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画尘没将后半截话吐出。
权至龙说:“没成年,就别去什么夜店。”
阮画尘对他这话有些不耐烦,但她也没反驳,她将他手腕放开,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她在北京也会跟好玩的朋友去夜店酒吧,次数不多,玩的也不大,都是些小清新的玩意儿。
她态度敷衍,权至龙心下微叹。
车厢再次恢复安静,阮画尘开口:“还有呢?别的,叔叔没觉得我变了些?”
她话其实有些多,尤其对喜欢的人。
她眼巴巴的,眸里含着希冀,眨也不眨的。
权至龙哪会不知道她是想让他夸她,这丫头其实有些小自恋。
他眸里浮着浅浅笑意:“毫无长进。”
这就很伤人了,阮画尘嗯的哼唧,尾音拖得老长,表示不满,“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的美貌和年轻!”
权至龙失笑道:“我嫉妒你?年轻就算了,你怕是对美貌有什么误解?”
说完,他还扫她一眼,一副真看不出你哪里美的表情。
总是被夸漂亮的阮画尘不高兴,“难怪你的前女友都不好看,原来问题出在这!”她双眸微睁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权至龙:“什么?”
阮画尘摊手耸肩,眨了下眸:“眼瞎。”
回答她的是权至龙的一个暴栗,“没大没小。”跟长辈这么说话。
阮画尘捂着脑袋,小脸微皱眉看着他:“你应该说‘要尊老。’”
权至龙笑点低,他此刻又笑又气的揉乱她的短发。
阮画尘抿唇眯眼笑,像只偷了腥的小猫,她顺势将脑袋往他怀里拱。
她是真胆大,即使羞的要死也要跟他亲昵,或者说占他便宜。
权至龙手微滞,少女的头发细软,蹭着掌心痒到心里。
他将将要推开少女,就听见她的声音,像只跟主人撒娇的小奶狗:“叔叔,我好想你啊。”
权至龙耳朵都微微发烫。
阮画尘身子往前挪了些,脑袋往他怀里继续拱了两下,眸里水光微闪,“你怎么都不联系我呢?”
一次都没有,生日、高考时都是不联系。
女孩似埋怨,似撒娇,权至龙一时失语。
他嘴不拙,嘴上功夫甚至是厉害。
但对着面前的女孩时,总是不知说如何是好。
阮画尘捏紧他两侧的衣服,抬头眨着水润的双眸看他:“不过没关系,我可以主动联系你。”
见到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那一刻她甚至决定多缠着他,反正他现在又没女朋友。
权至龙声音微哑,“平时太忙。”
不打电话不接电话时不要难过。
阮画尘知道他去年出了专辑,又忙着开个人演唱会,这个理由似乎能解释一点。
她此刻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
暗恋者总是被动的,连情绪都是。
她嗷呜了声,抱紧他胳膊,往他怀里蹭,“我不管,反正我打电话给叔叔,你一定要接。”她声音闷闷地:“要及时!不能像今天这样!”
也不待他说话,她语气略苦恼:“万一你在录节目,或者开演唱会呢?算了,要是不接,我就留言、发信息,总归一定要联系上你。”
她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权至龙说没说什么。
视野里是她的发顶,权至龙被她脑袋蹭的胸膛都微微发热,他手将她脑袋推开,隔她稍许距离。“下车,赶紧进屋。”
他催她下车,像是烦她在这叽叽喳喳。
阮画尘不满的鼓腮,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正要启动车子,就听见外面的人咚咚咚地敲车窗,权至龙懒得理她,本想直接调车走,但怕她不罢休,还是降下车窗。
天黑,但别墅外立着几杆极亮的夜灯,照在她脸上添了几分柔色。
阮画尘趴在车窗上,弓着身,看向里面的人,“叔叔什么时候有空?我想约你?”
权至龙心头一跳,“没空。”
“为什么?”阮画尘点了下脚尖,“工作?”
不会是跟别的女人有约吧?
权至龙说:“明天要去日本。”
阮画尘问:“什么时候回来?”
权至龙答:“不知道。”
这回答没中套,阮画尘气死,她双手拍了下车窗,气鼓鼓地走了。
权至龙失笑,见她进了大门,笑容渐淡,才启动车子调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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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几乎所有解放的学生都要去旅行。
崔世媛跟阮之恒对待小孩的方式有些类似,没空陪阮画尘,就给她卡。
“贝尼那孩子,”崔世媛坐在床边,阮画尘昨晚凌晨几点才睡,这会儿还半睡半醒。
虽是夏天,但早晚凉意重,阮画尘盖了张薄毯,崔世媛这会给她掖好边角。“你别跟着她到处乱跑,把握好分寸。”
她不干涉女儿与谁交好,但贝尼不是普通家庭的小孩。
阮画尘过了好半晌,才应了句:“知道了。”
崔世媛交代完她记得吃早餐,便出了门开着车去公司。
高考结束,于阮画尘而言,最幸福的事是睡到自然醒,不用五点半就醒来看书刷题。
贝尼电话打过来时,中午十一点,阮画尘准备起床,贝尼叫她拾掇好,一个小时后,她来接她。
答应了她的,她当她的模特,去沙滩拍照。
阮画尘年纪小,身材却前凸后翘,明明她都还没成年。
“你什么吃长大的?”贝尼拍了下阮画尘裹着内裤的圆翘屁股,很有弹性。
“吃饭。”阮画尘答。
她嫌自己年纪小,怕身材太干瘪稚嫩,权至龙对她没兴趣,总是补有益于增胸的食物,形体身材练习都不落下。
回去之前,阮画尘给权至龙发了她在沙滩玩的比基尼照。
照片里的女生着黑色蕾丝胸罩,下身是同色的小小布料,肌肤赛雪,极具的反差带来的是剧烈视觉冲击。
性感又不失纯真。
远在日本的权至龙看了会,点击了保存,片刻,又删掉。
阮画尘捧着手机,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觉得我骚?”
这种暗示性的照片,他应该能懂的吧?
开着车的贝尼道:“男人都喜欢骚点的的。”这跟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一个道理。
这丫头总是问她自己看起来是不是太小孩,还不是因为权至龙。
你说她胆大,她又不敢跟权至龙明说喜欢他。
阮画尘点了下头,“还要分外骚,内骚。”
贝尼哈哈笑,这丫头说话挺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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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阮画尘举过手机至头顶,眼睛死盯着信息界面,“他干嘛不回我啊?”
看到照片没任何反应?
车子开到了收费站,贝尼停下车,说:“没看到?”
阮画尘嘟囔了声,“可能是看到了不回。”这才是最伤人的。
贝尼瘪嘴,有这个可能。
“他或许知道你喜欢他。”虽不了解权至龙,但他久经情场,哪会看不出阮画尘这小女孩的心思。
阮画尘难受似的嘟囔了句:“我魔怔了,觉得他可能对我也有意思。”
贝尼启动车子离开,“这种感觉,不是当事人还真不好说,”她思索了下:“不过,他对你挺好的。”权至龙对阮画尘好于情于理也说的过去。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过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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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画尘被权至龙弄得挠心挠肺,死不回信息,打电话也是有事请留言。
他在躲着她。
她气鼓鼓地将床上的毛绒公仔扔在地上,尔后又捡起来抱在身上。
她最怕的是,权至龙知道她喜欢他,却视而不见,当做不知道。
那么,她又该怎么做?
如果直接告白,她是不是以后连叔叔都不用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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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至龙似乎很忙,在日本忙完,回到首尔继续忙。
阮画尘八月中旬就要去军训,如果再约不到他,下次见面,就不知是何时了。
他在躲着她,阮画尘明白了。
其实,她没资格生气埋怨。
回国之前,贝尼说什么为她饯行,搞得她哭笑不得。
贝尼包了个大包厢,约了这段时间经常跟阮画尘一起玩的几个小伙伴。
喝酒划拳,玩骰子,包厢内极其热闹,还有人在唱歌。
阮画尘今晚酒喝的多,几个小伙伴都瞧不下去了,她还没成年呢,喝这么多酒。
贝尼抢过阮画尘的酒,“行了,画尘,再喝,阿姨得骂我了。”
崔世媛虽没时间照看阮画尘,但她跟着谁玩,她是知道的。
画尘紧闭了下有些酸胀的眸,复而又睁开,她抽了张纸巾擦了下沾着酒水的唇,叫旁边的男孩:“过来,做我这。”她叫坐她旁边的妹子挪个位置。
金泰宇好笑,“叫我干嘛?”他抬脚过去,做阮画尘旁边。
阮画尘掏出手机,叫妹子帮她拍照。
“喂喂喂,”金泰宇扭动了下身子,阮画尘揽着他肩,他不适,“画尘你干嘛?”
虽然他长得帅,但也不用这样吧。
阮画尘脸上布满醉酒后的潮红,“别动。”她扣紧金泰宇的肩,挑眉道:“改明儿姐姐请你吃饭。”
中国人经常以请客吃饭作为感谢。
金泰宇被她霸气的语气逗笑,不知道她耍什么把戏,但还是按她的要求,跟她拍了张照。
当金泰宇将阮画尘紧抱在怀里,貌似低头亲她耳朵时,包厢里的众人发出起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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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至龙晃着酒杯,看向对面的女人,不是格外漂亮,但却刚刚好。
他欣赏女性的美貌,但真正交往的恋爱对象,看着顺眼就行。
崔智妍将鬓角的头发别在耳后,头微低,露出最美的角度,“哥哥,”
她话还没说完,权至龙手机就响了两下,是信息提示音。
权至龙捏紧酒杯,许是后遗症,他觉得这信息是小姑娘发的。
他对面前的女人比了个等会儿的手势,尔后,掏出手机看。
是阮画尘的信息,第一条是一张照片,第二条是文字——【叔叔,这是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权至龙霍地起身,手机被他攥紧在掌心里。
“哥哥?”崔智妍因对方的举动疑惑。
他反应过来自己反应有些大。
冲对方露出歉疚的笑容,“抱歉,智妍xi,家里出了点事。”
崔智妍是某个女团的成员,前段时间参加打歌节目时,在朋友的打点下,她结交了GD,而这段时间,二人似乎进入了暧昧期。
反正,崔智妍是这么想的。“所以,要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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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男人似乎很急地走掉,崔智妍攥紧手指:暧昧期?似乎是她的错觉。
权至龙打电话给阮画尘,那边吵吵闹闹的,“画尘?”
过了会,那边才喂了声。
他问:“在哪儿?”
“叔叔别管我了,有朋友在,不用担心哦。”她似乎很开心,笑意从听筒传来,再见从那边传来,尔后她挂了电话。
权至龙看向手机,嘴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才几天就找了个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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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画尘看向手机,失落的垂下眉眼,要是他生气就好了,她既解气,又开心。
她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后,回来继续跟大家玩。
贝尼送阮画尘回去时,23:22。
崔世媛一个小时前打电话将阮画尘骂了一大通,明天就要回国,后天进大学军训,她还玩到这么晚。
阮画尘知错,低眉顺眼的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好几句下次不会了。
她怕现在不好好应着老人家,以后指不定会被管得极严。
“那车,”贝尼看向停在前面的兰博基尼:“是不是你家叔叔的?”
阮画尘常在贝尼面前念叨权至龙,是以,她现在总是会说,你家叔叔怎么怎么。
阮画尘脸上还布满酒气:“是吧,不知道。”
他怎么会来这?
贝尼替她解开安全带:“你仔细瞧瞧,我看真是。”
这丫头这两天可为这人费神的很。
阮画尘是真神志不清,打了个酒嗝,“管他呢,烦死他了,躲着我。”
她下车,朗朗跄跄的。
贝尼赶紧下车,跑过去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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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至龙掐灭烟蒂,下了车,关上车门,只剩车厢内一屋子烟味在晃荡。
贝尼看向来人,“志龙哥。”
用画尘的话说:这大明星还挺难见,
她扶紧阮画尘,不让她倒。
大明星GD应了声,看向阮画尘。
阮画尘大半个身子的重力都压在贝尼身上,她掐了掐眉心,企图恢复些清明:“叔叔。”
权至龙也不应她,瞧着她醉醺醺的样子,就知道她去浪了。
“你像什么样子?”小小年纪泡吧喝酒。
他语气听不出情绪,但阮画尘知道他在生气。
他声音带笑时,很好听,像少年发出的,但微沉压低时,就给人压迫感。
他在骂她,甚至是讽刺她,怒气直涌,她稳住情绪,启唇道:“我什么样子,要你管?”
一旁瞧着的贝尼总觉得这二人要吵架。
权至龙抿了下唇,懒得跟这小孩拌嘴。
伸手欲从贝尼手里接过她,贝尼上道,正要将阮画尘交给权至龙时,谁知,阮画尘猛地将权至龙推开。
“不用你管!”她稳住踉跄的身子。
谁叫他不理她,现在还骂她。
贝尼捂嘴小惊呼了声,得,大小姐闹脾气了。
权至龙差点绊倒,他稳住身子,看向阮画尘,轻笑:“阮画尘,你生哪门子气啊?”他挑起半边眉:“男朋友呢?怎么不叫男朋友送你。”
贝尼降低存在感似的低头,嘴角藏着笑意。
阮画尘顿时心虚,脖子都红了些,扯着嗓子道:“我没生气,我不想让他送,就要贝尼,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连续的发问,实则是为了掩饰。
权至龙咬了下唇,随意道:“没什么问题。”
他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像知道什么,阮画尘莫名来气,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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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尼没进阮画尘家里,见权至龙扶着阮画尘进屋后就开着车走了。
崔世媛在客厅坐着等阮画尘,见她喝成这样,伸手打了她好几下。
“再打会疼死的!”她大声道,抓着权至龙的衣角在他身后左躲右躲。
权至龙挡在她面前,护着她。
哪里疼,崔世媛都没使力。
“你再这样,以后不用再出去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阮画尘从权至龙背后露出半个脑袋道:“我以后会在学校老老实实地待着,您要带我出去,我都没时间。”
崔世媛摇了下头,懒得说她,去给她拿醒酒汤。
宋仕铭出差,家里只有佣人和崔世媛阮画尘母女二人。
权至龙知道阮画尘抚养权在她父亲那,即使父母离了婚,他看她跟两边关系都不差,这样挺好。
阮画尘猜得到当初崔世媛为什么不要她的抚养权,她要的是女儿在阮氏拥有最多的股份,未来最好能继承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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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画尘还醉着酒,躺在床上滚来了好几圈,她不去洗澡就算了,还不肯睡。
崔世媛拿她无法,给她擦完身子后,哄她睡。
“妈妈帮我叫叔叔来。”她抓着崔世媛的胳膊,央求道:“我想见他。”
崔世媛叹了口气,她哪会儿瞧不出女儿喜欢权至龙,除了觉得二人年龄相差太大,也不好多说。
女儿到了青春萌动的年纪,恋爱并不意外。
在教导阮画尘这点,较之阮之恒,她不喜好管阮画尘太严,这跟她西化的思想有关。
阮画尘是真醉,这酒后劲大,她在酒吧没醉,回了家浓厚的醉意才上来。
权至龙上楼进阮画尘房间时,她恰好从床上滚了下来。
发出咚的响声,掉沙袋似的,权至龙既好笑,又心疼。
他走过去将对方抱起来,放床上。
“叔叔。”她手圈住他脖颈,抬眸看向他:“我明天要回北京,要去上学。”
权至龙将她手拿开,坐在床边,嗯了声。
阮画尘脸颊红晕加深:“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我睡不着。”
此刻她也不再计较他躲着她。
她伸手抓紧他手腕,继而慢慢下移,手指蹭到他掌心。
她手指软软的,蹭的他手心有些痒,又有些舒服。
他没将她手拿开,阮画尘眸里笑意渐深。
两人说这说那,她告诉了他自己为什么要学表演,他告诉了她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踏进娱乐圈。
说了好久,阮画尘依旧没睡。
见她终是有了点睡意,权至龙声音温柔,像讲故事哄她睡:“从前,有一个公主中了魔咒,睡了很久很久,后来王子吻醒了她,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道理?”
他正准备继续说,岂料躺着的阮画尘眼睛睁大了些,冲他笑:“告诉我们没有充足的睡眠不能成为公主!”
此刻他虽把她当小孩来哄,但阮画尘心底的喜悦还是止不住地涌。
权至龙挑了下眉,唇角溢着笑意,浅褐色的瞳仁注视着她:“那么,我的小公主,你可以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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