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念是被窗外明亮的天光吵醒的。
阳光特别干净,是一种她平时很少感觉到的透蓝。虽然被这阳光吵醒,可她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还有种一夜好眠的酣畅。
转了个身,她把小脸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地蹭了蹭。
被子可真舒服啊,软得就像躺在棉花上。比自己家里硬巴巴的床要舒服多了,枕头上还有种好闻的薄荷沐浴乳的味道。
这味道和她平时喜欢用的草莓味沐浴露不太一样。奚念意外的喜欢。
但是!再舒服也要起床……起床!
奚家没有赖床的女孩子!
母上大人的念叨在奚念耳边不停不停回响。
她痛苦的翻了个身,用头顶顶住枕头,撅起屁.股,像是条白胖米虫似得裹着被子扭动,挣扎起床。
突然觉得一阵头痛,身体上也传来酸软无力的感觉,奚念嗯哼一声倒回床上。她简直觉得自己要当场散架……
她才想起昨晚和老妈大姐来参加家庭聚会,结果被人一阵好灌……
头痛大概是宿醉的结果……但是……这浑身的酸软是怎么回事?
她难受又烦躁地在床上磨蹭了会儿,伸出一只光溜溜的胳膊,摸闹钟。
闹钟没摸到,只摸到一块闪闪发光的金表,样式像是男士的。上面数字还是罗马文。
奚念努力睁着眼皮,费力得读懂上面的时间。
11:08……早上……
妈呀,十一点了?!
第一次睡到这个点的早起少女奚念头脑嗡的一声,条件反射的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直勾勾坐起来。
然后,视线在前方停住。
前方是个……男人……
男人穿着浴袍,优雅地坐在一张精致的欧式金边藤条纹茶几旁边。茶几上放着个装满了咖啡的咖啡机。在他的背后,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景色被天际线分成两半,一半是钢铁丛林的尖尖,一半是碧蓝色的天空……
男人在倒咖啡,动作随性慵懒,头发刚洗过,还挂着点水。背后落地窗里透过来的天色,为他笼上了层冷光,气质是带着点禁欲气息的内敛从容。
他感觉到奚念的目光转头,神情倏然一变,嘴角上扬眯着眼睛玩味地笑:“醒了?”
奚念呆呆得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大脑有些当机,但作为外貌协会的会长,不得不说,这男人有点帅……
白花花的被子在奚念的呆愣中滑落,露出奚念白花花的皮肤,已经上面斑驳的青紫。她什么都没穿……
严博川看到眼前风光,眼神暗了暗,笑容意味深长:“被子掉了。”
奚念看看冷飕飕的自己,再看看不远处的男人,垂眸“哦”了声,然后摸索着把被子重新拉上来,裹住。
这个反应有点意思。
严博川唇边不明意味的笑容更甚。到目前为止他对眼前这个姑娘很满意。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往他这里送过女人,但严博川从来都不会碰。后来烦了,再看见有人送,就直接丢了合同甩手走人。
严博川不喜欢女人,在他眼里大部分女人都太腻,扭扭捏捏身上还会带着股刺鼻的劣质香水味,让他生理厌恶。
不过今天送来的这个到是有趣……
又小又软像是块没有杂质的奶糕。他还挺喜欢。
更加有趣的是,这小块奶糕在床上脾气还不小。昨天他也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口。
严博川对此也不讨厌。
他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个女人也不错……
只是,有个问题……
严博川调笑的语气打住,表情骤然变得肃穆吓人。奚念抖了抖,疑惑地看看中央空调……怎么感觉风越吹越冷了……
“你几岁了?”严博川沉声问。
这块小奶糕怎么看都没成年……
奚念眨眨眼睛老老实实回答:“17岁。”
严博川挑眉,脸似是覆了层寒冰。
自己着道了?
“哦不对。”奚念歪着脑袋又想了想,“18岁了……昨天我刚过生日。”
严博川面色缓和下来,连语气都变得温和很多:“你很好,叫什么名字?”
依旧当机中的奚念无视了严博川的问题,愣愣地反问:“这是哪里?”
“皇后酒店的总统套房。”严博川回答。
他觉得小姑娘懵懂的样子挺可爱,心里生出一丝怜惜。这么小就出来做这样的事也是可怜。如果肯跟着自己,他一定会照顾。
奚念跟着念了遍,然后一张小脸皱到一起,好像想起了什么,五味杂陈地看了严博川眼,试探性地问了句:“你是严总的……”
小姑娘说的支支吾吾,严博川隐约听见“严总”两个字。
他似笑非笑的点点头:“你想要什么?我叫人给你去……”
他觉得该是付钱的时候了。女人喜欢的无非就那几样。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小姑娘脆生生的开口:“我会负责的。”
严博川:“……?”
什么?
“妈妈告诉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扰了您的生意,我真的很抱歉!”
小姑娘严肃认真脸下床,用一种惊人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然后掏掏口袋,翻出了两团皱巴巴的纸币。
她认真把纸币展开,一张红的一张绿的。一共一百五,塞到严博川手里,鞠躬弯腰道歉。
“我昨天喝醉了,不是故意打扰您的。您长得这么漂亮,我知道您一定很贵。但是……我还是学生,没什么钱。这次您就打个折吧。拜托啦,漂亮叔叔……”
说完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瞧严博川。
严博川:“……”
他握着被迫塞进来的一百五,矜贵的大脑被大叔两个字砸地差点停摆。
这女人在说什么?
奚念瞧严博川没反应,脸色又那么难看,怕他问自己要钱。
昨天她宴席中间去厕所,隔壁间有个鸭妈妈在打电话。隐约间听见总统套房的严总要叫男人,而且特意强调漂亮的大龄成熟男人……
奚念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除了年纪稍微有点轻,还挺符合标准……
首富严家有个不喜欢女人的总裁,疑似性向特殊已经是A市人民的常识……
奚念越想越内疚。
虽然她喝得有些断片,不太记得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但看样子大概就是自己醉酒后莽撞,不小心闯进了这里。不仅耽误这漂亮大叔的生意,还被迫他做了场和自己性向不符的那啥……她真心觉得好惭愧。
老妈一直教导自己,责任没有性别,不管男人女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奚念理所当然觉得自己应该对大叔负责……
可是……
她也听昨晚鸭妈妈说过,来的大叔是大龄界头牌,一晚上很贵……
奚念想想小说里那些头牌的价格,心里一阵阵发慌。反正自己钱也付了,不如就……
她趁着男人没有回过神,心虚又怂地悄悄溜……
溜到房门口,她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自己没钱坐公车回家……手机出来的时候也没拿,简直身无分文,更不舍得做出租……
她犹豫再三,小心翼翼挪回严博川旁边,揪着小眼神祈求:“那个……我没有钱回家……您能不能再打个折?我也是第一次,大家都是受害者……”
奚念边恳求,边害怕地瞥了眼严博川手边的咖啡。她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些得寸进尺,她甚至做好了被泼的准备……可是回家的路太远了,大热天的,奚念还是想挣扎下,她不想走回去。
严博川没有动,扯着嘴角斜眼看奚念唱戏。
严少爷还没明白奚念在说什么。他从小众星捧月,当然不会把自己和奚念以为他是的那种职业联系到一起。就算是偶然想到了,严少爷恐怕也会无视。
奚念见严博川沉默看她,还以为他这是默认的意思,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蹲到严博川的手边,从他手里抽出一张五十。
严博川皱眉凝视小姑娘的动作。
顺利拿回五十块,奚念觉得这大叔脾气挺好,就想帮帮他:“姐姐说用户反馈很重要。我可以给您个反馈当抵扣吧……”
“您昨天其他都挺好,就是有时候太着急捏得我太疼了……回去可以训练下。”
奚念十分认真真诚地说。
严博川:“……”
训练……?
严少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在小姑娘的印象里恐怕不太妙。脸上的表情轰然坍塌,变得冷酷极。他弯下腰附身靠近奚念,用带着冰渣的语气问:“打折?”
奚念半蹲在地上,整个人被严博川的影子罩住。男人俊逸的脸凑到她面前,狭长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她生吞活剥。
这幅样子气场足极,换作别人,可能早已经被吓得腿软。可奚念心里认定这个漂亮大叔也是个可怜人,所以根本不带害怕。
这种好心肠的可怜人奚念接触得不少,还以为严博川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于是完全无视了他可怕的气场,一溜烟的退后一步起来,向严博川鞠躬:“啊!谢谢叔叔!好人一生平安!”
起身后还附带了个大大的微笑。
这笑容像是初冬暖阳,晃得严博川一愣。
奚念在严博川晃神的片刻,没有耽误,赶紧兔子似的窜出了总统套的大门。
回过神来的严博川脸色冷得像是万年玄冰。他凝视手上红通通的一百块,单手啪得拍在玻璃茶几上。
这女人到底是谁送来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这时候外面走廊里传来一男一女冷嘲热讽的声音。
严博川知道这是他的堂哥和堂姐又在互怼。那块小奶糕出去的时候没关紧门。
他冷漠起身,走出卧室去玄关关门。
看见走廊上堂姐严舒晴穿着礼服挽着个小胡子男站在左边。男人有点年纪,三四十岁的样子,样貌不错,算得上儒雅。
堂哥严博海同样带着个女明星站在左边。
严博海和严舒晴一直不对付,看到她手边的老男人就呵呵冷嘲热讽:“姐,又换口味了?这次男人看起来有点老啊,哪里包的?”
严舒晴对这种事一向坦坦荡荡|,踮脚在老男人脸颊上留下个烈火红唇印:“黑马会的,姐我现在就喜欢老男人了,怎么着啊,你有意见?”
严博海还没接嘴,就听见旁边的严博川忽然咬着后槽牙呵呵呵呵呵的冷笑起来。
他这一笑,让走廊立即降温好几度。走廊暖气本就开的足,再降几度就太冷了点。
严总?大叔?打折?呵呵呵呵……原来如此……呵呵呵呵呵。
那块小奶糕……真是好样的……下次别再让他看见她。
严博海和严舒晴都下了一跳,转头看了眼自动制冷的严博川
“堂弟这又是怎么了?”严博海忐忑的问。
严舒晴想都没想地叹了口气:“单久了坏掉了吧。该替他找个女朋友了。”
严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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