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唯一死尔
“记得小时后院的莲花吗?可惜了,即便外表再光彩,也改变不了本就身处于污浊的事实。”
他静静地看着宇智波泉奈,秀丽的轮廓与小时似乎又重合在一起,波光潋滟,美不胜收。与之神色相反的,须佐之身手掌抬起,一排勾玉被甩了出去,直奔少年面门。
宇智波泉奈眼中图案转动,面前的空间骤然扭曲,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缝,勾玉顷刻间便抵达了他的身前,却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的,尽数被裂缝所吞噬。
“我的幻术,并不在任何人之下。”他眼睫微动,面无表情地陈述,反而像是一种无言的蔑视了。
起码在宇智波司枝看来是如此的。青年也不再伪装下去,他疯狂地调动着瞳力和查克拉,以控制须佐巨人能够更加精准地击中对方。“对,你已经背叛了我,为了宇智波斑,你宁愿以性命为代价的来阻止我。”他的神色也变得恼怒、嫉恨,更多的血液从眼中流出,抹去后留下深浅不一的红色印记,只有眼底那颗泪痣,好像永远都那么明丽动人。“要知道我当初是多么努力想要活下来,你却为了他……也对,你不会明白,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痛楚,你不明白死亡有多么可怕,这一切,只有你真正体验过,才会为今天的举动而感到后悔莫及。”
“……不是为了宇智波斑。”
劲风堪堪贴着脸颊而过,切断几缕沾湿的长发,在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线。他只是一味防守,身边散发着冷冽危险气息的黑色月牙好像只是好看的摆设一般。
[紧急任务:
主线剧情已发生偏差,请代替男女主杀死反派宇智波司枝。
奖励:全部剧情
惩罚:宇智波族易主
强制性任务,三分钟后目标依旧存活即自动判断为失败。倒计时:180,179,178……]
……看,多么简洁明了,在他拥有能力时才跳出来,明白自己活不长久,连惩罚都自动换了一个。至于奖励,也许是打算让自己做个明白鬼。
“你不想杀死他?”井上白出现在身侧,他站在一轮月牙上,披散的长发在风中飞扬,着一件黑色狩衣,身姿修长挺拔。他的肤色透白,哪怕是身处于当下处境,也像是迎着春日里的桃李芬芳,温柔写意未变。
“我不知道。”少年眼珠偏转,那双瑰丽的瞳眸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半身。
井上白啧了一声。
“怎么,自己私自做了这样的决定还敢盯着我看?不害怕了?”
什么决定呢,宇智波泉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多少违背初衷的原则,但还是想说一句矫情的话。
“想多看一眼你,所以并不害怕。”他的声音在风里显得飘渺,好似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你还是害怕着的。”井上白做出不为所动的姿态,他别开脸,盯着远方蒙着连绵雾气的山峦,与天相接的边界泛着鱼肚白,虽然只是稀薄的一片,却已然让黑暗显得无处遁形,
少年露出困惑的目光。
“你害怕,一旦杀了他,就真的回不去了。你自己都没觉察到,你对宇智波斑抱有多大期望。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对吧。”
“可他已经不是你那个原来的哥哥了。”没有等对方解释,青年闭上眼径直下了定论。“不要永远这么蠢好嘛。”
身前巨大的须佐铠甲开始有了消散的倾向,宇智波司枝沉重地呼吸着。几次试探下来,他也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下不了手。青年暗附,可惜,对于背叛的人,自己却不会手下留情……
雨已经完全停住了,井上白抬眸,他仰起脸,漆黑的瞳眸有着莫名的情愫,“宇智波泉奈,就当我求你好了,抛弃过去杀了他吧。”
[60,59,58……]脑海之中回荡着的冰冷的机械音也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
无人知晓在这十几秒钟他想了什么。半晌,少年撤开防御,在对面人惊喜的目光里抬手掐印,暗色的光芒自指尖一闪而过。这是井上白教给他的最强一击,与他的万花筒相辅助,威力更甚。
……只是,再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呢?武力改变不了别人对你的看法,更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紧急任务:
主线剧情已发生偏差,请代替男女主杀死反派宇智波司枝。(已完成)
奖励:全部剧情(可领取)]
一蓬血花在空中溅开,失去须佐的支持,宇智波司枝向下坠落而去,血液在水中晕开来,粉色的,浸透袖口的莲纹,他口鼻皆渗出鲜血,胸口的血洞更是汩汩地流逝着生机。即便如此,青年还是低低的笑了出声,“看错了呢……”血液堵住喉管,迫使他咳嗽起来,“就是这样。”即便如此,他还是说着,“就是这样,来世也不要让任何人看透你的心思……”
更不要,再轻易的喜欢上任何一个人。
终于再说不出一个音节来,心脏停止跳动,悄无声息。
这样的变故终于让战斗停止下来,千手柱间深吸口气,他扶起一旁的宇智波斑。目光再三打量着地上已经死透的家伙,确定他的确不可能再站起来了,才抬起头望向依旧伫立在半空中的少年。
少年也在望着他。
于晨光熹微里,于一片寂静中,于一片模糊模糊的视野里。
宇智波泉奈咽下口中鲜血,但眼中温热却是掩饰不了地盈满眼眶,沾湿下眼睫。刺目的猩红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毒素则上涌,败坏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承蒙错爱。”他微扬起下颌,衣袖翻飞间。白皙的颈部肌肤隐约可见。
平静冷淡的声线响起,少年的声音清楚的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千手柱间下意识上前,等彻底看到对方的神色,他的脚步肉眼可见的缓慢下来,直到停下。
“一切祸端皆由我,一手促成。”似乎没有觉察到他的靠近,少年拢了五指凑到唇边,这是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好似因清晨寒气,声音都开始发颤。“某弑父杀妻,自知罪孽深重,已无颜面示人。
今在此别过,愿无重逢之日。”说完,他便捂住嘴发出闷闷的咳嗽声,万花筒再次运转,一道白色的裂缝在身后张开来,然而这个动作更加剧了体内剧毒之刃的游走,他被呛得无法呼吸,只好松开手,压抑的咳起来,一大股鲜血溅到了衣襟。
无人再看得清他的神情,少年向后一步,坠入白色裂缝之中,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空间波动。
千手柱间心下一窒,望着他消失的那处地方,久久没能回神。直到白发青年一言不发地从他身边掠过,带起一阵轻风。
他的速度之快非同辈所能媲美,风掠过银白色的发梢,几个跳跃之间,青年便消失于视野边缘郁郁葱葱的林木中。很多年后千手柱间回想起来,如果当时他也能义无反顾得追过去,是不是结局便会好过一点?
只是现在的他只是看着那片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穹,默不作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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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仿佛身处于一场大雪里。目光所及,是一条从未见过的巷道,天色将明未明,因战争缘由,街道两边店铺稀零,仅有的几所也都门户紧闭,毫无开张打算。
青石板上,房檐上,路边破败的桌椅上皆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银白色,凄凄惨惨,万籁俱寂。道路尽头缓缓行来一人,在纷飞的大雪中,他扶着墙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雪白长发,像是一位行将朽木的老人。
待他越来越近,宇智波田岛看清他的面容时,浑身一震。
来者不过十五六岁,面容稚嫩、苍白。眉睫、发间都落满了雪花,他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双点漆般的瞳眸黯淡无光,倒映不下任何色彩。在来到宇智波田岛面前时,少年右手正好扶住路边桌角,但好像是手臂失去了气力,他一下子跪倒在雪地里,这一下摔得够狠,少年半晌也没能缓过劲来,只是垂着脑袋,怔怔地看着自己伸出的右手。
宇智波田岛心下涩然,他蹲下身想将他扶起来,却才看清眼前人衣襟、袖角,尽是暗色的血迹,就连指缝中都尽是干涸的痕迹。那只手一动,又重新捂住唇,他的喉中涌出类似呕吐的声音,鲜血从少年手指间涌出,肩膀,连同全身都因此而战栗起来,滚烫的液体将身下雪花融开一个一个小洞。
宇智波田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切都变得遥远起来。小巷,店铺,全都似火中灰烬一般,向上飘零而去,最后一个消失的,是他面前的幼子。
于夜色薄暮中醒来。
新建好的祠堂挂满白绸,男人睁开眼,感受着空气中未散的水汽。
“父亲……”出声的是一旁守灵的宇智波英女,她双手按着灵柩边沿站起来,语气里是掩盖不了的惊讶与狂喜,喃喃之下,原本微肿的双眼又红起来。
帘幕被掀开来,宇智波斑万花筒张开,感受着室内熟悉的查克拉流动,他瞳孔微缩,衣摆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停在了灵柩前。
宇智波田岛看着自己的长子,他撑起身体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在棺材里。但关注点并不在此,男人扫视过两人,以及他们身后跟过来的千手柱间,千手桃华,宇智波火核。就是没有,就是没有梦中的少年。
“泉奈呢?”
窗外屋檐上,积雪滑落下来,静谧而冷清,皓月当空,雪花无声的飘落。
宇智波斑没由来的想起那个雨夜少年毫不遮掩的,邪气却明快的笑容,与寂静的夏夜里小孩趴在他背上,勾住他的肩膀,恶作剧得逞一般,发出的哧哧的窃笑,慢慢重叠在一起。
“从一开始,我就下毒了。”“笨蛋斑,我是骗你的。”
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们彼此双方都感觉快乐,也是在宁静的夜晚,走在长长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小道上,爬山虎一片葱郁,墨绿色的,在夜风中有着好看的波纹。幼弟毛茸茸的脑袋窝在他颈间,发出轻轻的平缓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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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田岛番外
荒唐的葬礼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宇智波族进入了紧张的重建期。这次事件的结局流传出很多种版本,但因为宇智波二少最后发下的那句话,而偏向于他与宇智波司枝相勾结,愤懑于父兄的管制,妄图谋取族长之位,只可惜,后来两人闹翻,阴谋也随之失败。随着宇智波司枝死亡消息的传出,以及宇智波泉奈的远遁,这些流言愈演愈烈。
哪怕宇智波田岛听闻后立即现身澄清对方弑父这件事,但依旧抵挡不住流言蜚语。直到宇智波与千手联盟,新继承人,杀伐果断的宇智波斑上位,他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以绝对强势的态度与力量,直接镇压了这些窃窃私语的家族。人们才对此事讳莫如深,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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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田岛退位之后,除了偶尔同千手佛间一起探讨局势,更多时候都在族中钻研忍术,有时他会到幼子房间里站一站,那里还放着对方的佩刀,后来从被摧毁的废墟中找回来的。
新年很快就到临,族人初诣完毕,他独自一人跪坐于空荡的神社中。大雪又悄然而至了,这是一个好兆头,以前宇智波田岛会这样想,但听见雪落的声音,他又总是会想起那个噩梦来。
男人双手合十,面对墙上红白相间的族徽,在朦胧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庄严,屋外月光照在雪上,惨白一片,连绵的屋舍的轮廓也都逐渐分不清了。他低声地虔诚地念道,呼出一团团白气。
“自知吾辈杀伐成性,罪孽深重,若来日业火加身,某一力承担,愿先祖乞怜,以佑稚子余生安平。”低沉的声音在室中回响,他深深叩首,烛火跳动着,照亮其发丝雪白。
半梦半醒间,好似又回到了雨夜中,那个昏暗的地牢里。
自己透过铁条的缝隙,以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
“等你再长大一点吧,再长大一点,你想起今日,便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少年半隐在阴影中,如从前那般恭敬地垂着眼眸,他说
“我已经很大了。”
他并非懵懂不知事,只是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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