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他这么一说,也感觉到了些不寒而栗。
虽然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凶手肯定是制造了这个封闭环境的东西。
可是一个是可能真实存在的拥有肉体的怪物,和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却时刻潜伏在他们身边的东西,给人造成的恐惧感还是有所不同的。
“所以你在怀疑——影子?”游方硕开口问道。
顾钧毫不迟疑地点头道:“没错,我怀疑凶手就在我们之间。”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有些惊惧不已,彼此间互相看来看去,都开始怀疑对方有可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就像那个小吴。
“所以我需要大家站回原来的位置,看一看当时到底有谁的影子被投射到了那个位置。”
听他这么说,一直搂着沙利叶尸体的艾伯也将怀中的人斜倚在墙壁上,随后他站了起来,转头看向顾钧。
顾钧目光稳稳与其对视,发现对方双目赤红,眼中隐藏着一些让人几乎有些窒息的沉重东西。
不过随后对方便收回了视线,默默站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剩下几人虽然对于顾钧所言还有些似信非信,但是他们也迫切地想要找到那个凶手。
于是大家犹豫着开始找起自己原先的那个位置,只是事情过去了有点久,而且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而走廊中又没有什么标志物。
所以众人都犹豫了许久,才模模糊糊地找着自己原先的位置。
最后顾钧仔细看了看所有人的站位,首先让众人确信,他自己影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延伸到尸体所在的位置——因为确实离得很远。
随后他离开自己的位置,开始一个一个研究起其他人的站位。
他先走到顾廷山身边。顾怡胆子小,是与顾廷山站在一起的。
顾钧便拉了拉顾廷山,让他向右又挪了半步道:”我记得你的位置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顾廷山露出了疑惑神色,不过随后他还是听话地往右移了半步,顾怡便也紧跟着他挪了挪。
顾钧看了看她的位置,并没有说话。
而众人此时便目光灼灼地看着顾廷山移动了半步之后,所投射出来的众多影子。
但是却失望地发现,无论如何顾廷山哪个位置,他的影子都无法投射到那尸体之下。
随后剩下的便是那三个保镖。
事实上,当艾伯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时,他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影子与尸体重合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顾钧的脚步汇聚到艾伯身上时,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顾钧顿了顿之后,却拉着艾伯又往斜后方退了一步,“你的位置是在这里。”
艾伯被顾钧推了一把,往后站了半步。而接着他的影子却迈出了一大步,从那个位置上离开了。
艾伯见此不由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是他的影子被人操控着杀死了沙利叶的话,那恐怕他立马在这里将自己杀死,他的灵魂也将会在地狱中永受煎熬。
“那我呢?那我呢?”那黑汗衫的比亚见此,不由开口问道,“我已经记不太清楚我当时站在什么位置了,你还记得吗?”
顾钧却笑了笑,却说道:“我不记得了。”
那黑汗衫见此,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
他低着头又犹豫地在原地挪动了几步,声音却十分的沮丧,“我好像真的不太记得了,怎么办?”
顾钧在他身边站了站,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他却忽然转头朝着一旁的那个戴眼镜的保镖斩钉截铁地说道:“但是我记得你的位置,应该不是在那里。”
那眼戴眼镜的保镖显得非常镇定,他只是抬头看向顾钧,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问道:“那我应该往哪个方向挪?”
顾钧站在黑汗衫旁边,却并不上前。
他伸手往眼镜保镖的左手边一步之遥的位置一指,道:“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当时应该站在那里——”
眼镜保镖的此时的位置距离右侧壁比较近,他右边前方半米处遥处便是一个火炬。
那火光照在他脸上,将他眼角的那些细纹显得十分明显。
顾钧此时才发现这个眼镜保镖可能也有些年纪了。
那眼镜保镖一愣,试探性地往前左走了一大步,接着转头看向顾钧问道:“是这里吗?”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顾钧带到了这个眼镜保镖身上,便仔细观察了他的影子。却发现由于他站在离火炬比较近,好像众多的影子中,便有一道显得十分的明显。
不过此时那道黑影与尸体位置却是完全两个方向。
见此众人不由松了口气,可随后顾钧却又开口道:“再往右前方走两步。”
可是此时那眼镜保镖却站在那里不动了。
“不,不对。我记得我就是站在这里,这个火炬后面的。”
“不,你是站在火炬前面的。”顾钧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的脸色又有点不太对劲。
如果这个眼镜保镖原来的位置是在这火炬之前的话,那么便意味着他那道墨黑色的人影就会完全改变方向。
非常有可能直接指向当时的沙利叶。
艾伯闻言转过头十分惊诧地看向他这个多年来的兄弟,随后他面色几变,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眼镜保镖却依旧十分冷静,坚持道:“我记得非常清楚,我站在火炬后面。火炬的火光映照在我脸上,十分的刺眼。所以当时朝沙利叶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去追击凶手。”
“那你为什么要站在那里?”顾钧却沉着脸问得咄咄逼人。
“既然光线刺眼,你为什么要贴着墙壁走?既然你记得光线照得很刺眼,你肯定是离灯火很近的地方,为什么当时我让你挪远时你不说,让你往前挪时你才说?”
众人都被顾钧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可细细品味顾钧的话,却越想越心惊,目光随后在眼镜保镖与顾钧之间来回看着,一时都有一些惊疑不定。
此时那眼镜保镖也面无表情地看像顾钧,声音却冷凝地说道:“我只是不想与你起争执。”
黑汗衫比亚这时也赶紧点点头道:“没错,没错,我这兄弟就是这样的性格——”
不过顾钧却立即打断了他,“你不是不想与我起争执,你是想要甩脱自己身上的嫌疑,所以不敢跟我起争执。
“你见其他人都没有质疑我指出的位置,你心里明知道我指的那个位置跟你原先的位置有出入,你也依旧不敢指出来,就怕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可是死的明明是你的兄弟,你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更想找出凶手,怎么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抱有息事宁人的心态?
“更何况我指的第一个位置也根本不是你原先的那个位置,那只是对你的试探。可是既然怕与我起争执,为什么第一次的时候还有这样的担忧,而我只出第2个位置时,你就又不怕与我起争执了?
“那是因为——第2个位置才是你原先所站之位,是你杀人的位置,所以你根本就不敢站过去!”
众人闻言更是神色各异,艾伯更是目光沉沉地看着那眼睛保镖。
被众人这么看着,那人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可他依旧固执的站在那里,口中反驳道:“你记忆中的位置可能根本就是错的。光线这么昏暗,当时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你又怎么可能记得住所有的位置。”
顾钧闻言却笑了起来,却并没有被他带走,“你还没有回答我第1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靠墙走呢?这样昏暗的地方,我们都害怕墙壁上某处可能出现怪东西,大多数人走在中间。你为什么要靠墙走呢?尤其当墙壁上的火炬又是如此刺眼的。”
见顾钧换了问话,那保镖的脸色又缓和了不少,随后他开口解释道:“我是想要观察墙上的壁画,想找找出去的线索,沙利叶那时不也在看壁画吗?”
听到这句话,顾钧勾了勾嘴角朝后一退。
而艾伯已经挥舞着手上的木棍朝那眼睛保镖挥舞了过去——
沙利叶当时确实是在看壁画,可是站在火炬之下,说火光极其刺眼,又在仔细观察壁画的眼镜保镖,又怎么会知道站在他的斜对角、处在昏暗之中的沙利叶在做什么呢?
事实上,顾钧其实根本没有记住任何人的位置,他哪有这么好的记性,没那么好的观察力。
他一开始调整其他几人的位置时,也无非是在他们原先基础上左右挪了半步。
在这样的环境中,所有人都记不得自己具体的位置,只要顾钧坚定地说他们就是站在那个位置上的,一般人也不会来反驳顾钧。
更何况他一开调整的人是他爹和顾怡,那两个人就更不会来反驳他了。
而他们俩的默认,却也奠定了顾钧在这次定位事件上的权威。
事实上他在纠正艾伯时是非常犹豫的,可是他最终还是相信了艾博眼神中那些痛苦的情感。
这种发自内心的痛苦,以及艾伯一开始便主动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可疑人的位置上。这些都让顾钧将艾伯放在了第二嫌疑人的位置上。
至于其他两个保镖——事实上他原本便是怀疑凶手在这几个保镖之间,而这一切又要从头开始说起。
之前在那小厅室中发生的一切,让顾钧都某些东西有了隐隐的怀疑。
而这廊墙上的壁画所展示的故事,更是让顾钧再一次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无论是那些红斑蛇,还是这条永无止境的走廊,都指向了一个主题——嫉妒。
嫉妒让小吴杀死了别墅中的主厨,嫉妒让侍从们互相残杀,但是却没有人将刀兵挥向顾钧他们这一行外来人。
而也正是嫉妒,让壁画中的那个小人挖出了同伴的心脏。
红斑蛇以及这条走廊中,可能都存在着某种东西,能够激发了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秘嫉妒,将之扩大,让人发狂。
可是这样的仇恨并不是毫无根源的,它依旧来自于人们日常生活中所逐渐积累下的情感。
所以当保镖中的其中一人遭到杀害之时,顾钧便大概率地怀疑凶手在剩下的3个保镖中。
不过这一切也仅仅只是怀疑罢了。
首先排除了艾伯,可是面对黑汗衫以及眼镜保镖支持,他依旧犹豫了。
随后他暂时排除了黑汗衫。
这是因为黑汗衫所站的位置过于中间了,这导致他脚下的影子都是模模糊糊的。
无论怎么移动,在这个位置附近其实都无法形成过于深色的人影。
而他并不敢指出黑汗衫的具体位置,因为对方当时离眼镜保镖太近了。
黑汗衫比亚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可是另一个嫌疑人在行凶当场却有可能观察一下身边人的位置。
但他其实根本不了解这四个保镖之间的事情,所以即便嫌疑人只剩下了一个,他也不十分确信,毕竟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可是他没想到,他这一吓,就把对方给吓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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