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滑过古铜色的肌肉,展山咧着嘴,拿绷带不慌不忙缠着拿棍的左手,防止打滑,鹰眼露出,甩了甩头发,一股子劲儿没处使的感觉。
展山身后带有六个,但车灯直射更远的地方,站着可不止个位数的人。
庄言深嘴抽搐一下,他平时都带着两车保镖,实际也就八个人,人数上劣势,可他有人质。
“展兄弟,车上还有客人,多担待。”
曲畅坐在车里,双手被绑,刚刚撞的那下,眼前直犯金光,虚着眼瞧外面的形势,听庄言深这话,有机会求救了。
乌泱泱的一抹多人,整个一黑.帮呀,对峙商业大鳄,曲畅蹭的坐好,两眼放光,双手上下互蹭。
“大哥!!!”曲畅又使劲撞了撞门,眼神落在刀疤脸旁边的位置,“救——”
还没喊完,就遇见了熟人。
陈大龙低着腰盯车里面的情况,太黑了,只能看见个人影在晃。他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若无其事的闪在桥边上去。
WTF?他也来看热闹的?
不对,为什么要用“也”?
“啪”一声令下,刚刚还在装熟人的头子大哥帮派就跟庄言深这边保镖打起来了。
道上拿的是甩棍,保镖拿的是棒球棍,两棒相锤,噼里啪啦。
庄言深坐回了车里,神情凝重起来,拨打号码:110。
???
曲畅在线蒙圈,就他这绑架行为还有脸叫警察?
“嘟嘟嘟嘟……”
庄言深移开耳朵大喘气,解开领结,没信号了。
“啪”“啪”接着关道桥两侧的灯光炸了几盏。
微弱的灯光撒在曲畅的脸颊上,庄言深转过头对上他的眼。
足足三秒后。
曲畅后知后觉朝外面重新叫了起来:“喂!大哥,别打了,救我啊!!”
“妈的!”庄言深一大手掌上前堵住他的嘴,低下声,“你给我老实点。”
雨水冲刷着玻璃窗,前方战况激烈,车里庄言深蒙着他的嘴,曲畅蹭着绳子松了不少,刚想抽出来给他一拳,一声巨响彻耳。
右边车门就那么分解开来,炸了。
庄言深反应迅速,一把将曲畅拉到怀里去。
陈大龙趁乱早安排好引线,等待时机,一抽炸了。雾气散去,一脚踹开车门,叨着烟捂着鼻往里看。
终于看到了当年那个让自已被重点观察的小崽子了,这些年被安稞保护的周周道道,见一面可比登天难,结果在这种情况下再聚。
“呸。”陈大龙吐去烟头,暗自得意。
曲畅的头就被庄言深给护住,往里拉着,烟雾缭绕中,背部遭了一击。
“糙你大爷!谁他妈踢我?”曲畅火了玩命的一把推开了庄言深。
陈大龙在车门外挥着手:“踢错了踢错了,对不住了。”
一脸的灿烂笑陪罪。绝壁是故意的。
“陈大龙!”曲畅炸毛,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庄言深打开了另外边门,有力的手臂拉住他胳膊往外扯。
混战模式。
“放开我!”一下车没了伞,雨哗啦啦的下着,瞬间成了落汤鸡,蓬松的发型没了,头发帘挡住了眼。
脚上使不上力,被庄言深拖着溜进了混战里,一甩棍而来,就差那么点挨着脸了。
空气中的雨水味夹杂着血腥和汽油味,车门倒在远处缓缓冒着烟,关道桥尾一车灯亮起,庄言深停住脚步,曲畅撩开刘海,刺眼的光芒而来。
整座黑暗中的大桥亮了。
像是星星之火,来的车停下,穿着礼服戴着黑口罩的人下车,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几乎没犹豫,举起瞄中了前方,扣下扳机。
“砰”
混战的人残的残,伤的伤,这一声中,停止了动作。
雨水冲刷着地面上的血迹,倾向了桥下。
逆着光走来的他,收起了手/枪别在腰间,一边取下帽子,一边缓缓摘下面罩。
没有血色的薄唇,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眸里带着气焰。
腿本来就无力的曲畅,此时更软了。
为什么他出场这么酷?
“禾果~”
曲畅这么一喊,惊动了还在发愣的庄言深这边的保镖,看着老板遭了枪子儿,自暴自弃似的朝曲畅扑过去。
不要命的人最可怕。
尤其是老板伤了,这种情况,能赚点功劳也少受罪。
安稞心提到了嗓子眼,冲了过去。
记得,上次这么担心紧张,还是在病房外,小玻璃窗看着医生用仪器在母亲的胸口按压,心脏复苏的时候。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爱的人再受到伤害了。
只有他了。
不能……
“曲畅!”雨水飘进了嘴里,安稞恐慌上前,曲畅腿一软被他接住,拨开雨水冲刷过的刘海帘,看着苍白脸的安稞,双双愣在了原地。
一双手放在了安稞的胳膊处,雨水流淌过唇,顺着到胸口金链子,曲畅摇摇头无奈笑:“你吼什么?我没事。”
展山踩着想冲上去的保镖的胳膊,叉着腰看稀奇,果然,陈大龙说的没错,千万不能碰着安稞的小竹马了。
这架势,千年一遇。
陈大龙心虚的走了过来,希望刚刚那一脚别揭穿。故作轻松的走过去,踢了下地面上留着血的庄言深,蹲下去拍了拍脸,毫无反应。“别失血过多死了吧?”
“死不了,胳膊中枪。”展山指了指,“那车里不是还有一司机吗。”
车门被炸,雨水浇灭了烟雾,还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混身发抖着,不敢动,目睹了全过程,腿麻木了。
等警方赶到,天微亮,关道桥上一片狼籍景象,招来了不少人围观。
各路记者开始报道,连昨晚的监控也调不出来,现场痕迹来看,是团伙作案。
简单来说,群殴。
留下一辆毁了的路虎,四处洒落着金钱气息。
有钱人的群殴。
“我一脚踢开门就看见了!你的小曲畅被庄言深一把揽入怀中,哎哟看的人臊得慌哦。”
“原来庄言深那老狐狸栽在色字头上呀!?我说怎么回事,冒险玩捆绑。哈哈……”
啧。安稞看了眼怀里晕睡过去的人,听到刺耳的谈话,火气上升着,可上半身也保持不动,只好踢了一脚前座椅:“闭嘴。”
陈大龙住嘴,低声跟展山说:“吃醋了。”
展山瞥过头看后座,躺在安少怀里的男人,果然一副好皮相,不过这年头多了去了,有什么好争,值得庄言深那个老狐狸栽了跟头的?
更不解的是,怎么就成了安少的竹马?还令他这么着急?
跟了安少也有些年头居然没听说过。
展山摸着胡渣,直勾勾的看着曲畅,看的安少倒不自然了,看穿他那小心思:“他是除了我妈以外,我最重要的人。”
安稞将车里的干毛巾搭在曲畅头上揉了揉,抬起眼对上展山。从牢里出来的人,虽然现在跟着自己,是兄弟关系,但也不是绝对信任。
这样的一个痞子,不放心让他接触到曲畅。
果然不可避免。安稞深吸一口气,看向车窗外。
展山也察觉到安稞这微妙的变化,收回了眼神。
对曲畅来说,最重要的头发被毫无章法的揉着,敏感的神经,苏醒了,迷迷糊糊听到安稞的声音。
思绪飘飘然,又拉回了盛世小学。
冬季运动会后,安稞拿了个短跑第一。
隔壁班不服输找上安稞,定在塑胶跑道上单挑。
“我输了就去广播喊,安稞是大神,全校第一,没人比得上,我们二班比不上一班。”叫赵志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安稞的美貌,瘦骨嶙峋看着比曲畅还没力,偏要缠安稞。
那时安稞取下耳机,敷衍着点了点头,看了眼远处乘凉观战的曲畅:“来吧。”
“等等,你还没说你输了怎么办!”赵志说。
麻烦。安稞撇了撇嘴:“我输了就把我最重要的东西给你。”
赵志暗自窃喜,这太值了。
拼了小命的跑,终于跑赢了。
结果……
安稞把曲畅推给赵志:“拿去,他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WFT???
……
庄家别墅,百平方米的卧室内,站着十几个人,医生,保镖,佣人,还有几个保姆。
围着大床,给庄言深擦汗。挑出了枪子儿的那刻,麻药都不管用。
胳膊处缠着绷带,僵硬的拿起那颗子弹。
让他耻辱啊!
脖子处青筋一根根凸起:安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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