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悬一线

    纪湘乖巧地一笑,“虽然相差不了几个月,但她毕竟是姐姐,湘儿自当是要尊重,礼让着她的。”

    家中的人只有让纪湘礼让着纪以甯的,却没有让姐姐让着她的,可她难道让的还不够多吗?明明是她的错,可旁人都还是要让她一退再退。

    洵美人欣然地点点头,“你懂这些道理姑母便放心了。”

    过去的事让她们确实有过不愉快,双方都怀有芥蒂,可她这个做姑母的只有从中调和,更不会去偏袒任何一方。

    她从婢女手中接过了两个精致的小匣子,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说道:“今日是岁除,姑母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两对镯子是昨日陛下所赏,就赠给你你二人吧。”

    “谢姑母。”二人异口同声,可纪以甯知道虽然纪湘表面上对自己恭顺,眼底却藏着厌恶。

    到了时辰,她们便跟着洵美人一同到了玉露殿用膳,琵琶之音浑厚高亢,长笛之音清脆嘹亮,两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又加上眼前如梦似幻的舞蹈和舞者身上散发的清雅气味,让人深感如登仙界的美妙。

    纪以甯注意到的还是那个坐在金光大殿之上的主人,他虽有五十左右,满脸须发,却依旧神采飞扬有傲龙之姿。

    她仰头小声地问道:“莲儿,你看她们跳的是什么舞,这陛下为何如此高兴?”

    这舞虽别具一格,但能让天子如此入神,想必是有什么大来头。

    莲儿微微俯下了身,说道:“这是飞天舞,这些舞姬虽不是仙女,却肩绕彩带,落花飞旋,却比仙女还美呢。”

    原来是因为他们的陛下本就喜爱舞蹈,有第一次见着如此异域风格的飞天舞,才会他叹为观止。

    她不禁沉思,“看来陛下对舞蹈很是热衷,所以才会对姑母如此宠爱。”

    这舞是洵美人亲自编排的,可让纪以甯担心的是,若是有一日有另外一个人的出现,她的舞更能打动陛下,那恩宠是否就到尽头了呢?

    宴会散去,纪以甯饮了一些酒,头有些发昏,所以带着秀莲去御花园中透透气,这风景虽好却是极冷的,正好让她足够的清醒。

    “莲儿,你可记得我同纪湘以前发生过的事吗?她觉得她还会为了过去的事记恨我吗?”纪以甯也并不想三番四次试探秀莲,可她在书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很多事情若是不能弄个清楚,她只怕自己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秀莲当然记得,可以说只要有关小姐的事她都铭记于心,“小姐说的可是三年前岁除的那件事?”

    二人走到了水廊下,思索了半晌的秀莲开口道:“其实要奴婢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小姐,您当时玩心重,不过是让三小姐拿着爆竹放,可哪知她胆子如此小,再说就算胆子小也不能贴着您脸放啊,这溅到了眼睛里,多危险啊。”

    对于那件事不否认纪以甯有错,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爆竹到底是纪湘故意报复她而扔过来的,还是她因为害怕失手,到如今秀莲也没有将此事弄清楚。

    而听她的片面之词,纪以甯也分不清谁对谁错,事情既然过去了她也不愿同纪湘对峙。

    “你说柴房起火之事会同她有关系吗?”当然她也没有证据去议论她,可纪湘这个人确实让她觉得有些表里不一。

    秀莲或许是出于那件事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她摇了摇头回道:“不好说,这城中的人都传纪府二小姐知书达理,温柔善良,可奴婢却觉得不尽然,不然为何这爆竹没伤到别人,偏偏是小姐。”

    确实当时的情形乱成了一锅粥,可纪湘却极为镇定,就连回答纪笙问话也同样的平静,当初她还仅仅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儿。

    一阵脚步声和嬉笑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宫中这些宫婢破例穿的花红柳绿的宫装,一同前来凑个热闹,“大家快来看纪大小姐送给洵美人的花灯都亮起来了。”

    几个十六七岁的小宫婢在一旁讨论着,“真漂亮,这宫中如今也有了些新岁的气息,我都好几年没见了,真是别出心裁呢。”

    就连洵美人也走了出来,看到这些五光十色的花灯,她如芙蓉出水的脸上也展露了欣慰的笑容,就算她在深宫之中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被吵闹声吸引而来的还有纪湘,她的脸上带着惊异和妒忌之色,呢喃着:“姐姐的花灯不是都烧了?怎如今还能好端端挂在这凤鸣轩的水廊之上?”

    直到纪以甯清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湘儿,一起回去吗?”

    少女回过头,方才的怒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和气而优雅的神情。

    二人就这样一起上了马车,纪以甯向一旁的秀莲使了一个眼色,会意后女子忙拿出了珊瑚所制的小匣子递给了自己的主子。

    见她打开了匣子,忙装作谄媚地巴结道:“小姐,洵美人送您的金镯真是好看。”

    纪以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手中的绞丝金镯,随即又将目光转到了身旁的少女身上,笑问:“妹妹,姑母送你的首饰,怎么不戴上呢?”

    “湘儿现在还不想戴,回去再戴吧。”纪湘低着头,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姑母送的东西她当然早就看过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同是侄女,她竟然如此偏心,自己的竟然是银镯,她明知纪以甯是在炫耀,可她又能如何?为了不让她察觉姑母的偏心,纪湘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妹妹今日吃的有些撑了,想下车走走。”

    她忍着自己的怒意,并不是向眼前这个人屈服,更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人低看自己。

    纪以甯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别有深意地一笑,收起了手上的镯子,又对身侧的婢女说道:“走,外头光景那么好,咱们也下来走走。”

    外头确实热闹的紧,这样的过年方式是纪以甯一辈子都未见过的,集市上各种小贩叫卖着,还有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垂涎三尺,更重要的是那些早已在自己那个年代绝迹的杂技。

    纪以甯高兴的像个孩子,想一一扑上去,可一旁的秀莲却还在为方才的事而伤神,“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用那金镯代替银镯啊?”

    “姑母送纪湘的定然也是银镯,她不可能厚此薄彼,可若我这个三妹她是个妒忌心极强的人,你觉得她看到我戴的金镯时心里是什么滋味?”纪以甯就是笃定纪湘的匣子里也是银镯,所以才会让她误以为自己的是金镯,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试探她。

    若她真如旁人所说的与世无争,那么在背后搞鬼的一定不会是她。

    秀莲恍然大悟地停在了原地,终于反应了过来,“小姐这是为了试探她?”

    “这只是个小小的激将法,我是想弄明白她到底是真柔弱,还是仅仅是在别人眼中柔弱。”当然纪以甯这样做也许对无辜的人来说有些伤人,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她这样做了,或许可以让纪湘觉得姑母向着她自己,如此一来或许她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危害到纪以甯了,她也可以少一个敌人。

    远处,无数的人围在了一起,少女走上前去看,发现这几个小摊卖的都是面具,这些五颜六色的面具看起来却极为古怪,有的粗犷狰狞;有的狂傲威武……

    纪以甯伸出手又有些心惊,问道:“好多卖面具的,他们这是做什么啊?”

    秀莲在一旁解释道:“奴婢早就听说这京都到了岁除就有驱傩活动,戴着面具傩舞便能驱鬼逐疫、除灾呈祥呢。”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驱邪仪式,都说岁除时会有小鬼来到民间,所以这些也算是一种祭祀的信仰仪式。

    纪以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当她离开小摊再回头找秀莲时,四处都是陌生的面孔。

    她的心中有些心慌和不安,“莲儿,你在哪儿?”

    话音甫落,只见一群戴着古怪面具的人,跳着僵硬的祭祀舞将纪以甯圈禁了起来,她最终被逼到了无人的僻静之处。

    纪以甯感觉到一种恐惧和让人窒息的氛围,祭祀舞没有停下来,他们不停地围着她旋转着,她跌倒在地上,害怕到了极点,“你们要做什么?”

    可那些人却不停地在她身上撒着符水,嘴里念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蓦地,其中一个穿着蓝衣服手上挂着响铃的人从袖中拔出了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朝她靠近。

    纪以甯全身冰凉,她感觉到死亡朝她靠近,每根汗毛都竖起来的恐惧和绝望。就在这时,那些戴着面具的男子的身后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他的眼中写满了冷漠,他轻瞥了女子一眼嘴角竟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笑容,又当作视若无睹的往前继续走,纪以甯甚至来不及想他是真没看见自己,还是装作看不见。

    管不了那么多!

    纪以甯大声地喊道:“二哥,二哥救救我。”

    还是保命要紧,生死攸关,虽不知纪攸宁安的什么心,呼救是她在生死边缘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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