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禁忌之花
下午的时候,天空就昏暗下来了,家长们带着学生一个个离开教室,在一声声告别声中,四周很快就空荡起来。
距离当初分班也有十月余,冬季来得很快,院校从今天就开始放假了,就连钻石也会稍作平息,不少前线的大人们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最显而易见的,就是分配到水门班的任务危险程度明显降低了。
从窗子上翻下来的时候,小孩已经拿好挎包,站在靠近校门口的窗户前了,双手撑在玻璃上,正偏着脑袋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带土往手心里呼了口气。
“琳今天是赶不过来了。”
除了小队任务之外,他的伙伴、君麻吕的姐姐大人——野原琳,还在花店里做兼职,比起夏季,相对和平的冬季里花店的生意反而更好了,也更加忙碌了。
“所以今天,就由我来带你回家喽。”
君麻吕点了点头,他转过身,碧色的瞳眸中难掩失落,两只手握在一起,都是冰凉凉的。
这让他有点讨厌。
身边的少年,即便仰起了头也只能看见他的小半张脸,漆黑的有些不真切的眼瞳,淡色的意外好看的唇线。轮廓虽稚气,但已经透出坚毅俊气的雏形来……而后那双眼睛向上望去,抿起的唇线分开来。
“下雪啦,”宇智波带土以一种果不其然的语气说道。
君麻吕于是向上望,有什么冰凉的小小的好像羽毛一般轻的东西落在了他翘起的银白色眼睫上。
“uki。”小孩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喃,四周往来匆匆的行人此时此刻也都纷纷放慢了脚步。
“第一场雪呀。”
“感觉会下好一阵子呢。”
“听说,下初雪的时候,任何谎言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带土呢?”好像是自言自语般,君麻吕小声问道。
“嗯?”
“带土撒谎的话,”
“我可是从不撒谎的。”少年小孩脾气地停下脚步,他挑起眉头,冻得发白的唇撇了撇。
君麻吕稳住步子,只能转过身来,“因为带土是小孩子。”
“等带土长大了,带土也会说谎的。”
男孩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笃定与认真,他拉着挎包的带子,另一只手被宇智波带土包裹在手心里。“每一个大人都会说谎。”
他这样一本正经倒让宇智波带土拿不出什么话来接上去了,“明明你才是最小孩子的那一个好不好?还真是难搞定哎……”将小祖宗拉过来一点,他蹲下来帮他系鞋带。
君麻吕垂着眼睫看着他的刺猬头。
“有一点冷了,带土。”
一直都很冷啊,君麻吕。
……
也许说话从来都没有什么逻辑性,也是小孩独特的萌点吧……琳就很好了,可爱又温柔,两个人一点都不像。这样想着,送他到楼下,带土踌躇了半刻,有几分扭捏的询问道,“你喜欢我吗?”愿意让你的姐姐跟我约个会吗?
后半截他没敢说出口,心中这样,想着就把自己羞成了个大红脸,又琢磨着这小屁孩八成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上次温泉的事,说不定一直记着仇在。
“先别急着回答,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于是他又连忙摆了摆双手,故作镇定地背过身走进了雪里,等过了转角,才立马缩紧了脖子,往手心哈气,却是不再昂头挺胸了。
君麻吕怔了怔,他站在雪所落不到的地方,天空已经完全灰下来,寂静得少年离去的脚步声都那样清晰,他站在那里,有些不太清楚刚才心中升起的那样莫名的心思,从何而来。
————
沿着巷道向前。路边的草几乎也都枯的差不多了,他埋着头,双手插/进裤袋里。即便再冷,下初雪的夜晚却永远那么热闹。廊下暖黄的灯笼,挤在酒肆柜台旁高声阔谈的村民们与忍者们,雪落到这片空间的上头,就已经被欢声笑语以及蒸腾的酒气给融化掉了。
宇智波带土也要融化掉了,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下来,这有利于他抬起头同认识的人打招呼,于是乎手便不得不拿出来摆动,有某些快乐的情绪,开始抢夺身体的支配权,促使他慢一点,再慢一点。
最后他完全停了下来,停在了一间充满希望以及浪漫色彩的花铺前——琳背对着他在整理一束山茶花。
热闹与喧嚣再次远去了。
这可真是一件叫人甜蜜又难过的事。他在那里看了几分钟,也许一分钟也不到,在女孩转过身的时候,店外依旧那样热闹,他已经走了,沿着河岸绕回家,眉睫以及刺刺的头发上落满稀零的雪花,可是再近一点,女孩对面的居酒屋,一位银白色头发的少年虚靠着木墙抱胸而立,在靡靡和乐中,遥遥地与她对望了一眼。
褐发女孩收拾好东西,锁好店门,几步小跑来到少年身旁。
“久等了,”在乐声中,她站定在他面前,“今天格外的忙呢。”略微长长一点的,薄而柔软的棕发轻飘飘的垂在肩上,那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好像是被风轻飘飘的托着。
卡卡西看了她一眼,直立起身来,双手插在袋里向前走去,他的身形瘦削,因为笔挺,所以这样痞气的动作放在他身上也不会显得失礼,反而因为与平日的冷淡拘礼产生了冲突,而有一种独特的帅气与随性。
“为什么是我呢?”
他突然发问道,是特有的低沉的年轻嗓音。
“欸?”野原琳慢了半拍地应了一声,她掀开眼帘,琥珀色的眼底映出了对面人形状优美的眼瞳。
那双漆黑的泛着银灰色光芒的眼瞳斜侧着望着她,不起一丝波澜。
这几乎要使这个少女的心跳停止了。
……
“带土的话,应该会很乐意送你回家吧。”银发少年收回视线,这语气介于微妙与嘲讽之间,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曾知晓,这模凌两可的。却近乎将人向外推的话语,对一个与他抱有朦胧好感的女孩而言,有多诛心。
琳脚步一顿。
又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上少年的步伐,“…没有的事啊,”她轻轻地笑出来,依旧是如往常一般的语调,“只是水门老师说,如果是卡卡西的话…住的比较近,所以会方便一点呢,”只是在少年话音落下时,她已经低下了头,肩上丝缕柔软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而下,遮住了少女的大半面孔。
高了她将近一个头的卡卡西在余光中,只看得见隐约轮廓以及对方那被冻得微红的耳尖。
“卡卡西如果觉得麻烦的话…我是说…总之,我会去和水门老师说明的,花店离家并不远,我一个人回来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紧紧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放松下来。
的确是并不远的,再走过这条田埂,穿过几条巷道,一转弯便到了。
“……”两个人沉默着向前走,道路两侧暖黄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雪地上,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是那种鞋踩上去会发出吱吱的响声的程度,而且现在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只是势头要小上些许,并不会让人觉得有逼迫感。
因为各有心事,谁都没有注意到往来行人,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迎了上来,他握住,或者说是捧着少女攥住衣角的手,仰起头去看她的脸,这样一来,刚好遮住鼻尖的围巾就显得短了起来,露出红红的唇珠,原本别在发梢的樱红色细长发卡,松松垮垮地坠在鬓发间,几缕过长的银发散乱地别在脑后,一些比较短的,调皮地搭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依旧在脑后束着马尾,那些如蛛丝一般细软,月光凝就一般的发丝有着凉且如水的光泽。
少女先是被手背上传来的冰凉所唤回神来,触及到面前小孩的双眼,她飞快地抽回手,慌张的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手怎么这么凉?还不赶快进来!”没有等面前人回应,她已经偏过头,近乎狼狈的匆匆跑上了楼。
君麻吕收回手,将脸重新埋进围巾里,抬起眼眸时正好对上了后面人来不及收回的专注目光。
两个人的对视十分短促,几乎是下一秒卡卡西就错开了视线,他不去看灯光下那双湿漉漉而无害的漂亮瞳孔,它太亮了,带着淡淡的忧郁看向你时,仿佛是有一面镜子,照射出了他愚蠢的所作所为。
“抱歉。”因此他压着嗓子说出了结束语,像来时一样走回了巷道。
君麻吕动了动脚趾,冻得僵硬的神经传来一阵阵刺痛感。他学着带土的样子向手心中哈气,热气在空中凝结成白雾,雪花融化的小水珠挂在了垂下来的长而卷翘的眼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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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到了入睡的时辰,各家各户也洋溢着未尽的喜悦,那些谈笑声却好像隔了很远才遥遥地传过来,听不太真切。
热水泡过的手和脚很快就暖和起来一点,换过睡衣的君麻吕平躺在床上,在黑暗中,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纹路,桌上的小兔闹钟,秒针走过的声音,屋檐上积雪滑落的声音,雪夜是如此静谧而美妙。
“快睡了,君麻吕。”
“明天开始放假。”所以说可以晚睡的。
背对着他侧躺着的女孩动了动,“……今天君麻吕看到我哭了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但在狭小的卧室内却显得十分清晰。
“琳哭了吗?”带着独特金属质地的声音,紧接着询问道。
“…我没有哦。”
“那我就没有看到哦。”君麻吕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褐发女孩也平躺过来,只是脑袋依旧蒙在被窝里,“……这么怕冷,还要站在外面等我,你是大笨蛋吗?”
她干巴巴的责怪道,却没有什么底气。
君麻吕眨了眨眼,他慢慢地转过身,面朝着姐姐大人的方向,“可是……”
琳听见小孩轻轻地叹了口气。
是那种原本鼓着嘴,又无奈地吐出来的感觉。
“我没有要等琳哦。”
又一块积雪从屋檐上掉下来了。
“我只是觉得琳需要我等……”咬着软软的尾音,他如是说道。
————
“……突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真是的,”旁边的被窝动了动,女孩沉默着抱住他纤细的腰身,脑袋也埋进小孩暖乎乎的颈窝里,紧接着她抽了抽鼻子,闷闷地说道,“还有哦……我说了多少次了…不准直接就叫我的名字。”
“你这样动,冷风都灌进来啦。”
“……”
“不过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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