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笑道:“娘娘的什么?”
侍卫道:“娘娘的——”话没说完,突然他脸色铁青的捂着胸口,急促的呼吸着,然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居然已经断气了。
太皇太后脸色大变:“这是怎么了?叫太医过来!”
正给韩嫣治伤的太医匆匆过来,诊断完,说:“回娘娘、陛下,没有外伤,也看不出中毒,这是突然死了。”
太皇太后道:“还能救回来吗?”
太医道:“没救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命人把尸体抬下去,叫下一个侍卫进来。
第二个侍卫也顶着一张青肿的脸进来了,他说的和前一个没什么差别,直到他说道:“宫女说不能让他们看见娘娘的——”话没说完,他也脸色铁青的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溺水的人,然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也断气了。
太医还没走回去呢,忙给他诊断,然后说:“回娘娘、陛下,他这也是暴毙了。”
刘彻道:“什么时候咱们宫里的时候都有这种病了?”
太医道:“臣也不知道。”
太皇太后摆摆手,叫第三个侍卫进来。
这个侍卫进来,太皇太后先命太医给他号了号脉。太医道:“脸上的伤看着严重倒不打紧,脾胃虚了点,其他都很健康。”
刘彻道:“不会猝死吧?”
太医道:“臣现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刘彻仍不放心,问他:“你家里人有猝死的吗?”
侍卫摇头:“回陛下,卑职没听说过。”
刘彻满意的点点头,问他之前的事,他也对答如流,并且和之前那两个人说的一模一样,直到他说道:“不能让他们看见娘娘——”屋子里的人听到这句话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他出什么事,而他也没让大家失望,痛苦的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然后”砰“的一声,没倒在地上,倒在了太医的怀里。
太医抢救一番,没成功,还是宣布了死亡。
刘彻大怒道:”你不是说他没什么伤也没中毒吗?“
太医百思不得其解的回道:“回陛下,他确实没什么毛病啊。”
谭意浓心道:“这个诅咒光环只是让我的运气差到极点,但也不至于让所有人都猝死吧。难道本来就中毒了?是这太医水平太差,还是这毒现在都医疗水平根本检查不出来?”想了想,道:“不如咱们等等再问?”
太皇太后道:“会不会是他们在外面站的太久,本来身体是冷的,屋里又太暖,乍冷乍暖才猝死的,先叫他们进来吧。”
加上先前猝死的三个侍卫,一共八十六个人,七个侍卫,七十九个在永巷工作的宫女。在这种古怪难受的氛围里,刘彻瞧着剩下那四个侍卫的脸上同样的伤痕累累,有点儿得意的想笑,他忍不住为韩嫣的武力感到骄傲,尽管这种骄傲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变回了被背叛而产生的恼怒。
刘彻道:“琼兰,哪个是你的旧识?”
一个四十多岁的宫女走出来,恭恭敬敬道:“回陛下,是奴婢。”
她生了一张发面团似的圆脸,脸上满是沟壑,搭在身前的手非常的粗糙,显然是常做粗活的结果。而琼兰呢,这些年跟着王太后养尊处优,手下一直有不少小宫女驱使,虽然也是这个年纪,但是看起来仿佛才三十出头,如果走出宫去,别人也只会把她当是哪家的阔太太。
刘彻道:“琼兰,你走过去。”
琼兰不解其意,和王太后对视一眼,走到宫女身边,刘彻觉得这一幕滑稽极了,这对旧识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天差地别的。那宫女做的是宫里最落魄的工作,工钱少,一身衣裳洗的也发白了。而琼兰是王太后身边的得意人,不仅每季都新做衣裳,王太后还时常赏她一些金银首饰。
刘彻道:“你先发现韩嫣常出入永巷和人私通的?”
宫女道:“回陛下,是不是奴婢先发现的,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在发现这件事没多久就回禀给太后娘娘。”
刘彻道:“你见过他几次?”
宫女道:“最少得七八次了。”
刘彻道:“七八次?那你怎么不早点上报?”
宫女道:“回陛下,韩大夫是您最宠信的人,而和他私通的宫女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奴婢不过一个涣衣的小宫女,哪有胆子说这件事。若非琼兰来找奴婢,告诉奴婢她要帮奴婢向太后娘娘说情等明年就放奴婢出宫,奴婢可能也和其他姐妹一样守口如瓶了。”
一个年纪很轻的宫女听到这话,恨恨的剜了她一眼。若非顶头上司在上面看着,只怕她就要跳起来骂人了。
刘彻点头道:“有道理,你看见他们是怎么来往的?”
宫女道:“回陛下,韩大夫他俩来往都很注意避着人的,奴婢只知道有时候是那宫女带来东西交给韩大夫,有时候是韩大夫带来东西交给她。有次奴婢听见有人跟那宫女打招呼说:‘蝶予姐姐,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啊?’那宫女就笑道:‘我是来看看从前的小姐妹的。顺便给她带点东西。’但是其实那东西都是给韩大夫带的,永巷也没听说谁是那宫女从前的小姐妹。“
刘彻笑道:“皇后,你怎么看?”
谭意浓道:“我没注意过蝶予偷偷溜出去过这么多次,芸姑,你知道吗?“
芸姑道:”回娘娘,蝶予和梨声都是身边的老人了,奴婢以为她们一定懂规矩,也没拘束过她们。若是她们做完手头的事,出去转一圈再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谭意浓道:“陛下,椒房殿和永巷又不是邻居,两处隔那么远,蝶予要过去,一路上总会被人瞧见的。”
刘彻眼中隐隐透着些冷意,笑道:“皇后是嫌这些人证不够多?”
她摇头。她只是对着人不信任。
刘彻道:“没关系,咱们慢慢审,朕有的是耐心,皇后若嫌这些人不够,咱们就把宫里所有人都叫过来一个个审问。”他看向那宫女,又问:“你都是什么时候见到蝶予的都还记得吗?”
宫女摇摇头:“具体时间不记得了,不过奴婢记得第一次瞧见三个月前。”
刘彻一怔,三个月前,那时候卫子夫都还没死呢。难道她是因为卫子夫怀孕,觉得自己冷落了她才这么做的?
刘彻笑道:“你只见着蝶予么,你有没有在永巷见过皇后?”
宫女怯怯道:“奴婢见——”话没说完,她就走上了侍卫的老路,脸色铁青的捂着胸口,大口大口急促的喘着粗气,然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刘彻大怒,道:“太医,朕命你——”
他的话也没说完,就被咚咚咚咚的声音给打断了。如同风吹芦苇荡,芦苇齐折腰一样,大殿里站着的所有涉事的侍卫和宫女全都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脸色铁青,像落在岸上的鱼般急促呼吸后,都没有了呼吸。
谭意浓看了看系统的页面,距离刚才系统告诉她获得了一个诅咒光环,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她必须得熬过剩下这十五分钟。
但是谭意浓忘了一件事,突然死这么多人是一件足以引起巨大恐慌的事情,现在,历经世事的太皇太后惊恐的抓住林婆婆的手,王太后哆嗦着嘴唇,看起来很想离开这里,刘彻的脸上也失去了颜色,他甚至从侍卫腰间拔出剑来,剑尖对着门口,提防什么邪佞冲进来。更不用提本来就在长信殿里当值的侍卫和宫女了,一个年纪小的宫女甚至发出了惊恐的哭声,哭声刺耳,像只被掐着脖子的鸡在尖叫。大殿里所有的人都露出恐惧,只有她一个人在思索着什么,没有畏惧,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如果满屋子的人不说话,只有一个人哈哈大笑,所有人都会去看这个人。而如果满屋子里的人都很惊慌,只有一个人很镇定,是同样引人注目的。
刘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秀发一丝不乱的梳着发髻,嘴唇紧抿显出几分坚毅。刘彻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人了。虽然这几个月她的变化也很大,但是他清楚那是阿娇。但是现在呢,这个女人真的还是阿娇吗?
谭意浓察觉到刘彻目光中的狐疑,道:“你瞧我做什么?”
刘彻道:“朕只是在想,好端端的,怎么会那么多人一起猝死了。”
谭意浓道:“除了中毒,还有什么法子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下子杀死这么多人吗?”
太医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臣无能,查不出他们身上的毒。臣也听说过不少能致命的□□,但是从没听说什么毒|药的症状是这样的。”
王太后仓皇道:“不是毒,还有什么,难道是媚道?”
刘彻看向王太后。他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刘嫖对景帝说栗姬行妇人媚道,说她和其他夫人见面时,总是命令侍者在她们背后吐唾沫诅咒她们。媚道就是巫蛊,轻则在人背后吐唾沫、口头诅咒,重则斩断婴儿四肢来施展邪术,还有建立神祠向邪神献祭来诅咒的。那时候景帝没在栗姬宫里查到东西,宫里也没发生什么怪事,因此并不信这件事。没想到兜兜转转,未央宫里居然真的发生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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