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止水走的那天,君麻吕已经回学校上课了,他坐在窗户旁边,看着宇智波族的队列从街道上走过。
卷发少年就站在领头的族长大人身后,天气很好,是适合出行的多云的天气。
回家之后,他就把手套从盒子里翻出来,戴上去整整宽松了一圈,如果不扣住扣结,垂下手就会掉下来。
他还挺热衷这件事的,每天都要试两三次,可是试了三四天就失了乐趣,将盒子放到衣柜上面去了。
他对于战场的概念是很模糊的。
琳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讲任何战场上的事,更不会在他面前处理任务时留下的伤口,同学间的只言片语带来的只是片面而大概的消息,而且大都积极向上。
琳的花冬天枯死了,可是春天还会长出来,春天快要结束了,上了战场的止水却还没有回来。
他的名声从战线传回到了村子里,在宇智波阵列中大放光芒、隐隐被冠上瞬身止水之名的他,是岩忍们头痛的存在。
也是许多同龄人向往崇拜着的存在。
时间真是太快了。
从秋到冬到春,比半年还要多一半的时间。
君麻吕对自己的诺言有些不自信了,他每天用来想止水的时间越来越少,总有一天他会把止水忘记的。
要忘记一个人很简单,记起来却很难。
吃过点心午睡前,他躺在被窝里特地拿出时间来想以前的事,花店、神社、夏日祭……绿色的小电扇在头顶转呀转。旁边的姐姐正在看书,呼吸声轻轻的,想着想着他就这样睡着了。
……
他梦见雨——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从头顶上移开的伞盖,腥凉的雨落在地面绽放出一蓬蓬水雾;梦见雪和冬季,有人牵着他的手从街上走过,雪花落在睫毛上,那是冬季的第一片雪;梦见花店,装饰着楼梯的满天星,没有递出去的金平糖在口中融化的一点点腻味;梦见在枝头绽放的樱花,天女盛装起舞。
还梦见傍晚,他坐在白炽灯下,灯光暖而朦胧,姐姐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舒服的让人想睡觉。
是夏日祭了,他突然记了起来。原来已经梦到这里来了。
身着蓝紫色浴衣的褐发少女已经站在玄关处换着木屐,裙摆上的玉兔与铃铛一闪而过,又垂下来,消失不见。
门被打开了一点,外面天色很暗,朦胧的光线自她身后争先恐后地涌过来,要将她消融掉一般的白,少女好像是想到了一点什么,发间戴着的朱红色花穗随着动作轻轻摇摆到另一边,她望着坐在原处的君麻吕,细软的发丝搭在脸颊两边,被亮光描摹而出的脸部轮廓柔美似花瓣,声音有些飘渺,如同隔着很远很远的地方才传过来。
“烟火祭就要开始了呢,小君一个人在家里要乖乖的哦。”
她应该是笑的,可是看不大清晰,身后的白光将她包裹住,门重新被关上,房间也明显的昏暗下去,好像是观众退场后寂静而封闭的舞台。
君麻吕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下意识地站起来走过去,可是没有走几步他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上了,嗡鸣声在空荡的房间中响起。
吹风机的声音。
他惊醒过来,头顶上的绿色的小电扇依旧在吱呦吱呦的转着,几盆吊兰在空中舒展着狭长青翠的叶片,从薄被里伸出手,在梦中摔倒是不痛的,因为只是梦而已,那天晚上,他的姐姐在门口向他招手,跟他说:
“要出发了,小君。”
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
他向身边看了一眼,夹着书签的书放在枕头上,从被打开的门那里透过来的一缕光线打在封面上,君麻吕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脑袋还是有一些昏沉的,他睡得太久了,外面的天已经半黑了。
推开门,踩着白袜子,银发小孩径直走向楼梯。
“小君。”
褐发少女在楼下望见了他,她已经换上了黑色短袖,白色的半裙围在腰间,客厅里并没有开灯,只有门外面的吊灯是亮着的,惨白而空洞。
“因为实在是缺少医疗忍者,所以不得不出去一趟了……”这样半扶着玄关处的墙壁,她有些抱歉地望着他说道,一边匆忙地换上了黑色的忍具鞋。
器物的阴影在她白皙的脸上游移着,使得面容不大明了。
“晚饭在厨房里,晚上睡觉要是害怕的话就去找红豆姐姐,或者由露姐姐,嗯,你们去年有见过面的,就是那次夏日祭上和姐姐一起的黑发女孩,记得,要带着手电筒,晚上走路要小心地面……”她慢慢地说着,又直起身来,有些无奈。
“小君,有认真在听吗?”
戴着黑色面罩的银发少年站在她身后,背对着君麻吕。
他不知道回应了对面人些什么,等站在楼梯上回过神时,门已经关上了,和梦中一样,屋子里变暗了下来。
像是角色退场后寂静幽暗的舞台。
·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琳,在惨淡的又一个秋季来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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