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阁的日子越来越近,春暖发现孙氏似乎得了焦虑症,总是无征兆的发火流泪。
春暖其实了解孙氏的心结,就安慰她道:“我心里其实挺欢喜的,毕竟他长得如此好,水灵灵的大白菜被我给拱了,我也不亏啊,再说他有权有势,年龄大点才会心疼人不是?若我以后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你想想你外孙外孙女的容貌该有多好。没有这一个,也会有另一个,若是圣上当初把我指给一个歪瓜裂枣,你才该哭呢。”
这一番话说得孙氏愣是定在当场,等缓过来后,使劲拍了春暖的后背一巴掌,急道:“你个没皮没脸的死妮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是一个姑娘家能说的话吗?”
看看周围没人后,才点了点春暖的额头,恨恨的说:“你可真真是我的天魔星。”
说完又搂住春暖低低笑起来,虽说大白菜什么的颇为不雅,可确实也很贴切,如此一想,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既然自己女儿乐意,那就不存在什么忧虑的事了。
孙氏又开始精神百倍的准备春暖的嫁妆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那些大件的太占地方的东西全部减去,换成实用的东西。
如此一来,嫁妆的台数就不够看了,众人还想往上加,春暖却阻止了。
既然婚后就要去辽东,东西少些也无防,省得费事搬来搬去。再说看辽东每年都能送来那么多东西,再养几个她也尽够了,哪会亏待她。
所以长公主决定把其他嫁妆折成银子,不是银票,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装了满满几大箱子。
春暖对这神转折,表示自已的佩服也同银子一样满满的。
很快就到了春暖出阁的日子,亲朋们全部过来添妆,就连她那一群小姨也被外祖母带了过来。
满满当当的挤了一屋子,莺歌燕语,环佩叮当,香风袭人。春暖被拥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着先送妆礼,吵的她头都大了。
为什么她还没享到齐人之福就要受这齐人之忧呢?
看到春暖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全福夫人笑着过来打和场,让女孩子们一个一个来,千万别耽误了春暖的吉时。屋里的一众女孩子们才安静下来,排着顺序送上自己的添妆礼,说了一些祝福的吉祥话才一一退出屋子,去了园子里玩耍说笑。
采薇姑姑和采菊姑姑早已绷好细线,等着给她绞面,春暖见她们摆好的架势,心头直打怵。
采薇姑姑先挖了一坨脂状物细细给她匀在脸上,又等了半刻钟才开始在脸上绞起来,春暖感觉了一下,似乎还可以忍受。绞完脸后又匀匀的抹了一层膏状物,脸上立刻清清凉凉的极舒服。
这两个姑姑手里的好东西还不少呢,比如早晨沐浴完后给她全身涂的又是另一种香膏。
全福夫人开始给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念“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根银笋尽标齐。”梳完后别了绒花,戴上头冠,领着春暖出了屋子去孙氏的院子。
女子出阁前要由父母领着去祠堂祭拜,意为她从今日起便是别家人了,特意来此辞别祖宗。
春暖跟在父母后面,给祖宗们上香磕头,完后由孙氏拉着手送回院子。
回来后才由两个姑姑开始给春暖上妆,透明似水膏的东西一层一层的抹,螺甸脂粉轮番上阵。
孙氏眼看着女儿在两位姑姑手中大变了模样,如远山雾霭下藏了一泓盈盈秋水,一管瑶鼻精致秀气,胭脂点过的嘴唇如早晨沾了露水的花瓣甜美动人,腮间两抹桃红似清风拂来春情无尽。
曾几何时,她娇甜软糯的女儿变得如此娇媚风情,仿佛昨天,她还是个在母亲怀里打滚儿的小囡囡,怎么今日一下就长成甜美娇媚的大姑娘了?
等换上了红衣黑缘的礼服嫁衣,春暖瞬间又多了份端庄典雅,不似先前那般娇媚撩人。
春暖眼见着母亲又流下泪来,忙哄到:“看您这般舍不得我,要不,我不嫁了,留下来陪您吧。要是非嫁不可的话,您快点变小,好让我揣在兜里,这样的话,我走哪就把您揣哪,您看可好?”
孙氏一听这话就破啼为笑“又说浑话,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我就是舍不得你罢了,往日里你去舅家住几日,我都牵肠挂肚,何况你要嫁人远行呢?想到以后几年或能见一面,我心里就疼的利害。”
春暖半跪在孙氏面前,握住她的双手说:“您说前世我攒了多大的福啊,今生能有幸投到你怀里,遇见待我如珠如宝的你们。为着你们待我的心,我也会好好保重自己的,您别担心我也别让我担心您。”
孙氏说:“你是上天赐给我们最好的珍宝,我们多少疼爱都给得,你即能如此思虑,我便能放下一半心了。好了,我也该去前面招呼客人了,一会儿你嫂嫂和春曦会过来陪你。我让小厨房准备了些好克化的小点心,让丫环们带上,若是饥饿也能支撑一二。”
孙氏出去不过一会儿时间,小李氏和春暖便连袂而入。
春曦见着春暖今日的装扮就道:“阿姐今日尤其美丽,莫不真是九天仙女下凡投到我家的罢?我那姐夫何其有幸,竟能娶到我家阿姐。不行,一会儿我得多打他几下,多要几个红包才行,否则实在太便宜他了。”
小丫头,若你真能下得去手才好,那样爱钻美人堆的人,我可不信你能抵抗住那张盛世妖颜。
春暖对小李氏说:“家里长辈们多劳你照顾了,我也没什么东西谢你,只能祝你以后多多给我生几个侄儿侄女了。”
小李氏笑道:“真真是这一张嘴,好话赖话全由你说,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家里人自有我照顾,你只管好生过日子就是了,来,我看看,别弄花了妆容。”
忽听外面炮声做响,人言喧闹,竟是娶亲队伍已到。
小李氏和春曦扶了春暖到大屋,然后春曦领了一众小姑娘们匆匆赶到二门处,准备阻拦新郎。
果不其然,没用多长时间,永王世子领着一众伴郎便蜂涌而入。
世子站定后,堂上瞬间没了声音,只留下一片抽气声。
众人了然缘何那帮小姑娘们如此轻易的将他们放进来了。
世子跪在地上,朗声道:“各位长辈,岳父岳母,小婿韩世勋前来迎娶令爱。”孙氏给春暖覆了盖头,将她交到喜娘手边。
见春暖同新女婿跪在一处,向她们磕头行礼,那眼泪如珠般纷纷滚落,沾湿了衣襟。
春暖跪在地上,俯身向堂上坐立的祖父母、父母拜去。
一拜,二拜,三拜,三拜起身后,春暖已经泪如雨下,此后都要离开父母亲人,要和一个不熟悉的人朝夕相伴。
就像幼鸟离巢般四下无依,慌恐不安,尽管她安慰孙氏时能装作情窦已开心甘情愿。
致远上前背起妹妹,步履沉着的走出堂屋,他能听见妹妹悄悄哭泣的声音,如小兽般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平时稳重内敛的他也慢慢红了眼眶,安慰妹妹道:“别怕,大哥会送你去的。以后他若待你不好,大哥就接你回来。”春暖听后,轻应了一声,把脸紧紧贴近他背上。
春暖从没发现她竟然晕轿,一阵一阵的眩晕感涌上来,伴有恶心干呕,难受之极。她向轿外轻叫“姑姑”,采薇在窗口询问“姑娘可是有事?”
“我晕的难受,姑姑身上可带了药丸?”春暖轻声说。
“药丸倒是拿了,可由青禾带着,姑娘且忍忍,我这就取来。”
春暖才要开口要采薇去取药,忽觉轿子一震停了下来。须臾就见有一把双揭开桥帘,然后她就腾空而起,被人稳稳的抱出轿门。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攀住这人的肩膀。然后就听见极近处有低低的笑声,而周围却传出一阵一阵的纷纷议论声音。
春暖立刻僵了一下,她也不是女主角,为什么甜宠文小说里的情节会发生在她身上?
经过这一惊一吓,晕轿症竟然奇迹般的好了,所以这晕轿竟然也成了神助攻?
就在春暖胡思乱想之中,她竟又被人抱上了马背,然后感觉身后坐上一人,紧紧贴住她的后背,腰上也被一只手臂牢牢搂住。
春暖大脑立刻当机,竟一片空白。
迎亲队就在春暖晕晕忽忽中回到永王府,一阵一阵的鞭炮声惊醒了她,她颇感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身后传来男子清凛的声音“别动,就要下马了。”
然后春暖果然乖乖坐住,等待下马。可是她想的太甜了,男人先下马后,双手一伸又把她抱在怀里,稳稳的跨过马鞍越过火盆,在一群人的惊异声中,稳稳放在堂前地上。
喜娘立刻上前搀住春暖,在礼仪官声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高堂不在就向皇宫方向拜了一拜,夫妻对拜后,就被送回喜房,坐在床上听到男人说“你先歇会儿,我去去就回来。你的嬷嬷丫头们都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就唤她们,我先走了。”
春暖顶着盖头点了点头,听见他轻笑一声后走出了屋子。
待人离开后,春暖才开始思考,她这是嫁了个怎样的人啊?掌控欲强又不尊循礼教,听他声音清凛却又极会撩人,春暖最后总结,这就是个恃美行凶的男人。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一群男女闹哄哄的向喜房走来。
是宗室里的王妃郡主们,还有后面的一群闹洞房的青年郎君们。
春暖正襟危坐,极是紧张。片刻,便听到门口丫环们的请安声,一群人随声入内。
喜娘开始说祝词,说完后让新郎用称杆挑起新娘的盖头。
春暖紧张的利害,都没听到喜娘说些什么,只觉眼前蓦然一亮,她猛的抬头,却似忽然跌进一汪清亮的寒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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