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乌梨道:“当年中行说是汉朝公主陪嫁使臣,如今他背叛咱们,属下认为单于您应当将嫁过来的公主与陪嫁都砍了,然后举兵进攻大汉,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也好让他们知道咱们的愤怒。”
军臣单于道:“进攻可以,砍人不行,不行。”
乌梨道:“单于,若非乔公主虽嫁到匈奴,却仍然喜好汉人的衣服食物,吸引无数汉商来做生意,汉贼哪有机会混在其中进入咱们的营地,与中行说里应外合放走张骞等人。”
军臣单于道:“这是我的错,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不必再说,叫大家过来,一起商议下进攻大汉的事吧。”
乌梨无法,只好退出帐篷。军臣单于之弟伊稚斜正在帐外候着。伊稚斜见乌梨愁眉苦脸,笑道:“怎么,单于不同意?”
乌梨叹道:“美人误国。”
伊稚斜冷笑道:“嘿,军臣单于垂垂老矣,不再想着如何吞并大汉的大好河山,而是迷恋在女人的石榴裙底下打滚。现在他已经为了女人犯下和汉人来往密切的错误,离他效仿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逗女人一笑怕也不远了。”
乌梨道:“如果是这样,匈奴灭族之日也不远了。”
伊稚斜道:“也不是没有化解之法。”
乌梨瞥他一眼,道:“左谷蠡王请讲。”
伊稚斜笑道:“昔年的雄狮已老,为了狮群着想,当然要选个年轻的、能带领狮群壮大的新的雄狮做首领。我愿除乔公主,你可愿追随我?”
军臣单于叫人来议事,他琢磨着中行说刚逃没多久,就算向汉人泄漏匈奴机密,这么短时间又能说多少,不如尽快发兵进攻马邑城,给汉人来个措手不及。
太子于单在旁边听着直点头,伊稚斜在旁边目光诡谲,等军臣单于说完,突然道:“中行说本就是汉朝公主嫁过来的陪嫁太监,如今他背叛咱们,谁知道剩下的这些公主和太监宫女们会不会背叛咱们。臣弟请求单于将这些汉人通通处死。”
他说的和刚才乌梨说的话一模一样,但是对于乌梨的话,军臣单于可以随意敷衍过去,对于他这个弟弟,军臣单于就不能这么敷衍了,他沉下脸,没有说话,倒是于单年轻,沉不住气,他又爱慕阿乔,嚷嚷道:“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既嫁到匈奴,就是匈奴人了,王叔未免也太过迁怒了。”
伊稚斜似笑非笑道:“其他人的罪可以免去,但是今日之事本就因乔公主肆意妄为而起,只有她不能不杀。臣弟请求单于处死乔公主。”
军臣单于缓缓道:“我若不肯呢?”
伊稚斜道:“那臣弟就冒犯了。”他一挥手,就有乌梨带人冲进来将军臣单于、于单等人制服。于单惊恐道:“原来王叔早意图不轨,刚才何必说那么冠冕堂皇的话!”
伊稚斜笑道:“臣绝无二心,只是不忍单于再陷于大汉的美女脂粉计中。”说完,一把将阿乔从后面抓了出来,她被他一拽,衣领下坠,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她也不惊慌,只静静瞧着他,眼中充满了理解和同情,像母亲,像姐姐,像吹开冰面的第一缕春风。伊稚斜被那月光一样的凉凉的目光瞧着,顿时想起了小时候和兄弟们一起泡在水洼里时仰头看见的莹澈的天空中的那轮明月。
阿乔淡淡道:“左谷蠡王若觉得把你们男人犯的错归到女人身上,心中就能快活,就杀了我吧。”
军臣单于落泪道:“这全是我的疏忽,和阿乔有何干系。伊稚斜,你若还是咱们匈奴的好汉,就冲着我来,对个女人发什么火!”
伊稚斜默然一会儿,终究还是提刀,白光一闪,阿乔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长安,刘彻接到消息,大喜,晚上到椒房殿时说起来:“很多匈奴人要求军臣单于杀阿乔,军臣单于不肯,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借此发难,杀了军臣单于和太子于单,之后匈奴四分五裂,有跟随伊稚斜的,也有军臣单于的死忠,不肯投降伊稚斜,跟军臣单于的其他儿子一起离开去投奔别处了。”
意浓道:“那阿乔呢?”
刘彻道:“她被伊稚斜毁了容,又娶作阏氏了。”
刘彻深谙趁他病,要他命的作战策略,拟旨派出韩安国、李广、公孙贺、王恢、李息分五路共率三十万大军出击匈奴。这时是元光元年,历史上在元光二年的时候汉武帝派韩安国、李广、公孙贺、王恢、李息这五人率设伏马邑城,无功而返。意浓听了,想了许久,道:“陛下何不派卫青去。”
刘彻道:“这次不比打淮南和闽越,匈奴骠勇善战,卫青年纪还太小。”
意浓心道:“虚岁二十,不小了。去病十七岁就去打匈奴了啊。不过历史上卫青确实是等到五年以后才被车骑将军,率领一万骑兵首次上的战场。”她有点担心自己这是揠苗助长,会折损了这位‘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名将,但是现在机会难得,实在舍不得,又怕刘彻会怀疑自己和卫青有什么私情,犹豫很久,道:“我说句僭越的话,我瞧着,他比你点的这五个都强。”
刘彻倒没怀疑她和卫青有什么有的没的,只是好奇道:“他哪里给你这信心?”
卫青是个很懂得藏拙的人,他虽然非常聪明,但是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何况军事才能不比其他才能,不在战场上很难展现出来。意浓想了想,窝在他怀里,笑道:“你还记得当年你领卫子夫回来吗?”
刘彻把玩着她的头发,道:“当然记得,你还抓破了我的脸。”
意浓道:“你说,你记忆中的我,是那么大度轻易就让你纳卫子夫进后宫的人吗?”
刘彻迟疑片刻,道:“不是。”说完笑起来。
意浓道:“我昏倒的时候做了个梦,其他的事都很模糊,就梦见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和她的外甥霍去病都帮你打天下,他们可厉害了,一个直捣龙城,七战七捷,一个封狼居胥,直逼瀚海,把匈奴打的逃到好远好远的漠北。那时候我都没和卫子夫说过话,哪知道她家里有什么人,第二天找人一查,发现她果真有个弟弟叫卫青,还有个刚出生的外甥,还没取名字。因为这个,我哪舍得杀她啊。”
刘彻默然半晌,笑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意浓嫣然道:“难道现在晚吗?”
刘彻摇摇头,又笑:“难怪你这么喜欢去病。”
意浓道:“我心里一直把他当我儿子。”她说这话的心中默默流泪,其实如果能给她选择的权利,她明明是想嫁给霍去病的啊。
等刘彻走了,意浓把六岁的霍去病抱在膝头,跟他说:“记住了啊,以后怎么样也不准喝生水,也不准把酒倒在地上再喝。吃东西的时候如果不知道食物的来源一定要检查以后再吃。”
霍去病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娘娘,这话您已经跟我说过无数次了。”
意浓揉着他的脸,笑道:“我怕你记不住啊,匈奴他们都发明细菌战了,谁知道他们还能发明出什么东西来。”
霍去病从她膝头跳下来:“不怕,他们会用细菌,咱们这几年也发明改进了很多兵器啊。我听舅舅说娘娘刚发明出了一种武器叫神臂弓,可以射三百四十余步,半个箭杆都射入榆木里,去病想看,舅舅却不肯带我去看,娘娘带我去看一看好不好?”
意浓笑道:“哦,这是陛下的意思,说是攻打匈奴前要保密,不过卫青也太严格了,难道你还会去泄密么。我可以带你去看,但是只准看,不准玩啊。”
“去病遵命。”霍去病立马欢喜道。
这几年意浓闲的没事,开始当西汉的爱迪生了。那些她清楚的、一知半解的、只是见过图片的,都拿出来说一说,刘彻这几年一直在招揽人才,也吸引了不少鲁班的徒弟来长安,意浓就和他们一起研究,农业就改善器具和生产模式,军事就改善兵器,又早早劝刘彻实施盐铁官营政策,她知道照刘彻这么打下去早晚还是会穷兵黩武,她只能帮着把这时间拖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在意浓有意的经营下,现在大家都知道皇后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能说出点来。哪天皇上要是废了这样的皇后,怕大家都要说陛下你可真不惜福哟。
卫青临行前又到椒房殿拜别,那时候意浓正在教刘彻的儿子刘闳学说话,听到他来了,就让梨声把孩子抱走。她对刘彻的孩子真没什么耐心,也很难培养出感情来,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啊,完全不如霍去病聪明可爱。她也知道自己这股恶意是毫无理智的,但只要这些孩子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刘彻的血,她就很难消除这恶意。
这几年意浓很少单独见卫青了。一是因为卫青年岁渐长,她这么见他实在不合适,自从韩嫣一事后,她一直十分在意这个。二是韩嫣死后,刘彻身边也有过几个男宠,而这几年和他传的最凶的就是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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