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所谓爱情
神代利世望着好似入定一般的少年翘了嘴巴,“明明仗是靠你自己打赢的,硬着嘴不吭声,现在好了,你父亲还真是个妙人,这么快就给你找到了下家。”她斜卧在一旁的躺椅上,幽紫色的长发垂下,“你的伤我能治好,赶快推掉这门亲。”
“然后呢?”宇智波泉奈都没回头,“往好了想,能摆脱无法控制的欲望……”他下意识的伸出手,碰了碰眼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究竟在顾虑些什么呢?”
“不用再说了,我也没有多少年好活,无论是完成任务还是完不成任务,与我而言都差不多。”
神代利世抿了唇,转开话题,“你的下家又来看你了。”
亲事定下后,宇智波泉奈就很少再出门了,他每日呆在屋里,高野小姐便每日做了吃食来找他,每每都被拦在门外,宇智波族的族人们对高野族乘人之危的行径极为不齿,对她的到来也存着看笑话的意思,但时间长了,她风雨无阻,每天都来,也有些年轻人相信她是真的喜欢二少爷。
“明明只见过两次,她有什么资格来说喜欢我呢?”
神代利世已经退回去了,井上白靠在他身侧,身着宽大长衫月白色衬的青年眉眼如画,似是附和一般他垂眉发出了一声冷笑,这种嘲讽的动作,他做起来也是极美的,像是一朵冰霜雕琢的莲花悄然无声地绽开,无一处不精致优雅。
连陪伴他两世的我都没有资格,你怎么敢?
“也罢,”宇智波泉奈轻笑,眼中却无分毫波澜,他的目光投向门后那道倩影,轻声道,“迟早是要问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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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最后一场雨后,秋日已然算是来临了。院里的落叶黄了一层又一层,尽数飘落入屋前的小石潭里,高野木木子撑着膝盖去看水中的倒影,就听见身后的房门被人拉了开来,她提了裙摆转身,漂亮的小皮靴绕过一个个小水洼,停在了青年面前。
两个人已经差不多高了。
她拿手比了比,最后还是丧气地垮了肩,“为什么没有吃我煮的味噌汤,还是长高了……”
对面的少年神色冷清,眉间一抹郁色更显疏离。“为什么?”
“对了,今天给你带的是酒酿小丸子,但是不能够多吃哦,毕竟酒精对病人……”
“你明明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不要装傻。”
“别这样看着我,真的……”高野木木子收敛了笑容,她琉璃般剔透的眸子肉眼可见的加深,其中好似隐藏着翻滚的黑雾,少女倾身,靠近那张熟悉而渴望着的面容,宇智波泉奈皱眉,他侧过身,躲开来人的动作,声音又冷淡了几分,“你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少女也不恼,顺势搂住少年精瘦的腰身,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她才心满意足地开了口,“目的……当然是有的。”
“那就是…把你娶回家啊。”
“你觉得这很好玩吗?”
“我没有开玩笑,你相信前生今世吗?我前世一定特别喜欢你,要不然……为什么,”她不再出声,自顾自妩媚又有几分瘆人的笑起来。
哪怕这样不择手段地折断你的翅膀也要拥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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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婚事还是这样定下了,高野木木子干脆把自己整个打包到了宇智波族,就住在宇智波泉奈隔壁,每天挽了袖子朝院子里扔石头,神烦程度不亚于千手扉间,每当青年皱着眉头开门,她又在墙头端正了坐姿,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绿叶子放在嘴边,呜呜地吹,不好听不说,还吵,眼见来人又要关门,她终于丧了气。
“我真的超喜欢你的。”
宇智波泉奈有时候会怀疑,明明自己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她这样做到底与她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好处呢?他自己想不明白,又不敢归咎到“对自己是真爱”上。
当你对一个人产生类似于好奇的情绪来,也就意味着你爱上她不远了,就好像冬日里开出春花来,明明知道是危险的,但心里还是渴望着,即便化作飞蛾也要去触碰的禁忌之火……
直到有一天,高野木木子挽了袖子扔的石头没发出一丝声响,她扎了裙摆,翻上墙,就看见少年一身白衣,手中拿着那颗石头挑了眉问她,“你日日如此,不累吗?”
她趴在墙头,顿时乐不可支。
“因为这里有值得我骚扰的家伙,所以不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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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
“我也不信,但就是很喜欢…”
这世上有什么事比毫无保留的纯粹的爱慕更让人难以生厌的呢?即便对方面容可怖,但你的心里总会宽容几分。
宇智波泉奈最近老见到她,有时候睡前也会想起她,想起她在月下掌灯,微侧着头,露出颈间一小片柔嫩的肌肤,想起她清丽多情的凤眼,想起她不害臊的告白。
因为他发现,是他从小到大,除亲情外,高野木木子居然是唯一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她那样无礼,那样难缠,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
那么自己喜欢她吗?
少年不露声色地想着。
真是卑鄙的爱……
他在族中这段日子,直接谢绝了所有人的拜访,但他不可能永远待在屋子里不出来。
宇智波田岛病了,很严重,没有不见的道理。
自从他上一次大发雷霆之后,就一直待在主中处理事务,好像是在惩罚自己一样,他是一个好族长,但绝对不算是一个好父亲。
宇智波泉奈来的时候,他正在女儿的服侍下用药,刚放下药盏,就听见了敲门声。
天气愈发阴冷,少年除下兜帽站定,长发未有梳起,懒散的披在肩头,相较于斑和英女,这个小儿子更酷似他的亡妻,眉眼精致似曾细细琢磨,尤其是在固执这一方面,叫人无可奈何。
宇智波田岛心中一叹,却见他身后还跟着高野族小姐,穿着同色系的长衣,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头长发尽数挽到脑后,系一朵簪花,垂下一道珠串来,那花苞儿颜色级正,红石竹花一般的明艳可人,男人却眼皮一颤,心底窜出凉意来。
少年一顿,折了身回去关门,白玉一般的侧脸映入阴影中,宇智波英女后知后觉收回一直放在他脸上的目光,她双颊有些发红,伪装似的去添茶,但见一只素白修长的手已经先她一步执起了手柄。视野向上,正是高野木木子那似笑非笑的了然目光。
那目光好似长针一般刺得她往后一缩,撞到了一旁的置物架,等反应过来,宇智波英女只觉又羞又恼,挺直了腰,准备瞪回去,眼前那人已经倒好了茶水,送到了榻上男子面前。
“父亲,用茶。”
这么快就叫上了父亲?这女人好……不要脸,少女轻哼了一声,在案下攥紧了拳头 。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宇智波田岛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这盏茶,这个高野族到底是给出了什么条件?让父亲就这样把二哥给卖了!
一场拜访下来几个人心里都不怎样舒服,宇智波田岛做出困乏的姿态,几个人就顺势告退了,宇智波英女还想单独跟自家二哥说点贴心安慰的话,但一旁的高野木木子端着架子防备的严严实实,就是不准两人单独相处,她自己性子也娇气,丢下一句“不要脸的老女人”就鼓着嘴巴走了。
宇智波泉奈觉得无趣他,双手插在兜里往自家院子走,高野就在他身侧,突然闷声问道,“你没见我不高兴了吗?”
“…哦。”
少女皱了眉,转身撞进他怀中,宇智波泉奈踉跄后退一步,稳住了身形,他看着死死抱住自己只留下一个乌黑发顶的家伙,伸出来的手顿了顿,又重新插回到了兜里。
“好累啊,泉奈…”
“……”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呢?”这句话卑微而隐忍,姿态低到泥土里,她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一想到你会和另一个陌生的女人相守,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我就恨不能……杀以取而待之……”
这句话未免血气太重。
她倏尔抬起头来,一双凤眼明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目光赤裸火热,让正对着她的少年移开了与她对视的眼眸。
默然,少女松开了手,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抱歉,总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来呢…”
这个时候男孩子一般都会说点什么呢…
“的确是奇怪的话,明明你才是我的未婚妻啊,”就好像说过无数次这样的情话,吐出时自然且理所当然。
“我知道族中的人对这件事反对多于支持,但偶尔请相信一下你自己。”他的目光沉静,好像有抚慰人心的奇妙能力。“以后的路还很长呢…”
会发生什么,谁弄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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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月出云。
身着灰色护甲的忍者,穿梭于林间,如风过林梢,一道道残影呼啸而过。
燃尽的灯花悄然而落,宇智波田岛看着桌上的棋局,迟迟没有落下手中的棋子,良久,他长叹一声,将黑子重新丢回到棋篓里。
“承让。”对面的人低声道,眉眼间一片冷凝之意,丝毫没有战胜的喜悦。
火光,飘忽了一瞬,两人倒影在墙上的影子也扭曲起来。
宇智波田岛望着对方漠然的面容,强忍住心中涩意,“我自认我这一生罪孽深重,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但是这一切都与宇智波族无关,更与泉奈无关。若是恨,尽管报复在我身上,放过宇智波族,放过他。”
“你早该会想到今天的。”
这个已至日暮的男人摇了摇头,他又重重咳了几声,好似喉管里塞了一团冰絮,“对,我既恐惧又期待着,我从没认为过你会死去,你早晚有一天会出现在我身前,到那个时候我自会亲自向你谢罪。”他拿起那把长刀,刃身在火光下有着凛凛水纹般的光泽,是把好刀,一把足够一刀致命的锋利的刀。
“我并不恨你,毕竟任何事都得有个选择,就像当初你选择我死。”青年站起来,顺势抽出他手中刀具。“按照之前的规矩,这盘棋你已经输了,今夜之后我所做一切决定,你都无权干涉。”如冰雪初融,他扬起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掷弃于地,“相反,你要好好活着,看着我是怎样……对付你的一双好儿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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