有些压抑。

    漩涡鸣人茫然地收回目光,心里像是瓶中的气泡一样冒出来的疑问的话语全都消失了。

    他的手指挨着罐头的罐身,是一点冰凉的质感。

    天空那么高,阳光那么热烈,刺破树冠的光线投下的光影在风中摇曳着,远处训练场上、铺满沙砾的地面段,小孩子们跑跑跳跳。

    白天那么长,时间走得那么慢,沉浸在盛夏的气息里,他心里却不由想到。

    “夏天,好像真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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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是完全没有要作出选择的打算,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送过去的那双写轮眼一样。」

    辉夜东临等了半个月,对方就一直稀松平常地在暗部工作了半个月。

    作息时间十分规律,有时趁着假期还会去乐坊坐一坐(不得不说少主吹笛子真鸡儿好听),总之,就和没有得到写轮眼之前一模一样。

    他盯得快要绝望,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把写轮眼送过去了。

    这样恍恍惚惚又过了一个月,光头青年已经打算趁写轮眼还没有输送回辉夜,找老师再要一份送过去的时候,他的少主才终于有了动作。

    是在结束任务过后没有回家,朝宇智波族那边去了。

    辉夜东临在心里谢天谢地了一阵,觉得哪怕有一点点小小的转变也是好的。

    他远远缀在后面,去到宇智波族时,银发少年到那里已经有一阵了。

    ——暮色朦胧,晚风吹散衣摆,他孤零零地站在绘着宇智波族族徽的围墙下。

    通往族地里面的门已经全都被警戒线封锁了,巨大的宅邸沉寂而萧索,黑漆漆一片,轮廓如一尊死气沉沉的巨兽。

    当他踌躇着俯身越过警戒线,扶着门框站定在纸垂和垂帘下,站定在巨兽蜷起的爪牙上时,周身迷茫的气息却安定了下来,灌进族地的风吹动他的衣袂。

    像是长辈在安抚疲惫懵懂的小孩。

    这是不该出现在君麻吕身上的气息。

    光头的辉夜族人在树后显出身形,像是害怕他突然消失一般,假装惊讶,实际上是有些紧张地出声,“……你在这里干什么?”

    当君麻吕回过头看他,那些温柔的气息自他身上消退、他站在一片赤红的夕阳下,好像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一样,寂寂然道:

    “我听说……这里要被拆除了。”

    「所以才过来看看……的吗?」

    辉夜东临挠了挠头,“唔……的确是要拆除了,毕竟这地方出了那么大的事,保持原样谁还敢靠近啊。”

    他盯着君麻吕面具下的眼睛,试图找出刚才的反常之处,但对方却不再动作,连眸光也像是凝滞下来一般。

    过了几息后,才听见少年出声,却只是“嗯”了一声。

    .

    也许是因为出现了其他人的缘故,君麻吕没有再呆下去。

    辉夜东临心中却微微不安,皱着眉重新掩饰了身形跟上去,一直跟到他回家。

    「结束了吗……」

    蹲在树梢,他叹了口气,望过一眼暗沉下来的天色,也准备结束这场徒劳无功的追踪、起身回去了。

    此刻低头,又怔在了原地。

    夜色下,银发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现于街道上,他披一件帅气的黑蓝色的小斗篷,不规则的垂摆下露出几缕月光颜色的发丝。

    什么也没看,或者说,什么也不想注意,他就这样坚定地走向了极黑的夜。

    是可以离开木叶的方向。

    .

    与此同时,火之国境内一处密林中。

    黑发男人在月下抬首,暴露在月光下的脸苍白中泛着青,狭长邪狞的金色竖瞳微微眯起,“这样明亮的夜晚,实在是让人不爽呢……”

    单手扶着古木的枝干,他的另外半边臂膀、是空荡荡的。

    “该死的…宇智波鼬…”

    男人的声音带着扭曲的嘶哑,如爬过脊骨的蛇,将所闻生物泛起激灵来。

    树下抱着松子的松鼠立起身子一溜烟的跑开——在下一秒响起的病态的笑声里。

    “呵呵呵……宇智波族的力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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