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八章丧母之仇

    三仙岛故意随了凡间的节气,四季交替,冷暖分明。只除了陶娇娇最爱的桃林,万年春色,芳华灼灼。

    陶娇娇听闻润玉突然的来到了三仙岛,一瞬的惊讶之后就起身去见润玉。

    陶娇娇在桃林深处,灼华池边找到了润玉,一身白衣,清冷出尘,立于桃树之下,微风拂过,卷起桃枝花朵,瓣瓣飘洒,萦绕在润玉的周身,缠绵追逐。

    如此美景,陶娇娇却无心欣赏,她看着润玉,眼里却带着担忧之色。如玉的人儿不再如往常那般温柔,周身充斥了浓浓的哀伤和痛苦。

    陶娇娇走到润玉身边,从背后搂着润玉。

    润玉没有回头,感受着背后的温暖和亲昵,想到陶娇娇,心中的怨与恨才消单一些。

    “娇娇,我记起来了,我儿时候的所有记忆,我都记起来了。”

    陶娇娇心中一惊,然后明白了润玉的悲伤从何而来。他的儿时,怕是只有不好的回忆吧。

    陶娇娇十分心疼,紧搂着润玉的腰身,想给他安慰,更想劝解他释怀。可经历痛苦与折磨的不是她,开口三言两语,她说的轻巧,可润玉呢,那些实实在在的经历过的,怎么能说释怀就释怀。

    陶娇娇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紧抱着润玉。

    润玉抬手握住陶娇娇的手,仰头望着满树的桃花,依旧如他儿时出来到三仙岛时那般,花开烂漫,灼灼芳华。

    “我儿时最好,最快活的时光便是在留在三仙岛时的那段日子。那段时光里,没有欺压,没有恐惧,没有委屈,没有卑微,我正视我原身为龙的身份,我也知道我不是怪物,我不是鲤鱼,其实我并非他们说的那样丑陋不堪,我只是和他们不一样罢了。”

    “可是我终于明白了,她却依然固执着。我不想做水中的异类,我不想欺骗自己,我告诉她我永远做不成一条真的鲤鱼。因为,我是龙啊。我本身就是一条龙,怎么能骗自己,骗别人,割了犄角,拨了龙鳞我就是鲤鱼?”润玉回忆过往,神色痛苦,如今再次想起,那些痛拔龙鳞之苦,依旧钻心疼,彻骨寒。“我与她争执一番,她打我骂我,哭着不认我这个儿子,她不要我了。娇娇,她不要我了,是她不要我的。”

    润玉口中的她,陶娇娇瞬间听出了是谁。心疼润玉受的苦难,痛惜他所有的委屈。“我要,我要你。润玉,你还有我,我陪着你,我们承诺过得,永远不离不弃。”

    是啊,他还有娇娇。这世间,他也只有娇娇了。

    润玉拥着陶娇娇,望着桃林灼灼艳华,再回想,有些事都明悟了。

    “那年桃林相遇,我以为我是误入了娇娇的梦里。现在才明白,当初的桃林给我的那份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不是似曾相识,而是真真切切的我经历过,来过见过的。那个梦,不是你的,而是我的。娇娇,是你入了我的梦。”

    若说是缘,润玉更喜欢说是命中注定。就如他的身世,注定不可能被隐瞒。儿时没有父亲,现在失去了母亲,润玉紧搂着陶娇娇,只有娇娇是一直陪着他的。无论悲欢,没有离弃。

    陶娇娇跟着润玉要去洞庭湖找簌离,簌离虽说不认润玉这个儿子,可润玉心中终究是心软,他放不下他的亲生母亲。

    润玉的纠结不舍陶娇娇看在眼里,却没有出言相劝。陶娇娇不喜欢簌离,她还真是没见过这么狠心的母亲。可再狠她也是润玉的亲生母亲,陶娇娇虽然做不到爱屋及乌,但也不可能挑拨离间挑唆着润玉和簌离决裂相厌弃。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陶娇娇不管润玉和他生母之间的恩怨,所有的仇怨也只能苦着润玉,让他自己去释怀或者是当面解决了。

    陶娇娇能做的就是跟着润玉,一直陪着他,无论润玉要做什么,陶娇娇都无条件的支持他。

    就如润玉最后决定还是要去和簌离相认,即使簌离不见润玉,依旧不认他这个儿子。

    却不曾想,这次相见却是最后一面。

    润玉对簌离的所有怨恨不解和委屈,在亲眼见到天后害死簌离的那致命一掌时,就已经没有了恨,原谅了簌离。

    可惜,簌离最后还是神魂消散,在临死前,终于解开了润玉心中的结,作为母亲她对不起润玉,因为怕失去润玉所以才那么狠心,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鲤儿了。

    润玉悲痛欲绝,陶娇娇担忧润玉,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帮一把。一边应付咄咄逼人,想要对润玉赶尽杀绝的荼姚;一边施法利用定魂珠收集簌离消散的魂魄,因为润玉,陶娇娇不介意麻烦,只要簌离不消散世间就好,轮回转世,不记前尘,让她重获新生,陶娇娇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那时候,簌离便不是簌离了。

    一心两用,陶娇娇对付荼姚依旧轻松。润玉回过神来,见荼姚对陶娇娇出手,更是愤怒,新仇旧恨让润玉红了眼,此时他满心都是报仇,他此刻只想要荼姚死。

    陶娇娇顺势收手,退到一旁看润玉和荼姚交手。润玉正是愤恨之时,打一架也能消一些怒气。

    润玉的实力如何,荼姚不知道,陶娇娇确实心里清楚。天界的大殿下虽然不受天帝看重,多年又受天后的排挤和打压,可润玉却从来不是受欺压的主。韬光养晦数万年,润玉只是心性淡薄,不争不抢,但不代表他一直都是温润尔雅,没有血性任由欺负的。

    眼看荼姚不敌润玉,已处于弱势。若是天后真的死在润玉手下,只要润玉能解心头之恨,杀了天界的天后,陶娇娇无所畏惧,自然也能护得了润玉。天帝若要不依,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把天帝也给拉下神坛。占领了天界,给润玉玩也未尝不可。

    六界之内,上清不管尘缘。三仙岛是自己的,要打的话,除了天界麻烦点,也不是说打不过的。

    陶娇娇走神,心里盘算着荼姚要是死了以后怎么善后。不曾想,突然冒出一个水神,一来就帮着天后对付润玉。也不算是对付润玉,水神更像是来劝架的。

    “夜神节哀,过去千年洞庭湖的百万生灵皆仰赖洞庭君的照顾。今日灵堂羽化而去,夜神一怒恐将浮尸千里。还望夜神千万节哀制怒,已天下苍生为念。承继洞庭君遗泽,为灵堂积德行善。”水神顾全大局,好言相劝润玉。

    润玉心有犹豫,可陶娇娇却不干了。

    “水神倒是以德报怨,能忍能让,实在是让人佩服!”陶娇娇冷眼看向水神,讥讽道:“荼姚当初杀你挚爱,现在千般使计害你亲女,又常年诋毁陷害你,你道士好忍让,一点不怨”

    水神之前只顾制止天后,劝解夜神,对旁人的存在还真是没有注意。听到陶娇娇说话的时候,这才转头看向陶娇娇。他并不认识,可听对方的话,句句戳心,字字如利剑,刺向水神,钻心的疼。可只是一瞬,水神就回过神来,压下心头酸苦怨恨。

    他来不是为了复仇了恨的。

    水神对陶娇娇的身份疑惑,看向陶娇娇问道:“这位上神是?”

    陶娇娇不理他,来到润玉身旁,抬手轻柔的将润玉额间的碎发撩于耳后。轻轻的摸摸他的脸颊,眼里有些担忧。

    润玉红着眼,神伤欲泣,低头对视着陶娇娇,将脸颊贴在陶娇娇的手心轻轻的摇头。

    陶娇娇叹气,明白其意,只得作罢。

    润玉还是太心软了。

    “既然水神出面相劝,那今日便给水神一个面子。荼姚暂且绕过,可洞庭君不能白死。润玉如今是我的夫婿,我与他就是一体。荼姚杀了我夫婿的娘亲,那就是与我三仙岛结怨。这个仇,我们记下了。麻烦水神回去跟太微带句话,就今日之事,还望他秉公处理荼姚。”

    陶娇娇话说完毕,也不想听水神有何疑问,更不想见到毒妇荼姚,挥手施放神力将他二人送回天界。至于天帝会不会秉公处理荼姚,陶娇娇并不在乎。

    因为,天帝处不处置荼姚,陶娇娇都不会放过她了。

    *

    桃林中,润玉望着远处出神,周身满满都是哀伤。

    他很难过,陶娇娇知道。

    陶娇娇瞧着那满树粉红,风吹花落,一瓣飘落在润玉的发间。陶娇娇抬手捏起润玉发上的桃瓣,润玉并未动,只是眼睑微颤。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不想劝你节哀。”

    陶娇娇拉着润玉的手,轻轻柔柔的摩擦着他的手背,想给他安慰。

    “你若是心中有怨恨,我帮你报仇好不好。荼姚杀了你母亲,我们便去杀了她。天帝若是要阻拦,我就帮你把天帝也抓了,看在他是你父亲的份上,我们把他给关起来,不伤他。好不好?”

    润玉掉下一滴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与陶娇娇的手十指紧扣。

    “若是你伤心你的母亲离世,我只能陪你伤心。因为你难过的时候,我也不开心。”陶娇娇有些愁闷,早知道就让簌离原地复活了。可是时机错过,能收回来魂魄已是不错了。

    润玉没有回话,只是抓着陶娇娇的手紧了些。

    “润玉,你和我说话好不好。你不说话也不回答我,我很担心你。”陶娇娇真的怕润玉不说话只顾伤心难过,害怕他伤心时胡思乱想,越想越难过。

    润玉终于抬头对视陶娇娇,她眼里的担忧与着急让润玉心中有了些暖意,稍稍淡化了无助的孤惧。

    润玉哭的双眼通红,带着委屈和害怕:“娇娇,你不要离开我,以后,我只有你了。”

    这世间,他真的只有娇娇了。

    陶娇娇心疼的要命,手被润玉紧抓着,也不能张开怀抱去搂润玉。只能投怀送抱凑身上前亲亲润的嘴角:“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不要离开我。以后我们俩好好的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

    不知是不是感动的,还是伤感的人本就多愁。润玉又红了眼,忍不住泪流。

    陶娇娇一着急,忙道:“阿玉别伤心了,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娘没有魂飞湮灭,我能让她重活的。”

    这下润玉真的不流泪了,怔愣的看着陶娇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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