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胸中黑血
“兄长…”半蹲在地上的白发少年抬起眸子,“血液已经快干了,情报有误,我们算是白来一趟,”他语气微哑,面色却沉静如水,“得赶紧回去向父亲大人汇报。”
千手柱间没有回答,他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身旁族人手中火把的光亮将他面前的惨象分毫不差的展露出来,两鬓梳着发髻的男人尸体,他的死相凄惨,下半身近乎被分裂开来,一柄从顶端完全被撕裂到底的白色长矛斜插在不远处的石缝中,森白的矛身上,一丝裂纹也无,可见当时是多么强大,多么迅猛的一股力量将它整个劈开来的。
不是刀,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锋利的刀?他否决道,心中无法抑制的涌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哥,”白发少年皱眉,语调略有提高,“该走了。”
“…嗯。”背对着他的人略微迟钝地转过身来,眉眼间依旧带着两分茫然,“扉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少年的神色却在下一秒凌厉下来,“有人!”那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两分不可知的阴冷,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疾射而出,想着夜色下更显阴霾的林影中掠去,那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几乎是下一秒就不见踪迹了。
千手扉间面容一肃:“赶紧跟上,分头去找大哥,一旦有消息,信号弹联络。”他身边的数十个族人沉声应道,皆灭掉手中火把,四散开来分头进入林中。
宇智波泉奈袖手纵身跃上树顶,木屐踩在树干上发出脆响声,他脚步未停,朝着反方向遁去,面前逐渐空阔,一个人影早已等待多时,少年站定。
好快的身手。
那人转过身来,漆黑的瞳眸灿若星辰,“我知道是你。”
绝对自信的,语气。
泉奈微讶,也不再躲藏,“真是荣幸之至。”他从林叶间走出,苍白的面容展露在零星的光线下,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
“你的脚底尽是怨魂…”
少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扫了地面一眼,神色未变,连语气也是淡淡的。“生前眠于我刃下,死了要被我踩在脚下……一群败犬而已。”
这个相遇真的是一点也不美好。
千手柱间叹了口气,“若是早点猜到是你,我就不应该追过来的。”
“那你现在是要放我走嘛?”
“最近的宇智波驻地在西南方。”
“可我不想放你走,”少年的眼神冷淡下来,“我想杀了你。”
他说的那样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令人心塞。
千手柱间颇为苦恼地摸了摸鼻子,斟酌道:“你杀不了我的,不过我随时欢迎你的挑战。”
回答他的是当空劈来的一把骨刀。
这让他多少有点委屈,因为他说的是实话。就算来的是成年后的,开了万花筒写轮眼的宇智波泉奈,也时候奈何不了他分毫的。
实力的差距总是那样让人绝望,他能在数百叛忍中游刃有余,却对大不了他几岁的千手柱间无可奈何。
害怕族人们循着打斗声找过来,一直处于防守地位的千手柱间结印,树藤破土而出,缠住少年握刀的手腕向下拉去。
居然是木遁!明明不该是这个时候…宇智波泉奈眸色一沉,他反手将刀柄握于掌中,向下方的树藤砍去,淡紫色充满着生机的查克拉燃起,骨刀砍在木藤上发出金石相碰的清鸣。一击未有得手,反倒是被木藤缠绕住的右手手腕,在接触到淡紫色的查克拉之后,如同被灼伤了一般,就好像是…长期处于黑暗下的老鼠,一瞬间完全暴露在了烈阳之下。
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呢。修复身体神秘的喰种之力,如抽丝一般从身体上剥离开来,时光倒退似的,那些已经恢复大半的伤口再次出现,甚至…恶化。
直至被摔到地上,树藤才松了开来,他迟疑地坐起来,望着手腕上被苍白肌肤反衬得更加刺目的那一圈焦黑的痕迹。
以为是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道而误伤到少年,快步走来的千手柱间正好看见面前人抬起头望他,猩红到不详的眼眸中却有几分不解与茫然,“为什么……”这份模样着实让人觉得意外,意外的可爱…只是他甫一开口,血液便涌出来了。
千手柱间有些心惊肉跳地蹲下身子,想抱他起来,却又无从下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逞强!给人看了多难受啊!”
眼见面前人气息又弱一分,他咬牙,一手穿过少年的膝下,一手环住少年的腰身,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了起来。
“哥…”这边千手扉间也已经匆匆赶到,看到兄长怀中人的凄惨模样,他眼皮微跳,“…虽说这次计划失败了,但能够捉到宇智波泉奈也算是将功补过,不枉来此一遭。”
“不是,不是!”千手柱间暗叫不好,低头刚好看见少年缓缓闭上眼,内心憋屈得都要上天了,“我真没想对付他。”
自从重生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改变。挽回前世的悲剧。说他天真也好,说他笨也罢。即便结果不尽人意,也总会比前世的结局好吧。
没想对付他,你把人家打到吐血?千手扉间内心微妙地岔开话题,“需要我放信号召集族人吗?”
“不不不,”褐发少年连连摇头,“我先走一步,等我走远一点,你再发信号,这件事情可不能给族人们看到了。”他的目光游移到手中抱着的人脸上。
“拜托了,扉间……”
原本应该脱口而出的拒绝卡在了喉间,千手扉间垂眸,朱红色的眼瞳有几分不耐烦,“快走吧,再晚一点,他就要死了。”
果然从小就跟弟弟普及和平文明和谐理论还是有点用处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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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闭上眼,便都是那个画面。
精致绝伦的轮廓,肤色白皙,浓眉入鬓,眼睫下掩下一片阴影,那睫毛又长又密,是前所未见过的漂亮惊艳。而拥有这样一双瞳仁的主人正抬眸望向她,神色专注。
“你是以哪个角度,哪个身份来说出这样的话呢?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这才是我所要的救赎。”
“很丑陋吧。”说着那样令人难过的话,那双赤瞳里溢出的却是难以抑制的深情与…绝望,“这样的我,却渴望得到你…实在是…”,她隐隐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在他话未尽时,就松开了手向后退去,用几分惊疑的目光阐明了自己的态度,转身踉跄着跑开了,最后的印象是那人扶着白刃,站了起来。
衣衫染血,墨发沾尘,即便狼狈如斯,却分毫不损其矜贵的气质,这个年少的帝王勾起了薄唇,浅浅的弧度,似是嘲笑,又似是悲切。
于是下半夜的梦境都是与他有关,初见时,精致眉宇间的桀骜与锋利,装作不在意的淡然慵懒,虽然拒绝,但最好还是放不下而独自去寻找他们的固执可爱。
为什么,以前会觉得二哥很…不起眼的?
自己果然是…太偏心了吧。细白的手臂伸出,少女一头乌发披散在深蓝色的枕巾上,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举过头顶,那是兄妹三人,唯一的一张合照,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却将二哥的那一部分折了起来,于是相框里只剩下她与斑哥哥两个人。
将相片抽出顺着折痕舒展开来,看得出来,拍摄背景是在宇智波族的训练场,宇智波泉奈身着藏蓝色短打,坐在一旁木桩上拭剑,这个颜色衬得他肤色白皙,侧脸精致而柔和,长睫垂下,眸中似有粼粼波光,注视着手中剑,或者说是剑上倒映着的,她娇美如花的笑靥。
拿住照片的手一颤。
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到底是有多绝望有多脆弱才会让宇智波族的二少爷说出这样软弱的话。
明明是兄妹,却陡然发觉自己抱有着的是那样禁忌的绮念,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眼中明明是浅浅的笑意,但好似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了。
…可是,她只是一个胆小鬼啊,还是一个可恶到,连正面拒绝的勇气也没有的胆小鬼。
两三下将照片放回原处,坐起身披了件外套,踩着木屐拉开了门。春季本就是多雨的季节,宇智波斑斜倚在门沿边,他穿着盔甲,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水汽将一头长发打湿,天色将昏未昏,大雨溅起的水花溅到两人衣脚,也不知他在此等候了多长时间,衣摆已经完全沾湿了,正湿哒哒地向下滴着水。
“英女。”他望着廊外的樱树低声唤道,那是一丛早樱,前几日便开了花,娇丽明媚,尽态极妍。
此刻却残红遍地,雨拍打着枝叶发出婆娑声来,于是树的影子就在两人脚下变换着,□□着。
“昨夜回来的队伍里,没有泉奈…”半晌,宇智波斑才低过头望向她,黑发及肩,在雨幕的背景下打上一层冷光,薄唇如霜,是淡淡的乌色,那声音平静沉稳到不可思议,宁静如死水的灰黑色瞳眸中,却如同落下一滴鲜血,在宇智波英女的注视下,由一勾玉变为三勾玉,最后连接在了一起…
她突然明白了少年最后那个笑容的含义,不是嘲讽,也不是悲伤,而是…纵容。
你说过要救我,我便在这里等你。
哪怕你转身的如此决绝。
少女捂住脸慢慢蹲了下来,长发搭在她瘦弱的轻轻耸动着的肩上,显得愈发楚楚可怜,眼泪也如同决堤之水般从指缝中流出。
他伤的那么重,又怎么可能撑得过这寂静,漫长而又冰冷的一夜。
“都怪我…”她哽咽着,神经质一般低喃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那低喃声愈来愈大,一旁的宇智波斑闭目。
“别这样……”
“不!你不懂!”小姑娘抬起头,双眸绯红,白皙的脸上都是泪痕,她的声音已经哑了,却依旧歇斯底里道,“明明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可是我却…我却走的那样快,那样远,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说到最后她已经快完全崩溃了,颊边发丝尽被泪水所濡湿,“他在等我啊,等我回去救他。”
可是她没有,她回了家,怕被父兄发现,还特意绕回房间洗了个澡,打算睡过一觉,等两人都平静下来,然后面对面,心平气和婉转温和的拒绝他,她做的一点也没错,是处理两人之间所发生的最好的方法,但对象却是个偏执到病态的少年。
她抱住他,跟他说要救他,他就一直等下去。
衣衫染血,墨发沾尘,少年踩在血中冲她笑,背后是尸山血海。
“ 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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